《花见燃明邪》桃子木瑶

2、第二章：临安美人配好景

　　卯时，乐逸客栈内。
　　花明然打了一个哈欠缓缓从房里走出来。
　　“终于肯放弃床，起来了？。”顾离寒抱着胸靠在柱子上，望着刚刚睡醒的花明然又道：“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起，我可又要赔上门的钱了。
　　字面意思，你等会再不起来我就拆门“杀人”了。并且加上了一个“又”字很明显，很明显不是第一次。
　　那既然不是第一次花明然也就不慌了，从容不迫的道：“急什么，快到辰时了不还是没到嘛～”
　　顾离寒默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有事，还有你们临安门有个人‘大老远来专门找你谈事’。”
　　花明然歪了下头懒洋洋的说道：“谁啊，而且你又能有什么事？”
　　“滚，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闲啊。”顾离寒说道，“吴郡门的千鹤刚刚传过来了，说门内出事了，我必须马上回去解决，落厌也被圣都门的人催了，说让日中前回去。”
　　“好吧好吧。”花明然向楼下走去。
　　走了两阶发现顾离寒还没打算走，就回头看了看：
　　顾离寒的眼神多了些惆怅，又有些莫名的空寂，垂下了眼帘，低头看着客栈的木板地，似乎多看会就能看出些什么东西，发丝和蓝色发带都被压在修长的身体下，其实他长得也好看，骨骼分明，颇有道骨仙风，剑眉星目，冷冷的侧脸怪帅气的；但是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一直长身玉立在那里。
　　花明然先是愣了愣，接着喊了句：“小寒！发什么愣呢？走了。”
　　闻言顾离寒抬起了头，转头看向他，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才起身道：“没什么，走吧。”
　　花明然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就道：“有事就说，别在我这里都别别扭扭的。”
　　顾离寒又马上变回来了道：“啧，管那么多干嘛，走了。”
　　话完自己走下了楼梯。
　　这是生气，还是傲娇？想到这花明然笑了笑道：“喂，傲娇鬼，走那么快要死啊？”
　　傲娇鬼没有理他继续往下走，不过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花明然在后面差点撞到他，接着问道：“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顾离寒指了指客栈前台一个穿素白青竹衣服的男子：”喏，找你的。”
　　那青竹衣服花明然再熟悉不过，就是临安门弟子人手一套的临安校服。
　　那临安门弟子抬起了头猛地看到了花明然，然后愣了两秒，接着笑了笑道：“大师兄，别来无恙啊，任务执行的可还好？”
　　花明然怔了怔刚想说话，顾离寒却抢先说了句：“柳兄真是好久不见呢，上次见面好像还是汝宁叛乱的时候吧。”
　　柳空长明显不想和他说话，只是眼珠子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花明然。
　　花明然也看着他道：“柳师弟，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柳空长语气并不好，也没想和花明然好好谈，他道：“师尊让我问一下你，为什么只是杀沙蜘蛛这种低级魔物的低级任务，却执行了六日还未回门提交任务呢？”
　　特地加强了“低级”两个字。
　　花明然默然道：“有事，耽搁了。”
　　柳空长听他这么一说，就把语调提高了，不友好的道：“临安门大弟子的实力就这？杀个沙蜘蛛还能出事？”
　　上来就直接挑衅，完全没有把花明然当做是大师兄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把他当……时隔多年的死敌。
　　花明然不说话了，顾离寒见状帮他说了一句：“柳兄未免太过分？临安门就是这么教弟子敬重师兄的？”
　　柳空长冷笑一声道：“我们临安门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吴郡门来管了？”
　　顾离寒斜视了一眼花明然，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的确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你说话请放尊重点，最基本的礼仪不需要我教吧？”
　　云落厌刚送完另外那9位执行任务的人，进门时就看到这么一幕：顾离寒站在楼梯上与站在前台的柳空长在吵架，花明然眸子里的光很暗淡。
　　自己理了理，马上分清了状况，看了眼花明然，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又一字未说，摇了下头，皱着眉目光坚定地对顾离寒说了句：“离寒，走了！”
　　闻声，顾离寒转过头，看到云落厌时怔了怔，又转头看了下花明然，犹豫了片刻，终是下了决定，咬着牙道：“好，来了。”
　　下了楼，走到云落厌旁边，云落厌对着花明然道：“明然，我们走了。”
　　花明然回过神来道：“嗯，好。”
　　云落厌拉着顾离寒就往外走，花明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柳空长见外人走了对着他喊道：“大师兄，外人走了，我们可以好好聊天了吗？”
　　花明然缓缓走下楼梯到了柳空长面前，冷言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聊的？”
　　柳空长笑了笑道：“我们能聊的多了去了，比如，师妹。”
　　花明然怔了，才道：“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当年的事，抱歉，聊天结束。”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闭关的这几年让你忘了师妹是为了谁而死的了吗！”柳空长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猛然间，柳空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太过激动了，使情绪失控导致自己说了些什么东西都忘了。
　　而花明然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低下了头沉默了，眼里没有东西。客栈外刚刚还在飞舞的金沙似乎停了下来，紫藤花的清香淡了不少，此时客栈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异常安静，又好像一点也不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次，是花明然先开的口，他轻言道：“师弟，对不起。”
　　柳空长瞪大了眼睛，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花明然会向他说对不起。但是不能这么算了，师妹的死还是因为他，他还是花明然，自己也还是柳空长。
　　柳空长握紧了手，闭着眼竖着眉道：“对不起有用的话，那些人就不会死了。”说着向门外走去，在门口时停了下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还是走了出去。
　　花明然沉默的看着他离开，垂着目光哑声说了句：“抱歉。”
　　突然之间，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放到了肩头，随之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响起：“师尊？”
　　花明然霎时间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道：：小燃邪，你来了啊。”
　　“嗯，我已经和掌柜说了我要离开的事，他说可以，那我们……”燃邪没说完，抬眼看了下花明然，没接下去。
　　花明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好，我们走吧，出发，回临安门。”
　　燃邪：“嗯。”
　　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门外沙石骤然飞起，门扉上的两串紫藤花散发着微微的紫光。骄阳烈火，两人的身影随之消失在了沙漠中。这场早上的闹剧在悄然之间也熄灭了火花。
　　临安城，五大据点之一，以“水”闻名，湖水为伴，夏季有荷，冬季有霜，夜间可见“长灯空愿，花灯连湖”。主统门派为四门之一的临安门。
　　巳时，临安门。
　　“各位师弟师妹们，我回来啦！”花明然带着燃邪走向了校场。
　　校场内，刚还在练剑的临安门弟子一听到了花明然的声音后都一窝蜂的涌向了这边。
　　“大师兄！你回来了！”
　　“大师兄！”
　　所有人口中全是三个字“大师兄”。
　　燃邪抬头看了眼花明然的表情，他笑着道：“大家别这么激动……”
　　话没有说完，一个姑娘就直接扑了过来，口中说着：“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花明然有点无奈，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小柒柒，别这么矫情，才几天没见呀！”
　　林柒月放开手，站着手插腰嘟着嘴：“不嘛~不嘛~”
　　花明然没法，问了句：“柒柒，师尊现在在哪？”
　　林柒月道：“师尊啊，不在大殿就在清院里，现在这个时辰，估摸着就是在大殿了。”
　　“好，那你帮我个忙。”花明然把燃邪推到了她前面道：“这是我的小徒弟，燃邪，以后也会和你们一起修炼，算是你们的小师弟吧，我要去和师尊聊聊，柒柒就拜托你帮我把他带到我的竹尘院里，好吗？”
　　林柒月看着燃邪起了兴致，笑道：“好，大师兄，我一定会把小师弟安全带到竹尘院的，你放心~”
　　花明然：“嗯……”
　　刚刚还放心的，现在就……
　　“你就是小燃邪吧，我是你的师姐林柒月，以后就多多关照啦！”林柒月笑眯眯地看着燃邪。
　　燃邪点了点头道：“师姐好……”
　　不等他说别的，林柒月就拉起了他的手向前方跑去，才反应过来回过头说了句：“大师兄再见！”
　　花明然摆了摆手，她就彻彻底底地跑了。
　　其他弟子也规规矩矩地去练剑了。
　　只剩下一个花明然站在原地。
　　着实无奈的笑了笑道：“所以，就我一个孤家寡人了对吗。”
　　说着向大殿走去。
　　殿内。
　　“明然，回来了？”殿台上传来一个声音。
　　“嗯”花明然简单行了个礼，抬头看着面前的俊美又清素的男子。
　　男子也看着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怎么了？”
　　真面目被拆穿了……
　　花明然尴尬地笑了笑，折扇掩面道：“师尊啊，别戳穿我嘛，我就是擅自做了一个很小很小很小的决定，我相信你会同意的。”
　　男子道：“说来听听。”
　　“我收了一个徒弟。”
　　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说完了这干脆利落的话。
　　“嗯。”
　　听完后一个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答。
　　花明然：“……”
　　“怎么会突然想起收徒？当初我为你开了个收徒会，你可是看都没看一眼。”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况且当初我也是嫌麻烦，现在这个可是我唯一一个想收的徒弟。我还答应了他，这一生可就只收他一个徒弟，你可不能不同意啊！”花明然坦然道。
　　门主大人挥了挥手道：“行行行，都弄好一切了才跟我讲，就是逼着我同意呗。”
　　花明然笑不遮面道：“是的呢。”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花明然的笑拉了拉，轻言道：“或许，你认识吧。火然燃，字，邪，燃邪。”
　　“燃姓的孩子啊……听说你的任务是杀死沙蜘蛛，那块地方，东走临安城，西走可就是死城汝宁……你知道吧。”
　　“嗯……”花明然没说话。
　　“那就是说，你是故意去找他的？”
　　“没多大希望，可还是真找到了。”
　　“你找到他时，他身上是否有灵力？”
　　“比普通人还普通啊，在一间客栈里当一名小二，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十五岁连灵根都没有开启。”
　　“行吧，那就交给你了……”
　　“嗯。花明然转身向外走去。
　　门主看着他最后说了一句：“执念别太深，该放下了。”
　　花明然在跨门槛的那里时顿了顿：“嗯……”
　　接着走了出去，没有停顿。
　　曾经的五大家族中，汝宁门有点不同。别的门派收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各自江湖的；而汝宁门则是门中都是一条血脉，简单的说就是门中都有血缘关系，是一个世族，世族中姓为“燃”。
　　竹尘院，大门清素，黑瓦白墙环护。打开门扉，点点清意袭来，正面是一片挺立青竹。青竹左旁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绿池塘，小鱼红尾游清荷，瓣瓣粉荷铺绿面。绿池塘对过去才是居住用的小屋。
　　“柒柒？在干什么呢？”花明然走进院内，对着里面喊了句。
　　“啊啊啊，大师兄！”林柒月从屋内跑了出来。
　　？！！花明然人有点傻。
　　“怎，怎么了？”花明然问道。
　　林柒月含糊不清的道：“小师弟，他，他……”
　　花明然皱了皱眉：“小燃邪他怎么了？”
　　林柒月喘了一大口气，瞪大眼睛道：“小师弟！他……好可爱啊~”
　　花明然：“……”
　　你在说什么？？？
　　林柒月沾沾自喜道：“大师兄，你哪里找来的小师弟啊，好可爱~”
　　花明然捂脸道：“柒柒答应我，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林柒月嘟着嘴道：“我不是太兴奋了嘛~不过，小师弟是真的真的萌化了我的小心心。”
　　花明然硬生生把这位“陷入燃邪可爱的小姑娘”给退了出去。
　　“啊，大师兄，你干什么啊！”林柒月不服道。
　　“请我亲爱的小柒柒，出去！谢谢。”花明然忍着道。
　　“啊，我！”林柒月未说完的话。
　　“啪”花明然关上了大门。
　　花明然靠着门呼了一口气。
　　“大师兄！小师弟刚睡着……”
　　林柒月又喊了声。
　　“知道了！知道了！”花明然迅速回应道。
　　哎？等等，小燃邪睡着了？
　　“哼，我走了！”林柒月最终还是离开了。
　　花明然打开门确认人走了之后才放下心，向屋内走去。
　　屋内“一尘不染”，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一张普通的沉香木床，隔着一展腊梅屏画，屏画另一头是一张桌子和几卷卷轴，最后就剩下了整间屋子最值钱也最奇怪的处在床旁的梳妆台。
　　花明然轻轻扇着扇子缓步走向屏风内：木床上躺着一位娇嫩如苞的小美人。
　　坐在床榻上看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和起伏的胸膛，深红发带自然垂落在腰间，狭长的睫毛躺在精致的雪白脸蛋上。花明然笑了笑。
　　恍然间，看到了什么愣住了，小燃邪轻闭的双目上出现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随后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爹……娘。”
　　花明然的脸色暗了下来，折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剩下的也只有暗色。
　　过了许久，他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在门踏时停了停，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嘴角动了动向外走去；不知是否听错，风中传出了一句溢满悲伤和悔意的话：“对不起……”话不知对谁而说，只留一盏清风暗荡人心。
　　时间如梦一晃而过，目前的虚无由黑到糊最后清晰的一展屏风。
　　燃邪慢慢坐了起来“唔？”挠了挠头，愣了愣，下了榻。
　　走到门口推开门扉一幕画卷中才能出现的场景映入眼帘：在竹林萧萧下一名青衣男子挥舞长剑，周身频频入剑的飒风流过浅浅外衣，外衣上的扣子没有扣上只是简单穿在身上任它随风，平时看来莫名有种玩世不恭的大少爷般，但是现在却是铁生铁打的仙仙道士，外衣里面是一股雪霜，时现时无。一个刺风，万千青叶伴发带，飘落飞舞如蝶。
　　花明然收了剑，剑抵背转身看着燃邪。
　　燃邪看着他不知怎么开口，只是眨了眨眼。
　　花明然莞尔一笑，眼里流露出一绵柔似暖阳的东西：“小燃邪，醒了啊。”
　　燃邪半天才查觉似的道：“啊？啊！师，师尊。”
　　花明然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没有！”燃邪连忙道。
　　花明然勾了勾嘴角道：“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
　　燃邪没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花明然耸肩走到他面前垂头在耳边轻声道：“想学剑吗？我亲手教哦~”
　　燃邪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顿时面红耳赤。
　　“哈哈哈~”花明然抬起头笑道：“这是什么反应~这么含羞呀？”
　　燃邪憋着不说话，抿着嘴站在那里。
　　“喏。”一只骨骼分明的素手现在眼前，“要跟着我学剑，可不能只站在这儿啊。”
　　“嗯？”燃邪愣了愣用手接了上去。
　　花明然拉着他就直接跑了出去：“走啦走啦！”
　　“啊！”
　　俩人离开的背影渐远，留下的是竹尘院的满院青竹，润朗的天空与小白云连成一道秀丽的风景线。黑瓦白墙的小竹院和一块碧绿的小池塘，几只小鱼儿在花下玩捉迷藏，一不小心，一条青色的鱼儿就找到了一条黑身红尾的小金鱼，两条鱼换了一瓣荷花继续嬉戏。
　　这场景，倒也惬意。
　　不过也对，毕竟临安的美人独属这儿如诗如画的惬意美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