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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从花房移过来的白梅按照容华的愿望在偏殿落地生根,冬日里栽种花花草草,本就勉强,又何况要照料这么多花,苏夏不敢怠慢,日夜盯着那些花,自己忙起来了,也没什么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从前容华每日都来,或是跟苏夏说说话,或是去看看苏夏养的花,或是在廊下坐一会儿喝喝茶,弄得苏夏总是心惊胆战,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没来,苏夏笑自己,人家来了心里七上八下,人家不来心里又惦记着。

      苏夏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习惯成自然,现在都远还没有到一个习惯养成的周期,她就已经戒不掉了。

      最好还是别来了,苏夏叹息一声,将凉掉的茶倒掉。

      “娘娘,陛下吩咐,说太叔将军明日回朝,晚上设宴为他接风,太叔将军是平定战乱的功臣,不能让功臣寒心。”

      内侍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往外倒。

      容华无暇看他,“本宫知道了。”

      何止是平定战乱的功臣啊,他太叔康可是皇上实打实的亲信。

      如今前朝因为太子侍读的事情闹得风风雨雨的,本来这事情就是皇上做的不够体面,想当年先帝崩逝,是他自己承诺会好好打理江山,扶持幼弟,他不是皇帝,是保护幼弟的舵手。

      也就是先帝在迷离之际相信他的话,哪有人皇位都到手了还甘心让出来的。

      风向已经转到了太子这边,但是如今太叔康回来了,就不一定了。

      容华握紧手里的橘子,有了味道渗出来,她清醒了一点:“嫡庶这道坎无论他们怎么狡辩也越不过去。”

      “正是。”从筠附和,接过容华手里的橘子,剥好了又递回到她手里,“娘娘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去睡一会儿吧。”

      “父亲的信来得比外面的雪花都要勤,他倒是没想过,他女儿要不要休息。”

      容华将橘子放到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心已经寒了。

      “丞相他也是……”从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对父女仿佛是天生的仇敌,不会表达亲情倒也罢了,说恨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虽然信件往来得勤,却一个字都没提及他们自己,全是一些计谋,前朝的火要烧得旺,也得后宫添柴才是。

      “你替我尝尝这橘子甜不甜?”

      “甜。”

      “吩咐人给苏夏送几个去,还有令淘,令淘喜欢吃这个。”

      从筠刚答了是,抬头就看见容华又在揉头了,从筠道:“要不娘娘去偏殿坐坐,也开心点。”

      虽然不知道苏夏的来历如何,可她确实有一种本事,能让容华欢愉起来。

      “不去了,去了我就走不了了。”

      容华摇摇头,她可以在苏夏那儿待上一整个冬天,苏夏虽然怕她,但向来是有问必答,就是一时想不到,也要硬着头皮编,容华觉得好笑,也不戳破她。

      不知道苏夏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泡着一壶茶等着她过去?

      第二日。

      太叔康同容怀山一样,是两朝老臣,一个在武,是镇国大将军,一个在文,是百官之首的丞相,按道理,他们应该是平起平坐。

      只不过皇帝器重太叔康,容相却一意孤行支持皇上的幼弟,如今的太子殿下,即使女儿入宫为后,但皇帝和容家的关系还是微妙起来,更别提这些日子容相是反对皇上决定的主力。

      可江有汜端起酒杯,第一个敬的依旧是容相,第二个才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太叔康。

      “容相日夜为国事操劳,实在是辛苦。”

      “陛下言重了,微臣再辛苦,也没有浴血战场的太叔将军辛苦。”

      “容相此话怎讲,你我同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谈什么谁比谁辛苦。”

      三个人将场面话翻来覆去地推搡,容华不动声色地坐在江有汜旁边,如果她没有预料错的话,这只不过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司千霜混在家眷里面,时不时地喝两口酒,兴致上来了还要跟旁边的夫人闲聊两句。

      容华瞥她一眼,真是会装啊。

      “不过老臣听说,太子的侍读定了?”太叔康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件事情,大概在场的,很少有人不知道他的用意。

      太子就坐在太叔康对面,他站起来毕恭毕敬地拱手答道:“是。”

      “既然定了,怎么还有人在搅弄风云,我是个粗人,定了的事情就不好再翻脸了。”太叔康往椅子上一靠,气势凌人。

      “太叔将军,嫡庶有别,何况太子是储君,他身份贵重,马虎不得。”容怀山一面说话,一面对太子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江子安顺从地坐下,松了一口气,杵在那里才是真的叫人笑话。

      “嫡庶有别?在我看来,有才就好。”太叔康不屑一顾。

      他虽是武将,但征战多年,又在朝廷坐到这样的位置,绝不会像他自称的粗人那般简单。

      “难道我堂堂上朝,其中找不出有才的嫡子了吗?”容怀山最讨厌太叔康以粗人自居,不但胡搅蛮缠,还半句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什么粗人,分明是扮猪吃虎。

      其余的事情他可以让步,但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帝,他的侍读怎么能是庶子。

      “太叔将军刚刚回朝,在边境拼杀着实辛苦,岂敢劳您再在这里费心思。依本宫来看,不如换了殷大人家的大公子来,殷大公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才华了得,又是名正言顺,不知道殷大人意下如何?”容华突然开口,扫向坐在下面的殷京往。

      殷京往只觉得内衬都要湿透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卷入了这场争斗之中,要是小儿子真的在这里面插上一脚,怕是会没命。

      “娘娘所言甚是,微臣但凭陛下与娘娘做主,无论哪一个,只要能够陪伴太子读书,都是我们殷家修了几世的福分。”

      表面上看,这是大家各退一步的结果,可江有汜他们想要的不是殷家的儿子,而是殷家二公子庶子的身份,容华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还是他们容家赢了。

      “是,安弟觉得如何呢?”江有汜看向太子,这一眼多的是压迫,大势所趋,江有汜也不好再一意孤行下去。

      “臣弟以为,什么都好。”

      “安弟果然还小,那就这样吧。”江有汜哈哈一笑,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

      晚宴结束之后,容华就直奔苏夏的偏殿,她穿着皇后的正服,气喘吁吁地扶住半边门,头上的珠钗一直在晃,但她却觉得好多了,这里都是自由。

      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世俗都不要。

      “娘娘,你怎么来了?”连苏夏自己都不知道,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平常没有的欣喜。

      容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答:“这里有自由。”

      苏夏愣住了,回屋端了茶出来,“于娘娘而言,何处不是自由。”

      “是吗?”容华闭了闭眼睛,“我明天晨起想插两支花,你觉得什么好?”

      “白梅吧,奴婢屋子里有个白瓷瓶,插梅花正好,奴婢明天一早给娘娘送过来。”

      月光下的白梅带着露珠,倒像是染了雪,让人一见幻梦,无法言说。

      “我今天……”容华欲言又止,她确实很想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苏夏,但那些权谋吐露出来,只会破坏苏夏这里的纯粹。

      到了这里,容华只想和苏夏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怎么了,娘娘?”苏夏抬头看着容华。

      “我今天听说明天有大雪。”

      “娘娘放心,”苏夏以为她是担心那些花,“花我都收拾好了,不会冻坏的。”

      她还有几分自得,她在现代是个社畜,到了这书里,居然被开发出来了另一种技能——种花。

      殊不知容华根本不管那些花啊草的,她只不过想跟苏夏搭话。

      “你从小就会种花吗?”

      “不会啊,我跟花房的师父学的。”

      “……好厉害。”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壶茶很快就喝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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