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2 章 ...
-
三楼最里间的木门被大力拍响，来开门的不是胡朔，却是蕊珠。
它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季，二话不说就把她拉了进来。
门内，就是陈季上次惊鸿一瞥的院落。
而从这个院落看去，木门则是被安在院墙上的。
陈季正在兀自惊讶扫帚精怎么跑到玄狐家来了，待看到藤萝花架下，围着石桌的那一圈人影后，更愣了。
坐在石桌前的蚌精以及跪在它脚前的鼠妖，她都认得，但是背对门坐着的女子却从未见过。
那女子穿了一身藕色衣衫，一头青丝长及腰背，只松松挽了个简单的髻，斜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单从背景就看得出身形窈窕，更有一股矜贵气质。
陈季心里揣着事，没心情过多打量不认识的人或妖，便冲着蚌精问：
“绮罗，胡朔呢？”
绮罗望着她空荡荡的外袍，以及袍子下摆开叉处露出的两条光腿与赤脚，料定她里面什么也没穿，不禁蹙起娥眉。它倒是不会去计较女孩子的穿着是否过于暴露，只是这样单薄，太容易冻出风寒了。
绮罗正要开口，胡朔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找我有事？”
清冷的声音却是从陈季身旁传来的。
陈季回头，眼前是近在咫尺的一片玄色衣裳，再抬头，就见狐妖正垂了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眸望向她，眉目间带有它一向的疏离淡漠。
但在看到陈季那张青黑肿胀的脸时，胡朔的眉心立即不易察觉地轻蹙了一下，再看向她胡乱套上的男装，眉头又是一皱，看到她裸露在外泛着青黑色的两条腿时，玄狐直接就把视线移开了。
陈季心里一突，不自觉退开一步，揪住了衣服下摆。
她向来不太在意自己的容貌衣着，只因见惯了妖怪们的超尘美丽，反正不管自己打扮与否，也改变不了这种差距，便淡然处之。
但是，这只玄狐却总能轻易激起她的自惭形秽。
方才热切的心情便瞬间冷却了下来。
再度开口，她的声音就沉了好几个调。
陈季道：“我知道胡彧在哪里了。”
绮罗、蕊珠与鼠妖全是一脸讶色，胡朔面上表情却纹丝未动。
陈季心想：胡朔一定是已经知道胡彧的下落了，不出意外的话，辇春也一定跟胡彧在一起，也许还有唐止修。但它直到现在还没有把胡彧救出来，陈季猜想，玄狐一定是根本进不去那个地方。
连玄狐也进不去的地方，那个设结界的人实在太深不可测。
“那个地方设有结界，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带你们进去。但是，”陈季吸了口气，抬眼看向胡朔，道：“我有个条件。”
玄狐的表情毫无松动，另外几个妖怪都在等着陈季说出自己的条件来。
陈季稳了稳心神，尽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
“我不想死。”陈季定定地望着胡朔，道：“用你的法术保我不死，我便带你们进去那个结界。”
胡朔仍是面无表情，背对着陈季的女子仍自顾自品茗。
别的妖怪却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蕊珠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道：“小季姑娘，胡朔它已……”
“否则，”陈季斩断蕊珠的话，继续道：“就让小狐狸为我陪葬吧。”
众妖闻言，面色猝变。
绮罗与蕊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胡朔已冷冷道：“成交。”
陈季点点头，道：“我在楼下等你们。”
而后挺直背脊，转身由木门离开。
陈季回到二楼的房间，脱下男式袍衫，重新穿好自己的日常服饰与鞋袜，一边回想方才她与玄狐的对话，一边心跳如擂。
这算是，她与玄狐的首次正面交锋吧。
陈季敢肯定这个暗咒能影响到身边经常接触的人，如若不然，任她的体质再能吸咐恶咒，也不可能沾上。
只要中了暗咒的唐止修与胡彧在一起，时间久了，胡彧一定也会被咒术影响。
玄狐一定也知道这个，所以当她说让小狐狸为她陪葬时，它的表情才会瞬间冰冷得可怕。
陈季向来在面对玄狐时，总会不自觉产生卑微感，偶尔与它说上一两句话，事后总要懊恼自己为何总是那般弱势。
方才她说“我不想死”，却不说“救我”，就是不想再在玄狐面前示弱。
既然这是个交易，交易双方的筹码就处于同等地位。
玄狐并不介意她死不死——或许死了更好，倒省得它动手，但现在陈季把自己的命与胡彧绑在一起，也由不得它不重视了。
陈季穿上她的灰色呢子风衣，将扣子一粒粒扣严实了，对着镜子将风衣的帽子扣到头上，稍稍遮住自己那张因肿胀青黑而丑陋不堪的脸。
这才走出房门。
下得楼来，玄狐早已在楼下院中候着。
之前那个坐着喝茶，始终没有回头看过陈季一眼的女子，此刻正娉婷地站在玄狐身旁。
陈季这时才看清那女子的模样，果然是傲雪凌霜般的天人之姿。
陈季走到近前，便问道：“这位姑娘也要一起去吗？”
女子颔首。
“姑娘如何称呼？”陈季等着它自我介绍。
“叫我媵姬便可。” 女妖淡淡道，举止看似有礼有节无可挑剔，神情中却隐隐透出一丝倨傲。
陈季忍不住腹诽：与冷淡的胡朔果然能凑成一对。
鬼屋的妖怪几乎都聚在院中。
夙夜抱着手臂站在廊下，用未被流海遮住的赤色左眼，状似不经意地瞥了陈季一眼。
皎阿在夙夜旁边，交握着手，泪盈于睫。
绮罗柔若无骨地斜倚着大水缸，面上表情虽带了点肃然，骨子里的媚惑仍不自觉透出。
蕊珠站在老槐树下，一枝橙色天堂鸟俏生生地簪在发间。
鼠妖将高挑的身子缩于冬青丛后，只露出头，满含愧疚地看着陈季。
三只小貂精离得最远，难得地没有互相打闹戏咬，全静静地看向这边。
陈季不自在地想：这些妖怪未免也太穆肃了点吧，莫非当他们此去要有一战恶战？
转念又想：什么恶战也与她没有干系，她就是把个门，守在结界边上，负责把玄狐和那个不知名的女妖送进去，再等它们出来便是。
一边想着，陈季一边不自觉地用视线搜寻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远远站在廊下的皎阿见了，便道：“小季小姐，你在找乌阿吗？它闭关了，要我去叫它来吗？”
“啊？不是……”陈季似乎很惊讶皎阿会突然提到乌阿，莫名地有点无措，见皎阿转身向楼内走，忙道：“不用了。”
这时，胡朔睨了陈季一眼，冷然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