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被蛇衣》故曦

2、于潭而生

　　说实在的，我从湖里看到生前的自己，觉得蛮奇怪的，自己的过往，自己的一生……五味杂陈涌上心头。

　　本皂，本皂这是在哪啊？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一条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拿着葫芦串跑来跑去，大人们身着鸡羽装饰在游玩着。家家店铺更是挤满了人。即使是在傍晚，橙色的的灯光也温暖了大街小巷。但本皂却感到些许空虚。
　　咕～咕～。呀，饿了。好想吃东西啊。
　　忽而听到不远处有小贩在叫嚣，“葱花香油饼咧，不好吃不要钱。”
　　我把我全身上下都搜索了一圈，还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但他刚才说不好吃不要钱是吧？那我有主意了。
　　本皂径直走到那个贩铺前，双手猛地架住自己。“老板！你刚才说不好吃不要钱是吧！”
　　“是的客官。”
　　本皂一巴掌拍到他面前的柜子上。“那就给本大爷来一个，给本大爷试试看到底好不好吃。”说着，他把一个饼翻到另一面。葱香伴随着油烟慢慢地飘到了本皂面前。本皂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挂上了一股口水。这里本皂失态了，不过没关系的，有吃的就行。
　　饼做好了，本皂用双手接过那还发着光的珍饼。不管了，本皂实在是太饿了，在我狼吞虎咽的的攻势下，我花了几秒就将饼吃完了。但我在吃的同时，还看到商贩一幅笑眯眯的嘴脸。
　　“咳，咳咳“本皂更加装模作样起来，“老板，你这饼……”
　　“客官是没有钱吧。”他说的好快。
　　本皂的眉头也当即一锁。
　　“我只是觉得你这饼……”
　　“没关系的，这个饼就当是我送你的。”送我的？本皂感到些许疑惑，但也不好意思多问，就连忙道了声谢走了。
　　怎么办呀？肚子还是好饿，那一个饼怎么够吃嘛？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条河的畔上。河上支着一座短了的拱桥。平静缓流的小河中，装载着好些事物：天上圆月，倒挂水中，宛如桐镜。我望着铜镜，只见一人：双眸如清水，细眉如柳刀，抿嘴如樱桃，肌肤如温玉。
　　凝望着镜中的这个人，明明觉得很熟悉却又是无比陌生。这是谁？这真的是我吗？那我又是谁？我为什么又会在这？脑子也渐渐疼了起来。正想起身缓解一下，却不料，猛地一站起来我差点就晕过去。
　　呀，我怎么还撞到人了。其实也不算撞到，就是我我刚才一站起来时，我的正脸直接触到他的侧脸，要说是触到什么地方的话，好像是，好像是嘴唇突到他的脸颊上了。
　　这也吓的我又瘫坐在地面上了。我可能还被他的美貌所吓到。这人身着一身素衣，脖子以上几乎全是白色的，头发、眉毛和睫毛全是白色的，这么大面积的白色我不可能怀疑我是饿得眼花而看错的，他的眉毛比较犀利，眼睛却是俏皮可爱的又大又圆，醒目的五官镶嵌在他那如奶白般肌肤中。
　　好美啊，但是我还是好饿。我肚子又叫了起来。他俯下身子，又把我拉了起来。但我刚想挣开他的手，却发觉他用双臂牢牢地贴紧我的后背。挣开也比较困难。
　　“没事吧。”
　　“没事，麻烦请，请放开我。”这一贴近我才感受到他的身体是冰冰凉凉的，并且，他用他那犀利却温柔的目光一直死盯着我，这让我有点难受，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却挺香的。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的吧”
　　“不用了，刚才我已经被施舍过了，要是还被你请吃好吃的，我会很难为情的。就这样了，那还是先要谢谢你，刚刚不小心撞到你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我先走了。
　　没错吧，本皂就这样走了，身为热爱食物的本皂竟然就这么走了，看这良又这些年来把搞成什么样子了。
　　没想到，我刚走几步，就不在被什么所绊倒了，一摔摔倒了左边的河里。河水并不是很冷，但是在河水包裹住我身体的一瞬间，却是透骨的寒凉，原来我这么怕冷啊。
　　有那么一瞬间，一道光冲了进来。我知道是他，是他来救我了，虽然我并不认识他。直到我视线模糊的前一刻，我的眼里还有他。
　　嗯吼，我吐，吐了一口水到他的后颈皮上，我正被他背着。昏昏沉沉的同时还不忘在心里默念一声遭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不是山就是林的，这人要带我到哪里去啊？此时是早上了吗？天空是灰蒙蒙的靛色，还发现我和他的衣服都是湿的。这个人不怕感冒吗？他不怕我还怕呢，况且这人的身体也是冰冰凉凉的。
　　肚子还在这时候不怀好意的抽了两下，不妙啊，不妙。
　　“你很饿了吧，没关系，很快，很快就会有吃的了。”他说的时候似乎挺卖力的。

　　怎么说呢，现在是正午了吧，又闷又热，再加上这身衣服，那就又湿。我现在能走了，因为不久前他刚刚倒下了，我也直接趴在他身上，我翻了个身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望向他：他就指了指前面那一窜红果，用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了指。我用尽全力力气走到那摘了过来，他让我们都吃下，我们的身体状况这才好些。早干嘛去了？之前在镇上有一大堆美食，他不买。本皂闻出来的。
　　真是的，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好吃的的吗，这把我带到荒山野岭的是什么意思啊？
　　“喂，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我有想过他会不会带到他家去 ，然后再把我煮了吃啊？又或者把我带到某家特定的旅馆，把我卖了……我想到更多恐怖的事情，这不经让我打了个哆嗦。还有这一身衣服，够黏糊的。
　　但他好像也一直没有要伤害我的样子。
　　“还有你是谁啊？难道你认识我吗？”不管认不认识，都要先套个近乎。
　　“我叫良又，是这里唯一认识你的人，你失忆了，脑袋还有点问题 ，总喜欢乱跑。还有，你的名字叫黯皂。”
　　黯皂？谁起的屁名字？一点深度都没有。
　　“那我们要去哪里？还有我们的关系是？”
　　“我们当然要回家啦，我亲爱的弟弟。”
　　弟弟？不会吧？我跟他明明就长得不像啊。而且他说完就是一幅笑嘻嘻的嘴脸，感觉不可信
　　“那你为什么不在我们刚见面时就相认呢？”
　　“因为不安全嘛。”不安全？我看着小镇上很多人都是慈眉善目的，怎么会不安全？
　　“好有什么要问的吗？不问就接着走了。”
　　“家里面还有谁吗？现在”恍恍惚惚的印象中我曾相遇过很多人。
　　“有过，但不在了。”我没想到话题一下子就变得那么沉重了。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儿，但他又笑嘻嘻地对我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赶路吧”
　　赶路，赶路，这都赶了多久的路啊！我都已经跟着他走了几个山头了，我真的会从家里面走到镇上吗？没有印象，难道我是间歇性的失忆？
　　衣服还是没干，你们知道本皂这时有多难受吗？身体一直都是黏黏糊糊的。
　　忽而，我踩到了好些石头，这些石头与其他山石不同的是，它们都形状大小相似，并且还都是清一色的银白色。其实走的一路上，我也看见过……
　　这，这是个啥？我们自从转了个山弯以后，我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整座山岗都被上了那些银白色的石头，一花一木都没有看见，有零落散乱的几丛小草被风哀哀地吹着。
　　望向山顶上那个破破旧旧的小木屋，就感觉离谱。
　　我撤了撤他的衣袖说道：“哥，哥哥啊，那是？
　　“哦，那是我们的家啊。”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时可以毫无愧疚表情之露，相反地，他还可以笑眯眯地说出那么无耻的话。
　　我隐约知道我会离开家的原因了。
　　我欲想逃掉，却被他一手掌握住颈脖，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已晚。也罢，爬吧。
　　还真别说，铺上这些石头后还挺好爬的。但是这屋子，就不好说了。破破烂烂的，年久失修，感觉随便来点大动作就倒的样子。门上贴着俩条“蛇”：俩张红纸，一黑一白俩条蛇身人首的什么？锁也已经生了诸多红锈，这锁，用力敲敲就能掉吧。
　　黄昏，我能在这个坡上看到黄昏。金黄色的日轮会散发着最后一缕余晖，千里无云的苍穹只留下空茫茫黑暗。
　　果然，屋子里面也是不失所望。简简单单的家徒四壁，锅碗瓢盆叮叮当当挂在墙壁上，大红福字帮衬，一张碧竹床摇摇晃晃地等着静落，这些看着就不太妙啊。一想到他为照顾我肯定要花很多精力，我也认栽了。有一个柜子，里面应该挂着我和他衣物吧。
　　“柜子里是你我的衣物，选一件换了吧。”
　　打开一看，我怎么知道哪件是谁的。
　　“哪一件是我的？”
　　“随便穿，这些衣服都是我们公用的。”
　　虽然我们身材差不多但我还是无语了。这些衣服看着也是旧旧的，我们家那么穷的吗？那我的失忆一定给这个家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吧，对不起他。
　　“就这件吧，你平时挺喜欢这件蓝靛色的。”我切实挺喜欢这件的，但它掉色掉的挺严重的。总归干的胜过湿的。他挑了一件米白色的，但接下来局面就逐渐变得尴尬起来了。
　　“水烧好了，快点来洗澡了。”
　　我现在正在洗澡，偌大的澡盆里，水雾氤氲，若隐若现的漂浮着我俩的身影。这是本皂看到的。
　　我不敢正面对着他，因为就算我俩是亲兄弟，失忆后第一次在澡盆里“坦诚相见”，那股羞耻感还是扑面而来。
　　哼呀～，他怎么，怎么突然靠上我了，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脸红了，本皂看到了。
　　“怎么样？水温合适吗？”
　　“合适、合适，但你靠得太近了。”嗯？怎么没有回声，转过身一看才发现这家伙搂着我睡着了，他搂着好紧啊，挣不开。故意的吧，也可能是这水温让我们太舒适了，搞得我都想睡了。
　　哈～我这是睡得多久了，水都凉了，他也不见了。望了一眼我的肩脖，果然，一堆红肿肿。
　　推开门，一扇暖风吹过，天空积了好些云，灰蒙蒙的，又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抽了张小椅子倚靠门，静静地等待他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我望着他迎着今天的第一缕新辉，回来了。满脸笑意，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网鱼蟹虾，大跨步地迈向前，就像光一样。
　　“今天吃河渔炖老鸡。”他说这就话的时候还不忘记多笑笑，那脸旁的几道泥渍也因此变得灿烂了呢。
　　“事不宜迟，马上动手吧，不然可把你饿的。”
　　在一顿整治之后，我干到了最需要等待的工作。烧火熬汤。
　　我不知道他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自己一个人偷吃，但是事实也确实如此。慢慢地熬着一锅老鸡汤，时不时等火小了再加一些柴火。而他则在旁用小刀处理这鲜鱼细虾，用杵研磨在脆菜香料。
　　烧火的时候，橙黄色的火光慢慢地勾勒出他脸的轮廓，更清晰、也更深邃。
　　炊烟袅袅升起，就好像是习惯了这样。

　　“赶紧吃吧，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又在那催了。明明我之前很饿也很想吃东西的，但是现在我很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无奈在他的多般催促下，我还是吃了许多。
　　淡淡的，也暖暖的。
　　吃饱身暖，就更让人想睡觉了。
　　他抽了另一张椅子过来，“没事儿，靠会儿吧。”旁边这个人的肩膀和胸膛真的值得我倚靠吗？
　　冰冰凉凉的。

　　这里，又是哪个不知名的山头？我现在不知被他带到哪个山头了。说是寻找一株草，那草名曰紫灵片，在此地也已几百年不见踪影，还很“灵动”，但今年是有一个它出现的契机，这株草是让我恢复记忆并保证治好我这症最关键的一株。
　　轻踩枯枝不见响，此地的落枝落叶积得厚厚的，还压出一些水。
　　“你不告诉我那株草长什么样吗？还是说你把我随身带着是为了防止我什么时候又失忆走掉？”
　　“不告诉你是为了让它更好找。”他有点严肃起来了，“此株能够被抓住的关键就是它与你有缘！”
　　“跟我有缘就不能告诉我了吗？”
　　他一脸严肃地说：“你可知有人知道此地有紫灵片的存在，却从来没有人抓到过，这是为什么吗？”
　　我轻摇了一下头。
　　“因为紫灵片是专门为你而生的呀。”说完他又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专门为我而生？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我怕你见到它的那一刻因为太激动太紧张吓到它，就溜了哟。”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会被吓到？”
　　“不过我看你现在也挺淡定的，喏，你现在右脚就正踩着它。”
　　不会吧。
　　“你别看它”你说不看就不看，那我和它岂不是很没面子，我更想看了。眯了一眼，就被良又给夺去了。
　　它给我的印象是一团长了很多触手并且黏黏糊糊的紫色透明物质。有点想呕。

　　“你给我看看，你就给我看看嘛。”没错你们没有听错我为了再欣赏一下紫灵片而不得不跟他撒娇耍一下，没料到这货死活不给，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我只是很好奇它为什么长成这个样子，和它为什么会与我有缘。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就是玩。”他好贱啊。
　　他可能察觉到我有点不高兴了，才嘴角上扬地说道：“好了好了，我只是怕紫灵片被你碰到吸收了你的力量。”
　　“那你又能抓它！”
　　“我当然自有办法，况且很快你就可以再触到它了。”它似笑非笑地说着。

　　这又是哪座山头啊？喂！
　　“快到了，快到了。”
　　“你都说了多少句快到了！”
　　“那你又问了多少句什么时候到。”
　　“这……要不你背我吧？我真的很累啦。”
　　“想得美。谁叫你早上不吃多点。你以为你累我就不累的吗？我才不背。”
　　这人拒绝得还挺果断。
　　我们爬到了半山腰，才发现一个山洞。
　　“到了。”
　　“到了？”我平时就在这乌漆嘛黑的山洞治病？
　　在我想一会儿的功夫里他就已经吃上了。臭不要脸。
　　“在里面乌漆嘛黑的你要……”话还没说完俩片清凉柔软的肉触到我的双唇。接着，从他的嘴里塞给我一堆又苦又涩又湿黏糊的什么东西。
　　他把我一推推了下去。
　　洞下面是一潭永恒的黑水。黑潭里，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团更加黑暗的絮状物存在，慢慢地、慢慢地向我游来，最后，包裹住我。刺骨的寒冷就像让我习惯了般，给我的是寂静空虚的等待。
　　它让我想起一切……一切。“我”是谁，“他”又是谁，我是怎么在这受刑受了几千年的……还有更多、更多……

　　不容我回忆那么多，这山，炸开了。黑潭里所有的水都无脑般的冲向天际，形成一道黑柱。
　　天空也更加黑沉。雷在轰鸣，电在闪舞，雨则越打越大。

　　我站那，披着凌乱的头发，低垂着头，愿天愿雨在那打着。呼吸变得一重一缓，拳头也是一松一紧地握着。

　　他——良又怎么还敢微笑着过来！望到他这样，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我的控制了。心中的怒火让我的四肢交叉附着火红与焰蓝两种颜色的火焰。
　　“他”操控着我的身体。我飞快地跑到距良又几米开的土地上。良又很自然地用光在手里聚成了剑。
　　拳脚无眼。刚开始，拳头和脚虽然都是招招要打到要害处并且错落有致，但是随着良又拿着剑挡着并且总是躲开我的攻击，我的攻击也变得散乱多样，疯狂起来。
　　就像不在乎思考，只要攻击砸到就行。而良又还只是对我的攻击进行格挡或躲避，完全没有还击的意思。似乎在消耗我的体力。
　　火光剑影，在倾盆大雨之间闪烁，也挺好看的嘛。
　　我当然知道是谁控制了我的身体，因为，“他”也可以是我啊。
　　与此同时，我也在尽力地夺回我身体的掌控权。

　　不过，此举波动应该会为各族群所知晓吧。毕竟动作那么大。

　　打斗还在继续，这雨，也还是没有要小点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