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凤梧》安之晴苏

3、天眼樽

　　青城家在这个城市担当得起“历史悠久”这四个字。多年来，凤梧培养了一任又一任的继承人，见证了一位又一位当家的从任职到“陨落”。她更喜欢陨落这个词，是因为天眼师的寿命是未知数。每一位天眼师手掌中没有生命线的存在。他们助人了却心愿，能看到生死轮回，妖神鬼怪，却无法预知自己的生命会在何时结束，走上一条未知的路。
　　所谓天眼，亦为天目。位于眉心，印堂位置。世人认为从印堂进去两寸，具有成像能力。天眼功练成后，两眉中间的天目激活开通了，闭上眼睛，额前就能出现屏幕状的东西而成像。然而，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要修得天眼却也并非易事。
　　现世有人修得天眼，属于后天眼，所看到之物有限。而也有天生自带天眼者，像青城，属于先天眼，先天眼一族的人认为天生具有的即为上天赐予的眼睛。竟然是上天赋予的，受用者虽不像后天眼需要修得，却也少不得修行来操控天眼。如青城，之前青城家的继承人都可以很好的控制好天眼的开启，只是开启的时间短暂，在她的指导修行下，开启的时间才可任意延长。凤梧唯一不明白就是这任的青城却连天眼都无法开启，这样很是让她琢磨不透。
　　凤梧只来过青城家两次，第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当时初代救了她，将奄奄一息的她带回青城家休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为了报恩她应允初代指导以后的继承人修行。第二次是十代在位的时候，在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也因为她的原因，十代被残忍的杀害，这么多年来，她借由助人了心愿的目的想查寻杀害十代的人的下落，却渺无音讯。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发誓不为十代报仇，不踏入青城家，而没想到如今为了新一任的继承人，她再次回到了这里。
　　经过年代的迭代，青城家已经扩大到令她咋舌的地步。唯一没有变的，依旧保存着那座“历史悠久”的老宅子。层层的现代建筑和老建筑以老宅子为中心环绕，占地面积是曾经的青城家的无数倍。
　　此刻，她和青城并排伫立于老宅子大门前。惊讶的程度已经完全浮现于她那张夸张到极致的脸上。青城见到她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向大门迈去。
　　“喂，少年郎。”凤梧叫住已经踏入大门的青城，“这真的是青城家。”
　　“你多久没来过本家了？”青城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十代在的时候……”
　　“十代已经去世上百年了。”他的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却来不及提醒凤梧，只听凤梧一声惨叫响彻老宅上空。
　　“没想到尊者竟然避不开这小小的暗器。”随着这声调侃的响起，那人已经立于凤梧面前。好看的桃花眼打量起凤梧来。
　　“你们青城家的待客之道，倒是与众不同。”凤梧拔掉手臂上的暗针，因疼痛微微皱了皱眉。将暗针递给对方。
　　“哈哈，尊者息怒，暗月和青城开个玩笑，没想到尊者会大驾光临本家。”暗月看上去要比青城小很多，一张妖娆似女人的脸上，衬着那双缀满笑意的桃花眼，真是可以魅人魂魄而不知。深沉的嗓音和那张媚脸搭不上调，却也并不违和。
　　“暗月，那老头在吗？”青城对于暗月这种偷袭他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嗯。”暗月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尊者，请随我来，长老在大厅等着您呢。”
　　跟着暗月穿过前庭的小桥流水，走进中庭的大厅。这栋老宅子虽然经过多次翻新，却没有动过格局，还是她之前来过的样子，一物一景，还是百年前的状态，古色古香，假山，流水，荷塘……当年一塘的荷花开的正盛，伴着一池的金黄锦鲤，自由自在，恬静，她在此将养的时候，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也许会经常光顾青城家。
　　暗月在大厅口伫立，朝厅中微微弯腰一揖，道，“长老，尊者和青城已经到了。”
　　“进来吧。”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尊者。”暗月侧身让开，于大厅门口左侧立定。“请。”
　　青城家此任的长老是个和蔼，面容慈善的老头。此时正坐于大厅中央的主座上，嘴角叼着一根电子烟。看到凤梧和青城走近，他站起来，虽上了岁数，行动却并不缓慢，在凤梧立定之时，弯腰作揖。“尊者。”
　　“免了。”凤梧最不受用他们这一套礼仪规矩。在大厅的侧边随便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你先看看青城。”
　　从进入大厅，长老就已经注意到青城额间的异样，他伸手轻轻拂过青城额间，额中的丝丝流光隐去，“青城，你先下去。”长老收回手，拿下电子烟握在手中。
　　青城退下时，眼风扫过凤梧。后者却无视他的余光。
　　“尊者，请随老朽来。”长老领着凤梧穿过长廊进入了青城家的祠堂。
　　祠堂之中，十二位已逝当家的牌位整齐的排列在正中的香案上，两侧的烛台上的烛火因两人的走动而闪闪曳动着。插于香炉之中的立香，袅袅的烟气冉冉升起，弥漫在空气里，久久不散去。
　　长老于拜垫骤停，并未转身看凤梧，只是盯着香案的某处，幽幽开口道，“尊者可还记得和初代的承诺。”接着跪在拜垫上行礼。
　　等长老礼毕才开口道，“长老。”凤梧扫视过香案上所有牌位，最后视线在某个牌位上做了短暂的停留。她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可直说”
　　“相信尊者已经看出现任青城的天眼异常。”长老虽第一次见凤梧，却对她的事情并不陌生。她和初代的约定，和十代的情愫，在青城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虽不知道那些事情被传的真实度有多高，他知道凤梧和青城家的关系是有着一定的渊源。“实际青城至今都未开启过天眼。”
　　“没开启过天眼！”凤梧震惊的将视线从牌位上收回，转向长老，只见对方点了点头。
　　“尊者应该知晓青城本家的每一任当家，从弱冠之年（20岁）都会初启天眼，继承当家职位。”祠堂里的烛光的光亮跳跃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青城已过弱冠五年，天眼……”长老食指蜻蜓点水般点击在额间，“他的天眼在此五年间出现无数次异常，却未曾开启，这是青城历届当家未曾出现过的。”
　　这她当然知道，毕竟她带过的历代青城，虽每一任青城都不能很好的控制天眼，却也是能开启的。在她的指导历练下，每一任青城最后都能很好的使用天眼，从未出现过不能开启。
　　“老头。”凤梧再次看了看香案上的牌位，原来她带过十一位青城，虽不能说记得每一任的天眼开启情况，却是从没有哪一任青城无法开启天眼。最少等到她训练他们之时，多少只是无法控制和开启时间的长短问题而已。“你是否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她直视长老，眼神突然一横，冷冽的让长老有瞬间迟疑。长老吸了口烟，缓缓将水汽吐出来，烟雾袅袅，“唉……本是家丑，不易外扬。”长老再次将视线转向牌位上，“想来也瞒不住尊者，历届当家的坟冢在青城弱冠之日被盗窃……”
　　“噢……”凤梧上扬语调，清楚的表示了她的不相信。据她所知青城本家的保全系统在别说是在本市，就算是在整个国内都是出了名的，世人还笑言道:防蝇防蚊防蚂蚁，就算放在全国来说也是顶尖儿的。怎么可能有人可以来去自如之下盗了青城家的坟冢，并且还是历届当家的。
　　“有人黑了保全系统。”长老似乎知晓此刻凤梧所想。“在我们修复之时，对方已完成了偷盗。”
　　“少了什么？”她知道历届当家陪葬的好东西并不少。而且那些东西价值不菲还是其次，最主要世间少有，也正是这样，在过去多年来，她耳闻很多盗墓贼将当家的墓冢当成了香馍馍，就算有保全系统，有心的盗墓贼还是经常光顾，具体有缺失什么，她从来没关心过。这次却不同。就长老欲言又止，躲躲闪闪，古古怪怪来说，肯定是以往不同。
　　“天眼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