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以面包》柳无处

9、第9章

　　“郁森，来，我给你添点东西。”克尔思夫人朝麦西·郁森轻轻招手。
　　麦西·郁森走到克尔思夫人身边，看着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双棕色小皮鞋，做工简单却精致，穿在脚上，随着脚步移动在淡绿色裙摆下若隐若现。
　　克尔思夫人又相继给她佩戴上头饰、耳饰，轮到项链和手镯时，麦西·郁森突然向克尔思夫人摇了摇头。项链和手镯倾向于贵族的喜好，上面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珠宝玉石，一看就价值不菲，虽说克尔思夫人给她准备的这套裙子也价值不菲，但从某种程度上，它看起来并不是贵气逼人，而是符合森林静谧的神秘美感，是驱使她有勇气尝试的原因之一。
　　但如果戴上这些珠宝玉石……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无法驾驭属于贵族所特有的东西，她内心始终是自卑的。
　　然而克尔思夫人不愧是一位善良而又心思缜密的妇人，她抬手捋着麦西·郁森耳侧的秀发，说:“亲爱的，我们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回忆里，你不敢碰所有你觉得可能摧毁眼前一切的东西，但事实上眼前的才是现实，回忆里的才是镜子，我没办法完全知道你过去都遭遇了什么，也不忍心让你回忆，我想让你自己走出来，可是两年过去了，我却发现你在自己的沼泽里越陷越深。我和简琪都希望你能真正融入我们这个家庭，你可以有自己的特色，但不可以自卑，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简琪也非贵族出身，但你为什么始终觉得她能驾驭贵族气质？我想你能明白的，我也能看见你每天都在尽力改变自己，你只是看起来更温柔了，眼底却很痛苦。”
　　你的眼里全是温柔，却不达眼低，开心的、快乐的、痛苦的、悲伤的、渴求的通通化为阴鸷内心温柔表像的存在，所以内心深处在挣扎，在痛苦，她是这样的，她原来是这样的。
　　麦西·郁森沉默了，她内心许许多多欲望居然在这一刻，从深渊里爬出来了，她开始手足无措，开始不知道要怎么呼吸。这时，她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却带了点沙哑:“孩子，走出来吧，上帝会关照你的。”
　　送克尔思夫人和简琪坐上马车，看着马车驶向远处富丽堂皇的陌尔纳宫殿，也不知是不是那位温柔夫人的那句“上帝会关照你的”，还是那略带哭腔的嗓音，又或者是她摸着自己耳边的发丝，带着水汽的眸子看着她时慈爱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都表示，这个两年前收养自己的克尔思夫人，不仅真实存在，且不会轻易消失……
　　麦西·郁森心里很乱，一边是冲破禁锢，另一边是努力压制，这样的情况她不是第一次经历，曾经每一次都是遇到善意时，但她只需要让自己沉浸在面包的香甜气息中，然后回忆这十八年来的经历，她又沉入深渊了。
　　明亮的月光撒在街道上，身后传来皮靴踏地和盔甲的摩擦声，整齐而响亮，是陌尔纳街道的巡逻士兵，那曾是麦西·郁森最害怕听到的声音，如今也是这个声音，将她从漫无目的的行走中唤醒。
　　“这位美丽的小姐，晚上好！”
　　麦西·郁森看向眼前穿着士兵服饰的人，以及他肩头露出的抢柄，眼底划过一丝惊惧，这与白天在热烈的阳光下，热闹的人群中看到他们的感觉格外不同，尽管这名士兵对她露出善意的笑容。
　　她眼底的惊惧一闪而逝，迅速被温柔亲和的笑容取代:“晚上好。”
　　那名士兵见她回头，脸上显出些惊喜，原本的笑容又更深了几分:“原来是郁森小姐，您今晚实在太美了，难道要去参加王后的生日晚宴么？可你这方向也不对呀。”
　　麦西·郁森心里有些感慨，以前做乞丐时，面黄肌瘦满身泥垢，即便与这里的人长得不一样也没人看得出来。后来克尔思夫人给了她新生，她生活好了也会陌尔纳的语言了，还在医馆免费给流浪汉们看病，因此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她了，只是没人知道她也曾在那个专门为乞丐腾出的小巷里生活过……
　　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皇室酒店的楼尖，绚丽的灯光印在她漆黑的眼瞳里，身上淡绿色的裙摆在温柔的夜风里轻轻晃动，她说:“我不去宴会，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士兵想劝她回去，毕竟夜里的陌尔纳虽然有他们巡逻，却依旧存在危险，但是他看着麦西·郁森，眼前的女孩儿明明笑着，明艳的侧脸都是极尽温柔的神色，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仿佛下一秒就会冷下脸来，他有些害怕从这样时刻保持温柔笑容的脸上，看到一计冰冷的眼神，于是他嗫嚅了下嘴唇，最终只是说:“那郁森小姐您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声呼救，我们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麦西·郁森提裙致谢:“好的，非常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