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女》撸猫学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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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澄知道了关于“泉”的秘密。
　　那些秘密本该只有大都会的少数高层了解，可夏澄知道了。
　　这也是她遭到追捕，不得不只身一人逃离大都会的原因。

　　大都会几乎是几年前那场大战后，人类唯一幸存完整的超大型现代城市。
　　那几场相互间快准狠的手术刀式的军事打击还未久，这个世界满目疮痍，秩序崩坏，她手中这块旧世界的导航早已经失去意义。
　　经过三天三夜不停歇的逃亡，她并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哪里。

　　这里应该曾是座规模不大却人文气息浓厚的小镇。
　　还可以从残败死寂的街边废墟中辨认出整形美容院，小吃甜品店，宠物医院，汽车店甚至地产售楼处的遗址。

　　在大都会以外的地方，人们本能的自发聚集在毁灭程度较轻的小城，形成了新的微型城镇。
　　但战后人口数量急剧减少，乍看间这里也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夏澄忍不住痛苦地叹了口气，却化作吃疼的呜咽挤出喉咙，她一直头痛不已。
　　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从大脑的混沌中苏醒，最先只是听见附近有人在说话。
　　“她怎么自己一个人，还晕倒了？”
　　“废话，如果有同伴的话就不会晕倒了吧。”
　　“她好漂亮啊，狼狈成这样还是看得出好美，一定是城里人。”

　　夏澄努力睁开眼睛，说话的是三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如果在一个美好的时代，她们应该都在大学读书。

　　“啊呀！她醒了她醒了！你醒了就好了。”
　　“感觉好点了吗？是不是低血糖呀？”
　　“太好了，快别动，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同为女生的三个同龄人让她天然地感到安全，身下柔软的床垫更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很快，其中一个女孩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夏澄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闻到没尝到过这样的味道。
　　如今在大都会时，大家还能吃上一些摆盘精致的营养代餐，几乎没有味道，也没人说得清原料是什么。
　　大都会之外就更难说了。

　　这碗面的味道味香浓郁，番茄鲜甜微酸，如女孩们的笑脸般真实，仿佛能让她的灵魂从舌尖处开始彻底觉醒。
　　在她们爽朗的轻笑和自己的吸溜声中，一碗面很快被她几口就扫得干干净净。
　　见她有这么好的胃口，女孩们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开始同她攀谈。

　　她们的名字分别是小娟，小丽和小贞，自不同地方。
　　战争来临时，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家人失散，机缘巧合聚到了一起。
　　这里只是落脚，正在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我原本只是在这里读书。那场仗打得实在太突然了。”小娟叹口气：“还记得吗？第二天就是假期，当时我就在机场等着回家。我亲眼看到那架航班被炸得稀烂，就在我面前。”
　　她的手指像烟花那样完全张开，眼神惶恐。小丽小贞紧紧盯着她，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登机前和他们通过电话，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至少你还有和他们团聚的希望”小丽捂住脸哭起来：“但我的家人撇下我连夜逃去大都会了，弟弟跟他们走了，只剩下我。”
　　小贞拍了拍大腿：“哪有这样的，平常偏心弟弟就算了，生死关头怎么……你应该恨他们！”
　　“不，不是的。我在想，也许他们只是不小心……我可以找到他们。”小丽搓了搓手腕上的银色手环。
　　“所以我们真的要去大都会吗？也不知那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夏澄也不知高层究竟出于什么考虑，大都会城内很少向城外发布消息，也很少传达城外的消息到城内，城内外的通讯也迟迟没有恢复。
　　也许是为了营造和维持大都会“人类最后乌托邦”的氛围。
　　“那里，还好”夏澄回答了她们的疑虑：“至少目前衣食无忧。”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得知她来自大都会后，小丽明显来了兴趣:“哇，原来你是从那里来的？那，那我问你，听说现在那里的男生更喜欢胖一点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呀？”
　　小丽有些微胖，圆圆的脸蛋上脸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害羞红着脸显得格外可爱。
　　另外两个女孩笑起来：“小贞你听听，她也不知道害臊。”
　　小贞轻轻推了小丽一把：“大城市的男人心眼儿太多了，挑老公得挑踏实能干知道疼人的。你说对吧小娟？”
　　“你们俩的想法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好不好？”

　　三个女孩破涕为笑，嘻嘻哈哈地相互调侃，夏澄根本没在意听进去。
　　她的头还在晕，摔倒时还擦破了膝盖和胳膊。不过已经小心包上了干净的纱布，看不出伤势。
　　直到小娟看着她，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发问：“世界平静下来之后一定也多了很多机会，我爸妈说女孩子更得多学习，那样未来的老公才会更爱自己啊。”
　　“对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离开大都会？那里不是很好吗？老实说，现在外面可不太安全。”

　　夏澄想起大都会里那座“泉”，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
　　这时楼下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她闭上嘴，示意大家注意，女孩们也警惕起来。
　　难道是抓捕自己的人追到这里了吗？没想到他们这么快。
　　她撑起身子，环顾这个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它可以逃生的出口，只有一扇半掩的窗户。
　　大概可以过人，但她不知道窗外的情况。

　　“诶？林医生现在就到了吗？”小贞嘀咕着，走出房间下楼去开门。
　　“不过也好，早点给你检查一下大家都好放心”小丽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亮：“林医生也是女孩子哦，人可好啦。”
　　原来三位细心的女孩还特意给自己通知了医生。
　　可夏澄仍旧没有放松警惕，楼下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只有一两个人，而且脚步声似乎有些零散。

　　没多大工夫，只听见小贞在楼下叫小丽小娟：“有人生病啦，你们快下来帮忙。”
　　两个女孩连忙下楼，临走前，小丽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还冲夏澄作了个哭笑不得的鬼脸:“最近总是这样，你好好休息。”
　　隔着房门，她断断续续听到她们下楼的脚步声，七手八脚翻找药品的声音，以及你一言我一语地凭着经验讨论病情。

　　“在发烧呢。”
　　“这可怎么办？药也不能乱吃，不过你们放心，最晚明天，就会有医生来的。”
　　还有应该是过路人在说话，似乎是男人。
　　“真是谢谢，太打扰你们了，我们很快就走。”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女孩子？家里没有男人吗？现在外面很不太平，就只有女人在家始终还是太危险了。你们的兄弟和父母呢？”

　　最近，世上多出太多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夏澄一路上也遭遇了很多，她的水和食物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全都分给了路上遇到的老弱妇孺。
　　这三天太让人感到疲惫了，她渐渐放下戒备。
　　他们后面的对话夏澄再也没有精力去听清，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本该是她近期睡得最好的一觉，却一直做着噩梦。
　　她又梦见了那口“泉”。
　　梦见无数看不清脸的人影像信徒一样匍伏在它周围，虔诚跪拜。
　　泉水里却突然伸出只有森森白骨的手臂，把人们都扯入水中。
　　水花把挣扎呼救的人们一点点撕成碎片，迅速浸染了整个池塘，血水从泉口喷射出来，猩红的血雾漫天。
　　喷溅在她的身上，脸上，她浑身上下烧灼般的疼痛起来……

　　那种真实的灼烧和痛感让她一下子惊醒，猛地睁开眼。
　　房间外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