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真》皇小六

1、第一章

　　“踩它！踩它！！”

　　“抓住它的尾巴——”

　　“按稳了，别让它跑！臭狗，竟敢对我的汉堡流口水，看我不剪光你的烂毛！”

　　“汪……汪……”

　　“哼~~你说你手中有斩愁的剑……”

　　一手拎包，一手提大袋食材，余真哼着明显走调不知何处的曲子，一如往常地漫步下班返家途中。

　　“汪汪！”

　　“臭狗，想咬我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快抓住它的腿！”

　　“踢！踢它，用力踢！！”

　　“汪————”

　　“耶！！”

　　“你说你手中有斩愁的剑~~~”

　　“汪汪！”

　　“可恶，让它跑了！”

　　“快追——”

　　“汪！”

　　“你说你有——哎哟！”

　　突如其来的冲击，致使余真跌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东西滚散四处。

　　他痛哀哀的想爬起身，却发现，一只中大型犬，死赖他背上不走。

　　“哪家不长眼的放狗出来吓人？！”

　　难得他克制不住的大吼，实在是太久没让人……呃，狗，撞得如此的惨痛了。

　　“汪……呜呜……”

　　有双深棕色漂亮杏仁眼的大狗，死死扒住他衬衫，一身毛发又脏又乱，惹人瞧了直皱眉头。

　　第一反应，是甩开它。

　　“去去去，走开——”

　　没等话完，遭人打断。

　　“臭小子，把狗交出来！”

　　余真继续皱着眉头，追寻声音来源。

　　七、八个大小约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

　　嗯，他认得这几只小家伙，尤其带头那个虎头虎脑的，他所居住的“翡翠名湾”里出了名的小霸王——呃，叫什么来着？

　　“章小朗，这狗……是你养的？”

　　好不容易推开大狗，余真拍拍衣裤灰尘，慢条斯理站起。

　　“关你屁事！”

　　“翡翠名湾”的小霸王老成地两手环胸冷哼。

　　“不想被揍就滚开！”

　　说罢，一旁几个跟班男孩起哄。

　　“走开~~走开！！”

　　撇了眼蹲自个儿身后发抖的大狗，余真没吭声，自顾自地捡起散落一地的食材。

　　惨兮兮的大狗“呜”了声，很通人性地咬住一包“急冻鲜饺”递他手里。

　　“余真！”

　　见一人一狗不给面子地无视他，“翡翠名湾”第一小霸王，章小朗同学，怒了，随手抄起一样砸过去。

　　“啪——”

　　一盒鸡蛋六只装，击中余真后脑勺。

　　“……”

　　余真毛了，他没想到小家伙真敢以小欺大。

　　“……”

　　章小霸愣了，他没想到余真竟然不躲。

　　“……”

　　跟班们傻了，他们没想到两人真动手了。

　　“章小朋友——”

　　东西捡齐了，余真满怀笑意，走到几个男孩面前。一手提高带头那个，撂话。

　　“不管这狗是不是你养的，从今天起，若让我再看见你欺负它，我会丢你进混凝土里打地基。”不信，你尽管试试。”

　　基本上，用恐怖字眼威胁恐吓未成年，是一个有思想有道德有理想的成年人都不屑做的事。可惹毛了余真，他是不理会出言对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

　　哦，对了，忘记介绍本文第一主人公了——

　　余真，今年二十七岁，未婚，十年前的今天，他是W市东岸区打架出名狠的混混。

　　嗯，就这样。

　　蓦地，一声“章小朗，你爸喊你回家吃饭！”，脚踩三轮小踏车头扎冲天小辫子的女娃有模有样路过。

　　瞬间，现场众人作鸟兽散。

　　章小霸识趣闪人，跟班们迅速随从，余真一副有为青年样地理理衣服，拎着大包小包，赶家做饭。

　　只留下一只背影萧条的中大型犬，蹲电线杆旁边，朝落日哀嚎。

　　“嗷呜————”

　　×　　×　　×　　×

　　“哥……我快要死了……”

　　余真打开门，人未踏进屋，便听客厅沙发横躺的物体，气若游丝。

　　“请、请容我在死之前……表达一下……你对我多年照顾的感激……感谢社会感谢人民感谢CCTV-8……”

　　“还有力气说话，应该没那么快死。”

　　放下手中大袋，走到沙发那摊物体前，余真好笑的摇头。

　　“怎么，今天起那么早？”平日里她这位大作家不睡到晚上7、8点是不会出现在客厅的。

　　“章小朗那小屁孩……下午一直按咱家门铃，按了足足一个小时……死人也给吵醒啊……”余真的妹妹，业余写手兼插画家，面色惨淡的摆摆手。

　　嘴角含笑，余真没多说什么，宠溺地揉揉妹妹的鸡窝头。

　　“对了，哥——”

　　半眯半醒间，余佳提起第N+1次的明知故问。

　　“你啥时候给我弄个嫂子进门？”

　　余真第N+1次对答如流地回复。

　　“等你嫁了再说。”

　　等腐化进骨子里头的腐女嫁人？

　　天方夜谭吧？

　　余佳无力地瞪向自家兄长。

　　唉，其实，哥哥心里想什么，她多少是明白的。

　　四岁那年，父母因意外车祸身亡后，她与七岁的哥哥便辗转各个亲戚家生活。

　　寄人篱下不是啥好滋味，若不是看在高额保险赔偿金的份上，他们家那堆势利眼亲戚们，估计谁也不愿意接手他们兄妹这对负担。

　　待哥哥十三岁那年，他不吭一声离家出走，据叔叔婶婶周围邻居等的说法是无药可救自甘堕落混□□去了。

　　而她，没了哥哥在身边护着，日子依旧那么过，反正已经受够了亲戚家的白眼，不差更多的刁难。

　　直到她准备迎接高考的那一年，哥哥衣着光鲜地出现，顶着XX名牌大学学子的身份，于众人惊讶眼光中，召集所有亲戚开了次家庭大会，说了一番“感谢叔叔婶婶姨妈姨丈……多年辛苦养育”等言不由衷的话，砸了一大袋红票子，扬言从今往后撇干净所谓“亲戚关系”地，带她离开了Z市——至今她都搞不清楚那时还在读大学的哥哥哪弄来的那么多一捆一捆人民币，问过他几次全被他技巧的转移了话题，于是她也不再问了。

　　此后，哥哥边读书边打工地供她上学，照顾她关心她，甚至交往了好几任女朋友，皆因对方不满婚后得继续与妹妹同住或对方不得她欢心而分手。

　　哥哥认为很多方面亏欠了她，认为当初不该丢下她自己跑了，认为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兄长，让妹妹一个人在外吃了那么多苦。所以，在她未寻得自己的幸福前，他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好妹妹，让她过上舒心自在的日子——你问她问什么如此这般清楚哥哥的想法？咳，不好意思，她哥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不厚道地偷看了她哥房间书桌左数第二个抽屉的黑色本本。

　　“要再睡会儿吗？我现在去做饭，弄好了叫你？”

　　余真见妹妹盯着自己老半天不说话，温柔笑笑。

　　以耽美的眼光看她哥，她不得不承认，她分辨不出他的攻受属性。

　　既不英挺帅气迷人，又不阴柔俊美勾人，也没风情万种凤眸，白皙无暇肌肤，更无高挑优雅身段。

　　总得说来，就一普通成年男子。

　　样貌不特别出众，但顺眼。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他的声音。

　　低沉如醇酒般醉人，尤其他低着嗓音对她叨叨咕咕的时候……催人入眠功力比任何催眠曲都来得见效……

　　毫不知情妹妹心理剧烈活动的余家兄长，不意外妹妹又一次陷入梦乡。细心地从房间捧来一张薄毯子，覆在妹妹身上——虽说是夏天，但什么也不盖地对住空调猛吹，再健康的身体也受不了。

　　×　　×　　×　　×

　　“叮咚——叮咚——叮咚——”

　　厨房里炒着最后一道菜的余真，听见急促的门铃声又忆起客厅补眠的妹妹，赶紧关小炉灶的火，围裙来不及解地快步奔出客厅。

　　可余佳反应速度比他更迅敏，大概下午的魔铃贯耳造成了她的睡眠阴影，几乎门铃响起第一刻，她就弹了起来，继而冲去开门。

　　以为是章小朋友又来捣蛋，她掀了门，不及细看，破口就吼。

　　“章小朗！！看我不拔了你个臭屁孩的皮——呃？！”

　　“呜……”

　　她傻眼。

　　那是什么？

　　她眼花了么？

　　她竟然看见一只黑白毛色的哈士奇趴她家大门口？？

　　随后跟来的余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意外地挑了个眉。

　　“它怎么在这？”

　　一听这话就觉得里头有文章，腐女血液沸腾的余佳指着那只身形狼狈的哈士奇道。

　　“你和它什么‘关系’？”

　　说实话，她不萌人兽。

　　没觉得妹妹话中有“味”，余真简单明了说了返家途中遭遇。

　　“因为你救了它，所以它尾随你，上咱家报恩？？”白鹤报恩的故事她听过，但哈士奇报恩……怎么听怎么诡异……

　　“怎么可能？”

　　余真笑着否认。

　　有时，他真的无法理解余佳的大脑到底在思考什么。难道是他对她关心太少的缘故，造成彼此沟通无法跨越的代沟？

　　她又指着自家A1702的门号，一副不信的模样。

　　“不然它怎么知道咱家住这儿？”她现在满脑子一人一狗的jian情——再次强调，她不萌人兽。

　　“我确信它没跟着我回来。”“翡翠名湾”住宅区全属电梯楼，就算这狗之前有尾随他，但一入了电梯，它怎么知道他停留几层，进几号房？更何况，狗有如此高智商辨别楼层数字吗？

　　“那它为什么出现这儿？”

　　难不成命中注定，随便一趴都让它趴对门口了？！

　　“这你得问它。”

　　拍拍妹妹的俏丽圆脸，余真笑着走回厨房，心念着菜会否烧过头了。

　　门口的大狗有双讨喜的深棕色杏仁眼儿，湿漉漉地瞅着余佳，模样甚是可怜又可爱，适时激起了余佳心底荡漾的母性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