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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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忘幽谷赶，兰忘幽不敢停歇，睡觉都尽量压缩时间，生怕半路就被青山仙阙那群人给捷足先登了。
好在她赶到山谷外的时候，发现还是那几个零零散散的守阵弟子，看样子封锁忘幽谷的消息已经散出去，别人不会来，只等青山仙阙这边派人过来检查后确定安稳才会重新开放。
兰忘幽松了口气，转身换了个方向赶路。
从兰忘幽这边知道如何进入忘幽山的人只有封海叶一个，后面忘幽宫被毁，就是青山仙阙利用她剩余的布置弄了个传送阵法。
但实际上，不想去忘幽宫和忘幽山，只是去忘幽谷的话，还有不少方法。
忘幽谷里有弱水，任何东西都不允许飞行。
兰忘幽早先还仗着修为试过，其实不是不能飞行，是弱水吸收灵气与法力，对它来说，灵气跟法力都像火，水自然可以扑灭，修为足够高的时候，水压不过，才能抵抗住水保存火苗。
这个特性反过来想，其实就是只要不带任何灵气与法力，就可以随便下去。
六界生灵不可能完全不带灵气，就算是小孩儿出生，都会带着先天之气，那是修炼根本，同样会在弱水中下沉，以至于传成了任何东西都无法飞过的弱水的传闻。
没有灵气的兰忘幽现在反而成了一个很特殊的、弱水控制不了的东西，测灵石她都弄不亮，这小小弱水，拿捏。
兰忘幽找了个比较好爬的地方，用藤蔓绑在一棵不显眼的树上，开始往下爬。
忘幽谷很深，藤蔓不可能一路吊着她到谷底，中途藤蔓不够的时候，她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这些年忘幽谷的生长情况还不错，藤蔓比兰忘幽想象中还要长一些，她靠在半山腰的岩石上，抬头望去，是一片雾，向下看也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
兰忘幽靠在岩石上休息了很久，确定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开始一点点踩着岩石往下爬。
想到忘幽谷的朴实办法，就是先下来，等高度差不多了，就跳下去，接着迅速从弱水中出来。
这弱水腐蚀任何带灵气的东西，兰忘幽早就被腐蚀过一遍了，如今也不怕腐蚀第二遍，所以之前生出魔气的时候，她才想着逃命路线是弱水。
弱水对其他人来说是恐怖的东西，如今对她的伤害倒是没有那么大了，顶多身上的疤痕更像烧焦的。
兰忘幽慢吞吞往下爬，其实不太好爬，中间滑了好几次，手臂跟腿脚都擦出了伤痕，衣服血迹斑斑。
可是为了忘幽谷中可能出现的天材地宝，兰忘幽咬牙忍下了那些疼痛。
好在往下滑落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她需要爬的距离减少很多，爬了快一天，她终于隐约看到了一动不动不会流淌的弱水。
兰忘幽长出一口气，她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又尽量吃了点东西，继而闷住一口气，直接往弱水里跳。
在进入弱水的刹那，兰忘幽做好了浑身如火烧的准备，继而发现除了下沉，她身上疼痛来得很迟缓，心中一喜，立马往岸边游去。
弱水会让水里的东西无限下沉，兰忘幽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她努力去摸岸边的石头，死死扣住，指甲都劈了也不敢放手，不然她就沉入底了。
兰忘幽咬着牙，之间的肉一点点撕裂，她硬是凭借着毅力，像陷入沼泽一样把自己拖上了岸。
最先上岸的是上半身，下半还沉在水里，被弱水死死压着，兰忘幽艰难空出一只手，掏出匕首，死死插进地面，一点点把自己挪出去。
在弱水里兰忘幽甚至没敢让匕首露出来，说不准碧水会比她更先沉下去。
身上的东西都无法舍弃才那么沉，不然兰忘幽不会这么狼狈。
一点点借力把自己和那些沉重的武器拖出来，等完全爬出，兰忘幽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
弱水沾在身上依旧沉甸甸的，兰忘幽双手都是止不住的血，她身上的皮肤多处皲裂，那弱水尽管不会对她起太大的作用，可伤害还是有一点。
兰忘幽觉得，她没有灵气，可依旧算生灵，伤害不高，却也在，得亏她跑过一次了，身上全是疤痕，可以抵抗一段时间，不然真要交代在这了。
实在太累了，兰忘幽甚至没有余力给自己包扎止血，她只想休息一下。
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冷，兰忘幽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之前炼的续命丹边角料给吃了。
炼丹的时候用的凡火跟普通药炉，没办法完全把药物都炼成丹，剩余一些边角料兰忘幽没舍得丢，现在用上了。
这些边角料跟实际的续命丹效果不能比，不过可以勉强保证她等会儿闭上眼不会在睡梦中死去。
不知道青山仙阙的人什么时候到，兰忘幽不敢放任自己沉睡下去，失去意识前她一直努力在心底说，休息一会儿就醒来。
有了执念，肯定睡不安稳，兰忘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歹她真的醒过来了，而不是睡下去后直接去地府领投胎转世的名额。
醒来后兰忘幽浑身疼痛，她咬牙忍了，身上弱水已经消失，可能是晾干的，伤口并没有愈合，想来她昏睡的时间不算长。
简单给自己包扎一下，又用止血药物随便涂了涂，兰忘幽就起身顺着弱水走。
忘幽谷非常大，弱水横穿整个山谷，没有哪个区域比较安全比较危险的说法，底下就是各方灵兽领地分配。
从实用意义上讲，忘幽谷真的很适合用来给弟子历练，只要精准去到对应的领地，就可以体验对应的灵兽攻击。
就是因为山谷领地划分比较平均，兰忘幽才想到，让所有灵兽都变得躁动不安，只能是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共同守护的。
天材地宝但凡生出一株，附近所有的灵兽都会受益，尽管最后结果时肯定都打得你死我活，可生长过程逸散的灵气就够灵兽们修炼，所以在等候成熟的过程中，灵兽们会心照不宣地共同守护。
兰忘幽不曾强迫忘幽谷中的灵兽都认自己为主，觉得它们都没修炼出人形，就只是些畜生，带着难看，如今倒是不太方便。
碰上都没有镇压它们的手段，不好抢。
不过这都不是眼下要操心的问题，她更想知道，到底是哪里生了什么东西出来导致忘幽谷灵兽躁动。
什么东西放一边，具体是哪里呢？
兰忘幽这个时候就非常想要化神后的神魂感知，可以直接知道具体位置，不像现在，她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可以碰上。
不敢闯入那些灵兽的领地，兰忘幽小心翼翼地在边缘逛来逛去，她观察了好几个领地的灵兽，包括仅存的八毒蛛，都没有见它们往哪个方向吸食灵气的样子，非常安定。
见它们这么稳定，兰忘幽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可她心底不愿意放弃这个希望。
忘幽谷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天材地宝自然好，到底不是自家的东西，去拿酒得打守护的人或者妖兽灵兽，碰上几个修为高的，别说去抢，靠近都成问题。
只有忘幽谷，兰忘幽相当熟悉，完全就是回自己家，而且没有镇守的强大存在，那些没开智的小东西，随便一个小计谋就能解决，比去其他地方抢要简单很多。
醒来后兰忘幽在忘幽谷里游荡了两天，她觉得青山仙阙的弟子应该就快到了，可是她还没找到东西在哪里。
兰忘幽快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上空流光闪过，立马反应过来是青山仙阙的弟子到了，他们要开始排查整个忘幽谷了。
如今忘幽谷不在忘幽宫管辖内，他们肯定排查得比兰忘幽当年还清楚，兰忘幽只迟疑了一瞬，就立马跑到靠近忘幽山的灌木丛里躲起来，她找不到，说不定是修为问题，不如就跟着他们好了。
只要修为高的那几个人没来，不会感应到她的。
以防万一，兰忘幽还是给自己摆了最简单的、隐藏气息的阵法，这种小阵法就是给初学者练习用的，她自己都差点没想起来凡人其实还有点道术能用。
从天上的流光划过方向看，他们应该直接去了八毒蛛的领地，最开始出事的就是那边，他们不了解这边的特性，肯定会以为八毒蛛领地里出现了什么不可控因素，才让八毒蛛那么躁动。
兰忘幽知道答案不在那边，便继续躲着没靠近，怕有什么厉害的人在里面发现她跟踪。
那群弟子的动静还是挺大的，没到半天就跟八毒蛛又打起来了，兰忘幽爬到山上远远观战，没有看到特别熟悉的人，看来青山仙阙不认为这死寂之地能生出什么宝物来，便只让等级高一点的弟子来而已。
没有白茗蘅那等修为以上的弟子过来，兰忘幽就不怕了，反正他们修道的，总不会为难一个老人家，不管她这老人家是怎么来的。
对修为高的存在来说，八毒蛛并不是什么有威胁的东西，打杀它们很容易，难的是找到它们暴动的原因。
青山仙阙是重复了当时历练弟子的动作才再次引起暴动，这次他们有备而来，当八毒蛛发生暴动后，一部分弟子镇压，另外一部分弟子就抓了几只八毒蛛回来，想看看到底什么原因让它们如此躁动。
兰忘幽等着他们找到答案，不过爬上山后，她难免有些惆怅，并不会时时盯着山谷中的情况。
忘幽山早已不如当年，那把火竟然烧得这么干净，忘幽宫化为灰烬，在遗址之上，至今没有花草树木重新生长回来，可见当年烧得多干净。
想来，许多她积攒的家当都被分了，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缘分将那些东西都找回来。
或许要重新花上千年吧。
兰忘幽站在高处，低处的山谷一览无余，在青山仙阙弟子闹腾了一个又一个灵兽领地后，整个忘幽谷还是开始那样沉寂。
凝视良久，兰忘幽忽然想，既然山谷表面上没有什么异样，那会不会在……弱水下？
弱水再深，也有底，只是从弱水中无法到达。
兰忘幽生出这个念头后便是迟疑，她并不笃定忘幽谷中有她能重来的东西，一切都只是猜测，是赌。
尽管赌输了她也不一定死，却一定浪费时间。
她是否要去赌这个可能？
兰忘幽在山上想了一天，山谷里并没有穿来好消息，等待有时候是最没意义的事情，她更不是那种等老天施舍的人。
天公从不作美，等它施舍，兰忘幽就不会存在于世界上了。
终究，兰忘幽紧了紧身上的行囊，转身往忘幽宫的方向走。
忘幽宫遗址没有人看守，空旷荒败的山峰已经显示着曾经的辉煌过去，无人会再关注这个地方，它因兰忘幽成名而问世，兰忘幽陨落，它自然也消失在世间。
兰忘幽根据自己的记忆，慢吞吞走到当年寝殿的地方，这里因为她死前的打斗，更是被毁得一点痕迹不剩。
明明是大婚前夕，兰忘幽在寝殿里挂满了红绸，门窗贴满喜字，她那时候真的想过跟封海叶一辈子，哪怕封海叶修为低，她也会想尽办法让封海叶活上千年万年，与她共生。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知道真相后，兰忘幽除了最开始的愤怒，她如今连恨都提不起了，有恨就会入魔，她不敢入魔太久，久到所有的情绪已经归于平淡。
年少时为了活着入魔，年纪都快成四位数了，竟然也可以为了活着驱散魔气。
兰忘幽弯腰轻轻抚过残垣断壁，长叹一口气，想来，她最爱的，还是活着吧，能活下去，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所有的问题，都是活着才需要考虑的。
不过，兰忘幽怀念那个自己一点点建立起来的的忘幽宫，早知道，她当年就把忘幽宫炼成法器了，至少不会被烧得这么干净。
叹息过后，兰忘幽一步一丈量，试着数地上烧剩的砖头。
“一、二、三……”兰忘幽在心中默数，按照特定的规律踩地砖，在踩了整套功法的步子之后，其中一块砖咔嚓一声缓缓往下落。
看着寝殿中露出的狭窄地道口，兰忘幽轻轻挑眉，迅速跑下去，再到楼梯尽头，按住机关，直接锁死了这个入口，往后就算有口诀，也无法打开这个入口了。
兰忘幽不知道是否还有人盯着忘幽宫，以防万一，这个入口绝对不能再用。
至于有什么大能来把忘幽宫遗址在削平，底下的地道以及所有机关都会自毁，她不知道当年青山仙阙是不想下来，还是觉得这个地道没用所以没特地为了摧毁忘幽宫而毁掉半座山。
当然，兰忘幽更倾向于，他们跑完了这些地道也没发现什么宝物，所以就留着了。
兰忘幽一路往前，地下的壁灯一盏盏亮起，欢迎它们真正的主人。
说实话，建造地道的时候，兰忘幽真没打算利用它们，所以它们就只是兰忘幽的一点小癖好。
她从小生在一个没把她当人的家庭里，对她来说，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阴暗隐蔽的地道，在地道里，没有太阳月亮，才能体会到一点点安全感，可以睡得安稳一些。
所以，无论谁来找，都不可能发现这条地道有什么宝物或者作用。
这本来就不是用来逃命或者藏东西的，是兰忘幽难以忘却过去心魔一天天挖出来的。
过去的痛苦花上几百年也未必消弭，兰忘幽成名时不到百岁，她曾经回到家中，想为自己讨个说法，可她容颜依旧，曾经欺辱她的人，却早就死光了。
剩下的人里，没有人一个人知道她是谁。
那一家子，只是人间的富贵，没有修仙的根，自然没有长寿的命。
兰忘幽站在那座宅院门前，门内是疑惑陌生的人们，她的过去，随她的名字消失在时间里了。
直到现在，兰忘幽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从幼时的痛苦中走出来了，或许有，或许没有，因为地道最后停下的地方，是弱水边，挖通之前她就被派去找仙人骨了，从而遇上封海叶，再没有机会继续挖。
如今她回来，在曲折的地道尽头，她看着堵塞的泥土，当年她修为感知到快挖穿了就拐弯，有不少地方距离弱水底都非常近，她只需要花不到一天就能自己挖通。
兰忘幽掏出长剑做铲子，毫不犹豫地开始挖，她没有退路了，若不是希望，便会折在此处。
泥土一点点变薄了，开始有水渗透进来，兰忘幽咬牙继续挖，最后一下戳进去后，弱水瞬间冲地道，没有留给兰忘幽挣扎的机会，立刻就将她冲回去了一段距离，接着又卷着她出去。
弱水有下沉的特性，兰忘幽死死抱着自己的剑和行囊，被它们压得一直往下沉，她呼吸不上来，弱水进入了她的口鼻耳朵，压迫得她感觉身体要炸开了。
无法呼吸，兰忘幽的肺逐渐变得火辣辣地疼，她眼泪控制不住流出，求生的本能让她挣扎起来，却吸进了可以腐蚀身体的弱水，下一瞬，弱水带着鲜血呕出。
兰忘幽凭借最后的毅力捂住口鼻，她不能再吞入弱水，短暂时间不呼吸还能活，要是弱水喝进去，就会从五脏六腑腐烂，到时候才是没得救了。
不知道坚持多久，兰忘幽还是失去了意识，她其实坚持到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个什么东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片混沌。
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是在一处炎热又带了点温凉的地方。
兰忘幽艰难地睁开眼，她身上皮肤被腐蚀得更厉害，许多地方都粘连在一起，扯开就是鲜血四溅，包括她的眼睛，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她也不在乎是不是伤上加伤。
掏出剩下救命药，兰忘幽毫不犹豫吃下去，先把命保住。
等身体稳定，兰忘幽环顾四周，发现她真的落到了弱水底部，这里应该是地底非常深的地方，四周都是岩浆，但在最大的岩浆池子中央，生出了一株植物。
植物只有一点点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它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驱散了周围的炎热，如果没有它，光是这下面的温度，就把兰忘幽给烤熟了。
弱水下沉后竟然顺着河道拐弯了，没跟岩浆碰撞在一起，这才空出一个狭小的空间形成岩浆池子，不然都会被弱水压下去。
兰忘幽赌对了，弱水下有这样的特殊空间，所以长出了天灵地宝。
问题是兰忘幽不知道那个芽具体是什么，光看散发的寒气，也不太像是回生果一类的疗伤圣品。
迟疑了会儿，兰忘幽还是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沿着细细的石头边缘走到岩浆池子旁，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距离，发现越靠近那个小芽就越冷，不过手上的伤似乎修复了一些。
真的太奇怪了，天地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灵物，生于地底岩浆，靠弱水浇灌，却满是寒气。
兰忘幽想过去，四处看了看，这边太荒芜，竟然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只有石头，她带下来的武器都被弱水腐蚀得差不多了，箭矢全部腐烂，弓箭还剩一点点。
看着已经不能用的弓箭，兰忘幽试着放进岩浆池子里，结果瞬间就被烧成碳了。
只能说，她活着到这里，纯粹是那个小芽的功劳，要不是生了这个好东西，她到这里就被烧死了。
那东西绝对不能给别人，兰忘幽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过它只有一点点芽，显然没生长好，现在摘下没什么用，况且兰忘幽没有修为，无法跨过岩浆池子采摘。
高等级的天灵地宝落地的时候会出现天地异象，到时候六界生灵都会知道这里有了宝物问世，一堆人来抢，她又怎么守得住？
必须想个办法让宝物在成长起来就属于她。
兰忘幽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让灵宝认主。
只要这株小东西认定了兰忘幽是自己的主人，将来它长成后，其他人碰到一下，它就会枯萎，只有兰忘幽能采摘，那谁都来没用了。
认主的办法有许多种，奈何兰忘幽现在没办法给这东西下咒，她迟疑了一会儿，掏出还没腐蚀完的匕首割破了一点点指尖，试图把血甩到小芽上，距离有点远，她撒了好几次血都落在岩浆里。
气得兰忘幽直接割破了手掌，大范围撒出去，才撒到小芽尖尖上。
兰忘幽心中一喜，死死盯着那小芽。
果然，血滴落在小芽上就不会被岩浆烧干，那血滴在蓝色的小芽上特别明显，没有结冰，却也没吸收。
在等待的过程中，兰忘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拼命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排斥，一旦排斥她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小芽跟血滴僵持了快一天，最后血滴慢慢融进了小芽里，吸过血的小芽中心出现了一点隐隐约约的红。
兰忘幽松了口气，她举起长剑，手臂的极限距离加上长剑，勉强可以靠近小芽，不过长剑的剑尖有点被冰冻的迹象。
发现剑被冰冻，兰忘幽不再迟疑，再次割破掌心，靠长剑把血液引到小芽上。
血液一滴一滴落在蓝色的小芽上，兰忘幽期待它长得更快些、认主更早些。
有前面的那一滴血液开头，小芽不再排斥兰忘幽的血，碰到就吸收进了肚子里，伤口会慢慢愈合，出血量不多，兰忘幽等不出血后就将剑上的血液都抖到小芽上，收回手休息。
小芽吃了一肚子的血液，看起来变大一点点。
兰忘幽看见了希望，她休息好了继续喂，几次之后小芽真的长大了，蓝色的枝丫，唯独最顶端的叶子中心有一点红，那应该就是认主的证明。
地下不知日夜，兰忘幽循环给它喂血，不知道喂了多少次，她虚弱得有点动不了，而且随身带的食物水都已经消耗殆尽。
最后一次喂血，兰忘幽连举剑的手都在发抖，此时小芽变成了三叉小树苗，还没有开花的迹象，好在变大不少，兰忘幽不用把手伸得那么远才能够到。
兰忘幽手上伤口无数，饥饿加上缺水，她很难再从自己手上的伤口挤出多余的血液喂养。
没坚持多久，兰忘幽手上的剑一松，直接栽了下去，却没落到岩浆上，她被寒气托举着 ，送到了树苗正上方。
寒冷一点点包裹住全身，兰忘幽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她呼出的气都带着白烟。
好冷啊……
——
星河流转，时光荏苒。
魔界逐渐成为了传说，那边后来逐渐变成了小辈们历练的地方，当然也有流窜的魔族和入魔的人妖鬼仙，不过都不成气候。
不成气候又不危害到六界利益，大家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曾经属于魔界的传说，逐渐就只剩下青山仙阙掌门封海叶的妻子这一条。
人们总说他们是神仙眷侣，正邪两派无视世俗的执手，不会有人记得，那个死于他们爱情之下的魔族妖女兰忘幽，就连忘幽谷与忘幽宫的传说都逐渐消失。
名字只是名字，许多东西，就这样被慢慢抹去。
仙魔大战不过百年，六界格局已经改写，好像只要魔不在，他们就可以握手言欢共筑六界和平，人人求仙问道，乱世也不曾出现。
随着时间逐渐被人遗忘的妖女，再一次从地底醒来，兰忘幽睁开眼，在地底岩浆池子里，她满头白发，身下是一朵盛放的冰昙花。
昙花中心的花蕊是红色的，显示着已经认主，和当年一次次浇灌的血液。
兰忘幽身上的衣服早在漫长的时间里消散，她缓缓在半空中坐起，看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雪白，无论是伤口还是那些表示年老的皱纹，都消失了。
靠昙花的冰息托举，兰忘幽可以立于昙花之上，她的身体明明修复了，脸上也没有那些后来被弱水伤到的疤痕，却还是无法修炼，体内感觉不到一点灵气与法力。
茫然地站起身，兰忘幽垂眸看向那朵昙花，张口：“谢谢……”
能说话，兰忘幽还愣了一下，她太久没能发声，都忘记自己不是个哑巴了，没想到昙花还治好了她身上那些神魂上的伤痕。
冰息托举的范围不大，只够兰忘幽躺下，她缓缓走到边缘，没有感觉到岩浆的温度，便试着伸手进去，没有被烫到，只觉得是什么水流过指尖。
兰忘幽回头看了眼冰昙花，确信这是它的特质，生于岩浆，却属冰。
既然不会被烫伤，兰忘幽就大方踩着岩浆走到池子外面，她抬头看向远处仿佛瀑布般的弱水，依旧迷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