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以面包》柳无处

3、第3章

　　回到破败的巷子，没人堵着她的“门”口，皎洁的月光撒在脏乱的巷子里，好像刚刚在酒店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般。她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右手，如愿感觉到伤口传来的刺痛，突然就笑了。
　　那个狭小的地方被人用恶臭的垃圾填了一大半，麦西·郁森一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三个乞丐干的。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盒子，干净整洁，里面还散发出甜甜的香气。
　　她终于放弃钻进去就这么过一晚的想法，只是抱着盒子坐在巷子门口的里侧。这里是乞丐的聚集地，是陌尔纳专门划分出来的一块地方，巡逻的士兵一般只会远远看一眼，确定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流浪汉敢随意躺在巷子外的门口就行。
　　麦西·郁森盯着手里精致的盒子看了好久，她脑海里回放着送她盒子的士兵说的话“王子”，难道那个极好看的人就是樊佐·赫辞杰王子？
　　她想用陌尔纳的语言念出这个在她心里盘桓已久的名字，张了张嘴，直到在心里演练了二十多遍，她才终于发出一个音节，结果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难听，瞬间又把后来的声音吞回去了。
　　她就是这样，一开始觉得自己学不会，后来又不敢开口，慢慢一些话她懂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被别人哑巴哑巴的骂着，她想开口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哑巴。
　　盒子里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手太脏了，许久没洗的手漆黑，连指缝都是黑色的泥，混着血，她做了许久的乞丐，并不在乎这些，可她舍不得玷污这个盒子，以及盒子里的东西。
　　她失血过多，原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此时只觉得眼前发黑，头脑也昏沉，不知不觉就靠着墙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手里突然失去东西的感觉惊醒的，睁眼一看，一张漆黑的脸正咧着一排大黄牙对她笑，那乞丐手里拿的正是她抱了一晚上的盒子。
　　那人说:“小哑巴，你还知道回来啊？哈哈哈哈这东西是哪偷的，就给爷爷我喽！”说完他就去拆盒子。
　　麦西·郁森着急，猛的窜起来想把盒子抢回来，结果眼前一黑，一头栽到地上，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摔麻了，意识也昏沉。她倒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终于看清东西。
　　用着浑身劲儿爬起来一看，结果只看到撕成几块的纸盒子，还有一堆乞丐围着抢东西。是什么她已经看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抱了一个晚上都没舍得打开的盒子，被这群人像撕垃圾一样撕烂了……
　　今天，麦西·郁森在街头乞讨……
　　陌尔纳虽然晚上禁止随地借宿，但对白天街头乞讨的行为并不打压，并且会有专门接济的场所，只不过代价是清扫街道一整天。这对麦西·郁森来说是极好的，不用跟别人说话，活干完了就直接兑换一天的食物。
　　如果蹲在接济站周围吃，还会有士兵守纪律的同时，让她可以安安心心把自己的食物吃完，因为没有乞丐敢在凶神恶煞的士兵们面前抢东西。
　　但是，今天，麦西·郁森在街头乞讨，这样妄图不劳而获的乞丐一般是不会获得东西的，除非那些不关心他们这些社会底层的贵女们，她们只负责偶尔善心大发，见到乞丐就会丢点零钱。
　　麦西·郁森失血过多，实在没有力气顶着太阳清扫街道，她甚至站着都会头晕眼花。昨晚樊佐王子让士兵施舍给她的吃的，也在今天早上被那些乞丐抢走瓜分了。
　　她费了很大力气走到白天人流最多的街头，然后坐在角落，就这样等着，有人能给她点施舍，她不会开口说话，只会用一双充满乞求的双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就这样等了很久很久，或许是觉得她想不劳而获，又或者是她太不起眼了……总之，没人施舍她任何东西。
　　太阳最烈时，麦西·郁森的脸被晒的发疼，但是她却觉得浑身都很舒服，很温暖。
　　慢慢的她好像又回到昨晚，她走进那个繁华的酒店，学那些优雅的贵女端着酒杯，她尝了一口，觉得喝了一口沙，整个嗓子都发疼。她又想学贵女们跳舞，只是没有舞伴，她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是男女搭配的组合。
　　她突然看向一个方向，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人影，落在了那个穿着白色西服，身姿笔挺的背影上，那是樊佐·赫辞杰，他是一个人，他也是一个人！
　　这样想着，身体就不受控制地穿过人群，朝那个背影走去。“不行，你不能去！你只是个乞丐啊。”她拼命挣扎，企图停下不断往前的步伐，然而她最终停下了，却是因为一把寒光闪闪的细剑，划过了她的脖子……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看到纯金雕刻的细致剑丙上，一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握着它。那手的主人，眉眼深邃，五官立挺，表情却冷清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