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铺》十八子秋

45、第 45 章

　　这天晚上，天上起了厚厚的黑云。
　　鬼差打开门，看见门外的那人吃了一惊，他怎么还敢来这里。张原透过鬼差的肩膀看见了那人，一个拳头过去打在那人的脸上。
　　金摇没有躲，嘴角划过一道血丝，张原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冲金摇质问，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金摇的目光越过张原，看见后面脸色苍白的温晗，温晗的手有些发抖。
　　金摇开口，苦涩的声音，对不起。
　　温晗突然冲开了众人，往外面跑。金摇跟着，张原和鬼差也跟出去，黎月在后面慢慢踱着。
　　在清风泊边上，金摇扶着温晗在说什么，张原正要冲上去，温逸叫住了他。
　　温晗执拗地问，那晚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金摇不回答，眼睛里划过哀伤。
　　这个男人的眼中怎么会有哀伤呢。
　　温晗自己先哭了，求求你告诉我，那个人不是你。
　　在自己觉得无处可去无处容身的时候，是这个人送给自己温暖的笑意。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是，那晚绝不是他。
　　金摇点点头，说，是我，我确实对你有那样的想法。
　　温晗突然止住了哭声，愣在原地。
　　他为什么这么干脆的承认？
　　金摇说，每个人对喜欢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
　　不该在那个时间以那种方式。
　　温晗像飘落的叶子坐在地上。
　　金摇突然抓紧了他的手臂，似乎都要捏碎了。温晗抬头看到他捂着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如上次一样。
　　你怎么了？温晗伸手像碰触他，却突然缩了回来，金摇眼中的目光如吃人一般，就如那晚他将自己压在身下。
　　快离开我！这四个字似乎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金摇的眼睛似乎要着火了，烧的温晗动不了。
　　为什么他让自己离开，还紧抓着自己不放？
　　温晗突然反握了他的手，一瞬间止不住的欣喜，问，金摇，你是不是身不由己？你身上到底怎么了！
　　冷不丁地被金摇抱在了怀里，金摇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轰轰作响。
　　快走！这一句喊出来，温晗听出他的无奈、悔恨。
　　但是他的眼睛里为什么有要将自己吞下去的，贪婪。
　　温晗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会被他吃掉的。
　　脸上有热的液体滑过，烫的难受。
　　温晗看见金摇一掌打在自己胸前，嘴角流出咕咕鲜血。
　　金摇挤出一个笑，对不起，我控制不了了。眼光越过温晗看向后面，你看到了，就是这个样子，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背后生风，温晗被温逸拉到身后。
　　金摇慢慢站起来，擦净嘴边的血，眼睛里的红色慢慢淡下去，恢复成一片清冷，这冷却这么陌生。
　　这样的金摇，让人看着心生寒意的金摇。
　　温晗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思绪万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逸说，他为了护你打了自己一掌，那晚他也是身不由己。
　　温晗点头，轻声嗯了一声，却是重重鼻音。
　　金摇突然发出一记啸声，张狂，邪魅。
　　张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黎月道，这才是真正的魔君吗？
　　温逸突然将温晗推向张原，自己跃上空中，同金摇对峙。
　　琴声，伏羲琴的声音。
　　比第一次听到的不同，这琴音听在耳中是令人恐惧的，内脏仿佛都被捏碎了。心里好像有个最阴暗的地方，身体在里面坠落。
　　慢慢坠落，要落到什么地方去。
　　忽地停了，身体接触到大地的感觉。
　　张原看见易连护在几人身后，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空中坠落。
　　十郎上前接住了，是受伤的温逸。
　　易连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温逸说，金摇体内的魔。
　　易连脸上一紧。
　　天空忽现金光，头戴金冠的少年。
　　温逸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寅生，你给我回来！
　　过了一会，寅生回来了，天上的黑云消失。寅生手里握着一把金锁，周身发出金色的光芒。
　　天锁。
　　温逸有些动怒了，金摇身上承载着三巨魔之力，你怎么能就那样迎上去！
　　寅生倒笑了笑，说这天锁只能关他一炷香的时间，金摇有没有说什么？
　　金摇说不要手下留情，但温逸怎么能真下去手。
　　十郎接过那金锁，少有的惋惜之色。
　　温逸说，想想别的办法吧。
　　温晗突然冲过来，抓着温逸的手臂，问，你们要将他怎么样，他明明是身不由己！你们不能——就这么杀了他！
　　温逸轻轻拍着他，说，这件事我慢慢同你讲。
　　温逸说，仙与魔就如黑与白，仙人心中有魔，魔人心中有仙，金摇是难得的半仙半魔之身，所以才能统领魔界。只是当初为三头神兽封印三大巨魔之力，我忽略了这一点。三魔之力借由金摇体内之魔对抗我、易连与十郎的封印之力，将原来的四比三形式逆转，很轻松地冲开了封印。三魔之力依附在金摇身上增强了他本身的魔性，所以金摇身上的仙力已经不能同其相互制衡，才会出现身不由己的情况。
　　张原问，金摇体内的魔怎么会轻易地就会被他用，这有些说不过去。
　　温逸沉默了一会，看温晗，然后才道，万事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源头，金摇身上的魔性被引发是因为，因为他对温晗的贪念。
　　温晗脸色发白，又忽地变红。
　　张原呀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温逸继续，贪念，不论是谁都会有，金摇心中会有贪念，我心中也会有贪念。只是因为金摇体内的魔性比一般仙人要强，因为金摇恰巧参与了封印巨魔之力。所以，金摇现时的念想便变作了一个源头；如果金摇是别的念想也同样会被借用。如果我是金摇，我的念想也会被巨魔借用。
　　温逸说出这一席话，十足的在为金摇着想，而且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十郎问，真的要毁了他吗？
　　张原惊呼，你们真的要杀了他！
　　易连拉住他，也不是这样，只是现在金摇身上魔力太大只能选择永久封印了。
　　但这样，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呢？
　　怪不得金摇说，不要手下留情。
　　温逸看向温晗，你敢不敢赌一次？
　　温晗抬头微红的双眼，说，我敢。
　　不知道这个赌是什么，但还是愿意。
　　温逸说，如果不永久封印金摇，那就用五行封印，只封印他体内的巨魔之力。你在中方位，灭了他的贪念，也就是让他忘了对你的情分。但这种方法从来没试过，如果不成功，天锁已经不能奈何他，也错过了再次封印的时机，就只能杀了他。
　　温晗吸了下鼻子，说，我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