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以面包》柳无处

16、第16章

　　连绝点头：“我等你很久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麦西·郁森反应的时间，然后又继续说“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件事我觉得你必须清楚明白，这也是我等你的原因。想必你已经见过汶达斯的公主了，她在使臣的队伍里，来意的确是如今人们猜测的那般，并且我们尊贵的汶达斯国王对这门亲事也非常看重，将让渡部分领土的管辖权，和两国人民友好相处、互通商贸做为联姻的礼物送给陌尔纳。我想陌尔纳的国王是不会拒绝这份诚意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国力强盛，经济发达呢？”
　　他说这话时语速很慢，或许觉得这种事对一个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来说很难理解，更何况在他们心里，始终觉得那些妄图攀龙附凤的人，都是极其自私的。
　　麦西·郁森听了，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在之前她或许还会有些希望，觉得梵佐·赫辞杰能说服国王王后，他们还有希望在一起，毕竟拥抱了温暖又有多少人能自愿重回黑暗。如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她说的这席话，的确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并坚定离开的心了。只是突然想起梵佐·赫辞杰说的“我很爱你的”这句话，她心里很难受。
　　连绝见她半晌不说话，心想：果然，这些妄图攀龙附凤都很自私。他于是又想一些更直白的话，想借此让这女人自己离开，甚至想到了公主交代自己的，不行就给她金银，总能让她自己走的。
　　只是他想了很多他认为说出来一定会让身边这女人难堪的话，还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对方打断了。他听见对方用温和的嗓音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原来那位喂鸽子的绅士呢？”
　　连绝蹙眉，帽檐下的嘴角向下撇去，显然觉得她在故意引开话题，他于是语气有些重：“我就是！你能明白我刚才说的那番话的用意吗？”
　　麦西·郁森垂眸，视线定格在他袖口与手套交界处，露出的一段皮肤上，神色有些悲哀：“不，我虽然从未与他相处过，也不知道他的身体上是否有烧伤，但他从来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对鸽子也十分友善，它们会围着他上下飞舞，落在他肩头或者头顶。这身衣服对你来说小了些，那些鸽子似乎也感受不到你的友善。”
　　“郁森小姐！我是在问你，是否听明白了我刚才的那一番话，而不是让你来告诉我他有多善良！”连绝此时已经由不耐转为恼怒了，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用的是陌尔纳语言，他甚至都觉得这女人听不懂人话！
　　麦西·郁森心想：果然，这人并不是原本那位，只是不确定原来那位喂鸽子的人在哪。她想弄明白这些，因为对她很重要，所以她并不在乎这个男人的恼怒，她只是语气依旧不见波澜地说：“所以原本这位喂鸽子的人在哪儿？我明白你的意思。”
　　连绝心里真是谢谢她了，说了这么久终于能回答他给的问题了，于是他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平静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生病死了，你既然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权衡利弊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起身就走。
　　麦西·郁森叫住他：“等等，”看人停了，她才说“我不想离开陌尔纳，所以我想要你现在的身份，我依旧会留在这里。”
　　连绝朝身后摆了摆手：“随便，既然你想，明天就可以上任了。”然后大步流星离开了。
　　世界又安静了，天色更亮了几分，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她想成为下一个喂鸽子的人，依旧生活在他的领土上，生活在有他的地方。
　　“我很爱你的”梵佐·赫辞杰没有告诉她汶达斯公主是来跟他结婚的，他只是说“我很爱你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向她和陌尔纳的子民表示，梵佐·赫辞杰喜欢的是麦西·郁森，并向麦西·郁森保证，能将她光明正大带到王后跟前。
　　只不过，麦西·郁森妥协了，为了陌尔纳的将来，为了梵佐·赫辞杰不被世俗厌弃。她其实也没这么大公无私，她与王子的爱情从头到尾都不被世俗认可，王权势大，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未来，这选择不论放在谁身上都会是汶达斯的公主，如果坚持，唯一的结果就是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并且连累克尔思夫人和简琪。
　　教堂钟声敲响前，她想了很多，想如何与克尔思夫人告别，想以后又将回归伶俜一人，还想跟梵佐·赫辞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平淡但很快乐，她其实没想能真得到王子的倾慕，只是那天，头顶如火朝霞，他深邃眼眸里，只有她一人时，她才发现，爱意是藏不住的，心脏怦怦跳的感觉，只在这一人身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