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演我》子夜白

6、第六章

　　宿栖现在一听到别人提那个狗东西就不高兴。
　　“怎么？你很在意你哥吗？”

　　姜戈不置可否。

　　李禺见他们果然不对付，立马挑拨，“不是说在场的人都能挑战你吗，怎么了，姜二少，栖少的面子你都不给？”
　　“就比一场，又不会缺胳膊断腿，”他煽风点火。

　　其他人心里怒骂，他妈你怎么不上啊？！再说绝大多数人的面子他姜哥还真不需要给，但这谁啊，这可是他嫂子！
　　跟准嫂子比一场，把人送进医院，算是什么事？！亲家成仇家，过几天两家还订不订婚了？！

　　见他们面露怒气，李禺心下得意，正准备再接再厉，刺激宿家的这个疯子，狠狠地挫败姜二少的颜面。

　　却见宿栖转头，不耐烦地扫他一眼。
　　“我跟他的事，有你多嘴的份？”

　　他不喜欢有人插手他的事，谁多嘴，他不介意先把这个人解决掉。

　　李禺的脸一黑。
　　有人噗得笑了，敢利用宿家这个小疯子，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

　　再一看姜二少，也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放在他身上。

　　姜戈看着站在面前的宿栖，银白色发丝衬得他的脸分外白皙，比寻常人白上好几分，乌黑的眼珠子剔透纯粹，鼻梁挺直，唇色淡，浑身色素并不浓郁。

　　骨子里疯批，身上却意外有着一种极易惹人想要在他身上留下“烙印”的干净感。
　　反差不小，很是招人觊觎。

　　不是宿家看得紧，就这模样，早被人拐走。

　　“找我有事？”他嗓音依旧很懒，调子里带着一点京腔，听上去有种混不吝的痞气。

　　宿栖来找人当然是“联络感情”，比赛倒也无所谓。
　　“你不回我信息。”

　　姜戈眼神一顿，态度依旧没什么变化。
　　“我为什么要回你信息？”

　　宿栖：“你加我好友了。”

　　姜戈轻扯唇，提醒他。
　　“小朋友，是你先加的我。”

　　“那也一样，”宿栖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反正对方都同意了，“都说了，玩的时候要叫我。”
　　这次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对方的踪迹。

　　他微抬头，一张净白的脸上带着控诉，“你既然都答应了，就得行动。”

　　姜戈这次若有似无地笑了声，莫名有点苏。
　　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微信。”
　　“你确定？”

　　宿栖一愣，掏出手机，翻了翻，感情是他的错觉？
　　这家伙根本就是随口敷衍一句。

　　他抬头看向对方，男人漆黑的眼里多了点戏谑，似乎是觉得他……挺好玩？

　　他磨了下牙，语气硬邦邦。
　　“你现在有空吗？”

　　姜戈看了他几秒，唇角不经意地勾了下。
　　“也许……有呢。”

　　旁人都看懵了，这什么情况？
　　以往总是追着姜顾沅的宿小少爷，现在居然来找姜二少？他俩不是根本就不熟吗？！
　　还有，姜二少什么时候会这么耐心跟人掰扯？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嫂子级别待遇？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也许是什么意思，宿栖心里嘀咕，他环顾一下四周，人都在这边聚着，都在凑热闹。
　　“你们不是还有比赛？那就继续吧。”

　　姜戈倒是很给面子。
　　“听到没，小嫂子要看比赛。”

　　其他人面面相觑，明明都结束，哪还有什么比赛，不过……他们相互打了个眼，很快定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李禺骤然后背一寒。
　　想起自己刚才撺掇宿栖出头的事，结果这两人不仅没针锋相对，反倒还交好了？

　　姜戈的视线这时扫过他，露出一个根本没人性的表情。
　　“你说是吧，李禺。”

　　“既然比赛没结束，总要添点彩头。”

　　李禺霎时一个激灵，转头，正对上宿小少爷看过来的眼神。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开始求饶。
　　“栖少，我不是赛车手啊。”

　　宿栖：“但你有手啊。”

　　他的态度冰冷漠然，理所当然地说着。
　　“不然你躺着，让车来开你，也行。”

　　在场的人抖了抖，不愧是小疯子，说不定这事在他眼里，还真能干得出来。

　　李禺冷汗直流，生怕这疯子随口提议，姜二少顺着他的心意，还真把他弄上去，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他咽了下口水，大脑疯狂转动。
　　“说起来……我那还有一家店……”

　　“哦？”宿栖有些意外，“你们赌得不小啊。”
　　倒不是特别意外，在场的谁没有点身家，有的能赌，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不是问题。

　　他转头看了看姜二少，难道是缺钱？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姜家虽然有权有势，这几年发展却不怎么顺。
　　主要是他那个风流爹，外面生了一堆私生子，花边新闻多的要死，私生子也不是个个安分。

　　姜顾沅后来上位的时候，很是花费力气清理了一番，但话说回来，他对亲兄弟背后捅刀子，完全是下死手，私生子反倒不怎么介意，除了跳得特别厉害的，其他都没整死。

　　至于姜二少，完全不在意自家的产业。

　　姜顾沅防备他防得紧，也曾密切关注过他。书里写着，他跟别人合伙做生意，具体是什么生意，没写明，应该不是特别重要。

　　其实，宿栖还关注另一个人。
　　小说后期，凭空出现的一个神秘角色，是主角的天敌。

　　那个时候姜顾沅的事业已扩张得很大，跨国资本，权势极盛，几乎无人抗衡，谁知那个人刚冒出来，就让一路顺风顺水的主角狠狠地栽了一个大跟头，旗下产业险些尽付东流。
　　好不容易治好的腿，没得意多久，重新残废。
　　包括，“真爱”乔小桥背叛他，暗地收集证据，差点把他送进监狱，也是对方策划的手笔。

　　简直是幕后大魔王级别。

　　只可惜，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露脸，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代号——“邺火”？

　　“看我做什么？”
　　姜戈挑了下眉。

　　宿栖收回神，暗道可惜，那个神秘角色出现太晚，现在根本找不到。
　　他摇头，“没什么，你们继续。”

　　姜戈不紧不慢道：“既然小嫂子也来了，赢的话，那家店就给他。”
　　他一发话，没人有异议。

　　宿栖抬眼，“是要我下场比赛？”

　　李禺吓得一哆嗦，连忙阻止，“那、就不用了吧……”

　　宿栖勉为其难，“行吧。”

　　这一轮全部换人，能上的不能上的，都上赛道。
　　宿栖在旁边看了几眼，没意思，全是业余，一个专业级别都没有。

　　倒是压根没参与，平白得一家店。

　　市区一家地段不错、口碑良好的私家菜坊。

　　宿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过来找人，又不是来抢战利品。
　　再说，以往都是他送别人东西。

　　姜戈漫不经意地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头带我们去看看你哥给你设计的游乐谷？听说目前正在招商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包括原本还肉疼的李禺，都忍不住拿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宿家给这小少爷建的游乐谷那可真是大手笔，投资不小，虽然还没建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日后绝对是个热门景点，绝逼赚钱！
　　这半年来，讨好他的人，多少也有些凑热闹的意思，不说吃肉，喝点汤也不错啊。

　　宿栖一怔，看出姜戈是什么意思。
　　倒是让他想起上辈子，当时和姜顾沅订婚，他向来是不管事，姜顾沅打着他的名义，借着那片地方，收买了不少人情。

　　同样是兄弟，姜顾沅把他从头到脚利用个遍，死都不放过，姜二少一照面反倒是送他礼？
　　啧，差别这么大！？

　　“好啊，”他唇角弯了弯，“你们要是有想法，都可以来找我。”

　　在场的人看他的眼神，立马就热乎起来。

　　没什么能比这些“人情交往”，更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何况，即便是冲着这一份合作，这些人日后都会偏向他。
　　谁给吃肉，跟谁走，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宿栖不忘琢磨了下，怪不得刚才姜二少发话，说那家店给他的时候，这些人没一个提出异议。
　　果然是……老大。

　　“既然比过赛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宿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个劲地盯着姜二少。

　　姜戈与他对视几秒，倏地勾起唇，带着几分玩味。
　　“怎么看你这眼神，像是想要吃我？”

　　“嘶——”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卧槽这渣男，果然正经不了几秒，就露出罪恶本性，连自家嫂子都不放过？！

　　这还有没有点人性？！

　　宿栖噢了声，收回眼神。

　　见大家都在看他的反应，还纳闷：“看我干嘛？”

　　众人沉默：……小疯子脑子里还是没那根筋，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被当众调戏了。
　　这么纯，怪不得那些有心思的，怎么也勾搭不上。

　　宿栖没多想，接触下来，姜二少的人品还是靠谱的，能把人拉进同一阵营就更好。

　　到了饭桌上，出现一个问题。
　　大家都是成年人，酒是不能少的，否则没意思。
　　然而，姜戈独独把他面前的酒杯拿开，叫人换两瓶饮品过来。

　　“……”
　　宿栖看着他不说话。

　　其他人看着姜二少也沉默，心道，姜哥什么时候还……管这些？

　　姜戈神态自若，微扬下巴，“都看我做什么，吃菜。”

　　宿栖盯着他面前的饮料，看了足足几秒，还是憋不住。
　　转头对这人说：“我不能喝酒，你也不能喝。”

　　酒精会刺激到他的脑部神经，对病情不利，他估计姜戈是知道这一点，才不让他碰酒。
　　但是，特意让服务员拿两瓶……牛奶？！是什么意思！当他是小孩子？！

　　姜戈语调欠欠的，“凭什么，我可是大人。”

　　艹！
　　有一瞬间，宿栖想掀桌。

　　他瞪了姜戈一眼，“我也是！”

　　姜戈看他，从头到脚地上下打量着他，拖腔带调地“噢”了声，仿佛在说“是吗，我怎么不信？”
　　表情贼敷衍，还很欠揍。

　　宿栖咬牙，他没有跟人争执的习惯，向来是动手不动口，直接把对方的酒杯拿走。

　　坐在姜戈右手边的人简直颤颤巍巍，弱小无助的手举起又放下，应该准备新的酒杯给姜哥，但是宿小少爷正充满煞气地瞪着他，他又不敢……
　　其他人满是同情地看着他。

　　这顿饭到吃完，姜戈没碰一滴酒，似乎是忘了，又或许是并不想喝酒。

　　期间有两人头碰头，小声逼逼。
　　“姜哥不对劲……”
　　“废话，你看谁管过他，他爸都管不住，什么时候嫂子的面子能有这么大？”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在俱乐部，姜哥的态度就很令人琢磨……”

　　才嘀咕两句，姜哥投过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两人立马坐直，假装正经，只是眼神憋不住，不时往这两人身上瞄。

　　饭后，天色已晚。
　　直到最后一个人上车，打招呼后离开。

　　姜戈侧过头，“送你回家？”

　　他顿了下，似是想起，“不过……没车了。”

　　哎？宿栖环顾一下，还真是，人走得一干二净，车也没了。
　　这一片就剩下他们，离市区也不是很近。

　　天色漆黑，夜风微凉，树林暗影，簌簌作响，路边就站着他们两个人，地面上拉长的影子，场面无端凄凉。

　　姜戈单手插在口袋里，随口来一句。
　　“不介意跟我流落街头吧？”

　　他看过来。

　　对上男人那双漆黑漂亮的眼，宿栖后知后觉，“不就没让你喝酒……”
　　至于吗，报复来得这么快？！都不带隔夜？

　　姜戈唇角一扯，泄出一点恶劣。

　　“怎么会。我是那么小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