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根本洗不白[快穿]》红糖茶果

16、自由恋爱3

　　窗外是一片属于春天的青绿色。

　　即便是在宫中，也随处可见些许绿意，黎良坐在庆功宴上，隔着屏风怔怔地对着女宾那一边出神。

　　京中的夫人姑娘们皆是盛装出行，黎良的母亲今日也是穿了好一身镶金嵌玉的衣裳。

　　苏岚若是穿上这样的衣裳，又会是什么模样？

　　想来是很衬她的，她本就是一个像金子一样耀眼，像玉石一样卓然的姑娘，无需开口言语，也绝不会有人忽略她的存在。

　　苏岚要是答应了他的求婚，成了他的夫人，他一定会给她的衣柜里塞满镶金嵌玉的衣裳。

　　黎良摇了摇头，举杯和身边的兄弟碰了一下。

　　她的医术非常厉害，要是成了他的家眷，她就必须留在京中，不能再去边关，一身医术再无用武之地，黎良扪心自问，如果他是苏岚，他也一定不会答应，即使一时感动成了婚，事后也一定会后悔。

　　她的医术就像是他的武术一样，能学到这个境界，想必都是他们自小追求的人生意义，不能就这样被他摧毁。

　　可是一想到往后苏岚也许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黎良心中就充满了一种极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那一晚的月光和火光都不算明亮，却足够他看清月色下矫若游龙的枪尖，篝火里金黄流油的烤鱼，和她眉眼间的柔和笑意。

　　他曾想不顾一切带她进京娶她为妻。

　　他从边关离开的时候走得很匆忙，狼狈得像是在逃命。

　　黎良阖了眼，饮下了杯中酒。

　　也许只是因为他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才会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庆功宴结束以后，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渡步，却还是怎么都睡不着，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一抹轻快的身影，他知道他很喜欢她。

　　他第一次看见她，就好像天空都清明了。

　　可是他也很清楚，他对她的喜爱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这本是年轻人独有的迟疑，待他再年长些，就不会去考虑这些情情爱爱，苏岚也许会化作他的一个梦，或是一个早早消散在年少岁月里的泡影。

　　但这一切终究没有化为年少过往的梦，在一个透着凉意的清晨，黎良打开了边关送到京城的书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黎良征愣地看着纸上的文字，曾经面对千军万马也能稳稳地握紧枪杆的手，在这一刻颤抖得连张纸都拿不稳。

　　边关传来了苏岚的死讯，她死在了南海之滨。

　　如果当初他答应了苏岚，答应下她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要求，陪她一同去海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当初在边关，他向她求了婚，带她回了京城，她现在应该穿着一身镶金嵌玉的衣裳，在他的庆功宴上大放光彩，让世人都能瞧上一眼这人世间最漂亮的姑娘。

　　可她已经安安静静地死在了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

　　——

　　南海的水很冷，京城的水很深。

　　苏岚正坐在这天下间水最深不过的地方。

　　皇宫中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富贵，也有草木萧瑟门可罗雀的清净。

　　她的新马甲是一个冷宫里的公主。

　　这些马甲都是一次性的，回一次主号就得报废一个，之前也是正好遇到了那群海寇，让她最后死得还算合理。

　　死前她还杀了五个海寇，之前的医女马甲这辈子给镇南军开的挂也太大了，她本来也不想再过去了。

　　然后系统就把新马甲就给她捏成了这个样子。

　　【宿主，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

　　她的腿断了。

　　苏岚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太监宫女们在那说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闲话，撑着床坐起来，侧过身再躺下，用枕头和被子捂住了耳朵。

　　上次在军营里实在是太过忙碌，苏岚就让系统给她安排一个轻松点的身份，这次确实轻松了，什么都不用干，也什么都别想干了。

　　别的公主还能打马游街出去收面首，她腿都断了，连自己下床都做不到。

　　宫里有谁能跟她谈恋爱？除了太监就是亲戚，就算她只是冷宫里的公主，也没几个太监敢和公主谈恋爱吧？

　　要是能做个轮椅的话她就可以自己下床了，但是她只是个冷宫里的公主，下人们都不会听她的话，不会陪她做这种他们都没见过的东西。

　　“住嘴。”

　　屋外的喧闹声被打断，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云鹤带着一干属下走进房间时，就看见苏岚捂着耳朵，鼓着腮帮子，一副气乎乎的样子。

　　这位他还从未见过的公主殿下，模样竟如同他印象当中一般无二。

　　云鹤很确定他从未见过苏岚，宫里宫外想要见上他一面的人多如牛毛，他不可能有空闲来见一位冷宫里的公主。

　　他的记忆似乎被人做了手脚，这个认知令他毛骨悚然。

　　苏岚看向了来人。

　　昨天她还在想秦砚当年也算艳过，今天就碰上了一位真正称得上明艳的美人。

　　肤如凝脂，唇若涂朱，身姿挺拔如长剑，情态妖冶若娇花。

　　云鹤挥退了属下，一个人走近了她的床边，骨节分明的五指拂上床榻，苏岚只觉得身上一凉，被子已经被他掀开，她没有反抗，任由被春风沁得微凉的手指按上了她的膝盖。

　　她的双腿确实是废了，云鹤没有检查出任何异常，只让苏岚看出了他的异常。

　　“系统，这个新马甲被他看穿了，下次捏新马甲真的得严肃点了。”

　　系统严肃地思考起了下一次该捏什么马甲。

　　要方便谈恋爱，要能见到很多异性，要不容易被察觉到出身的异常。

　　它想了很久，发现有个身份很合适，但是这个身份特别废人，不过本来就是一次性马甲，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系统正想和苏岚商量商量，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走了进来，跪倒在了地上：“殿下，皇上要见您。”

　　这正是先前在外面嚼舌根的几个下人之一，苏岚看了看云鹤，对方似乎也并不意外。

　　“失礼了。”

　　苏岚闻到了龙涎香的气味。

　　云鹤的外衣泛着初春的凉意，衣上的香味却是温沉的。

　　他衣上的龙涎香味道很淡，清淡得如同寂静深海中一点温热的光。

　　云鹤把她横抱了起来，来时没有准备轿辇，苏岚行动不便，暂时只能由他抱过去。

　　苏岚在他怀里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衣下的肌肉紧张地绷紧，苏岚感觉到他的胸膛突然变得僵硬，心跳声也越来越快。

　　他在防备，而她又一次察觉到了他的防备。

　　他的手很不礼貌，不停在她大腿下方动作，他身后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除了苏岚以外没有人注意到他放肆的动作。

　　苏岚看着看着，终于忍无可忍：“你不能因为我残废了就一直掐我腿啊！”

　　云鹤怀疑她没残废。

　　他怀疑她其实是个四肢健全身手矫健，还拥有极为高超的巫蛊水平的一流刺客。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确定苏岚绝不可能是宫中的公主，但是皇上却对苏岚的身份深信不疑。

　　皇上想要为他们赐婚。

　　云鹤刚抱着苏岚走进甘露殿，就被皇上叫住，坐在高位上的老人将他们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忽而一笑，就这么儿戏地要为他们定下终身。

　　苏岚猛地一拍肩头：“我拒绝，我要自由恋爱！”

　　云鹤的肩头被她拍得一沉，他没有闲心阻拦苏岚的行为，只觉得此事太过荒谬，毕竟他是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就算他是掌控着中央禁军的枢密使，算得上是皇上身边最贴心的心腹，他也只是个太监，本不配享有尚主的荣耀。

　　即使苏岚这个公主看上去十分可疑，云鹤依然不敢高攀。

　　皇上对苏岚的抗议很是不满。

　　“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样子，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苏岚没把皇上当回事。

　　“都公主了，我还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皇上气得站了起来。

　　苏岚也撑着云鹤的肩直起了腰杆。

　　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皇上臭着脸给苏岚赐了封号，没有发下赐婚的旨意。

　　皇上想要和云鹤结成更为稳固的同盟，用公主来联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恰好他对苏岚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即使是让她嫁给不能人道的宦官，他也完全不觉得心疼。

　　但是苏岚不答应，还反抗得这么激烈，他也发怵，不想让结姻变成结仇。

　　除开封号，他还给苏岚赐下了新的寝殿和教养嬷嬷，赐婚一事就这样被他暂时放下了。

　　忠心耿耿的云鹤没把这事放下。

　　甘露殿外准备好了公主的轿辇，他还是亲自把苏岚抱回了寝殿，见她对自己的亲近始终毫不在意，云鹤开口问道：“殿下有心上人？”

　　苏岚对他展露出一个微笑：“我喜欢你啊。”

　　她的语气很纯粹，没有一丝怪味。

　　云鹤神色微怔，面对着一个瘫软在他怀里笑靥如花的少女，他向来伶俐的口齿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你不喜欢我，”苏岚收敛了笑意，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谈自由恋爱，你不喜欢我，我就不和你结婚。”

　　大致明白了她在意的是什么，云鹤把她抱到了矮榻边，十分恭顺地跪在了她身前：“天下间没有人会不喜欢公主。”

　　苏岚对此不以为然：“喜欢我的身份，和喜欢我是两码事。”

　　“是吗？”

　　云鹤突然向她靠近，苏岚不闪不避，任由他靠过来，离得近了，更能看清他白皙均腻的肌肤。

　　他眼尾上扬的弧度勾的人心头发痒，纤长的睫毛卷翘得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仿佛涂抹过丹砂的檀口微微张开，吐出了幽兰般的暗香：“殿下喜欢的，不也只是臣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