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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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南打开大门，径直栽进客厅里缝缝补补好多年的沙发里。
以前都是卸了妆才敢回来，可今天的顾安南却没有力气再去LQ工作室——或者说，他只是单纯地不敢再去面对那些有季零痕迹的地方。
反正这个点他弟弟应该也不会在家里，就算穿着女装回来也没有关系。
顾安南的肩膀被戳了戳，埋在沙发里的脸猛地侧过来一看：原本应该在学校里读书的顾安北笑得可可爱爱、端着杯水正站在他面前。
顾安南利索地坐了起来，扒着顾安北的肩膀，皱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脸上又是怎么回事？”
顾安北打架打得奶里奶气，能获胜靠的都是一口气，脸上挂的彩自然也是精彩纷呈，尤其是在季零不差钱的包扎下，顾安北的伤口直接被放大了好几倍。
虽然伤者本人一点没觉得痛，但是顾安南看着就不一样了：“你和人打架了？顾安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惹事？我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顾安南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不懂，他们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父亲没有破产跳楼，他也可以像季零一样做个无忧无虑的人，至少可以真正地去享受大学的生活。
如果母亲没有绝望自杀，至少他们家里还有一个真正的大人，用不着他当爹当妈还要关心弟弟在学校里有没有被人欺负。
“你可也不可以乖一点？让我少操点心？”
所有烦躁、自我厌恶的情绪一涌而出，对着顾安北无辜又单纯的小孩疯狂输出。
“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小哑巴能上这种普通小学有多难？你现在还不好好珍惜，和人打架？等退学你说不定连书都没得念了！”
“等你长大你还能干什么呢？你真的以为我可以一辈子养着你吗？要是有一天我也不在了呢？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
顾安南猛地坐下，抱着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难过顾安北跟人打架被赶回家，还是在难过自己和季零彻底断了关系，也许都有吧——他现在突然就懂了母亲当时自杀的心情。
是因为他看到了她情绪崩溃的绝望，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给孩子们做好榜样，美好的伪装终于是被他揭穿了，所以她也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顾安北擦了擦委屈的眼泪，扑红着小脸搁下手里的水杯，直接扑到沙发上，一把抱住顾安南。
短短的手臂圈不住顾安南，只能老实地趴在顾安南的身上拍拍他；干干的喉咙发不出清晰的声响，顾安北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把小脑袋靠在顾安南的背上不吭一声。
顾安南的泪水却掉得更加汹涌，可是他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默默地，任由眼泪洗刷着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
如果那个时候，他也能像顾安北这样冲上去给自己的母亲一个拥抱，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而不是惊恐地看着向来优雅的母亲一身狼狈、仿佛成了另一个人，是不是结局会稍微好一点？
没有人可以给顾安南这个答案，但至少现在顾安南可以给顾安北答案。
顾安南双手覆在脸上，抹掉那些不可能掉给顾安北看的眼泪，红着眼眶起身把顾安北抱进怀里：“对不起，刚刚哥哥的语气重了些，没吓坏你吧？”
顾安北懂事地摇了摇头，反手摸了摸顾安南的头发像是在哄他。
顾安南紧紧抱住自己的弟弟：“我努力一点，陪你久一点；你也努力一点，书读好一点。可以吗？”
顾安北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想告诉顾安南他不是故意要做坏孩子，他是为了他才和别人打架的，但是他也不想让哥哥太操心了。
顾安北拍了拍顾安南的背，等顾安南看向他的时候，顾安北竖起三根手指拍着胸脯，好像在说自己以后不会打架的保证。
顾安南自家软萌的弟弟，他自然知道顾安北不会随便惹事，会和别人打架肯定是发生了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对不起啊，哥哥没能给你撑腰，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他们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学校要说法？恐怕对方一句“退学”就能让顾安南吓得连连道歉了。
顾安北连忙跳下沙发写给顾安南看：“不委屈，钱很多哥哥有帮我出气。”
“那哥哥是你们学校的老师？”顾安南疑惑道。
“不知道，但是钱很多哥哥肯定认识我们班主任。”顾安北写完了，就把手机递给顾安南看，上面有几条他们班主任发来的聊天记录。
班主任：北北同学，老师和你道个歉啊，你哥哥刚刚反馈到教育局去了，这件事引起咱们校长高度重视，学校彻彻底底调取监控、询问同学把经过查清楚了。
班主任：原来一开始先动手的是那两个同学，你几次想要离开他们还阻拦，后面他们骂了你哥哥你才忍不住动手的。
班主任：我也知道你不想老师联系你哥哥是怕他知道那两个同学在说他坏话是吧？都是老师不好，误会你了，你别和老师一般见识。
班主任：我已经让那两个同学回家反思，明天你来学校老师和那两个同学都要当面向你道歉。
顾安南蹙了蹙眉：“所以这是钱很多哥哥报到教育局的？”那个点顾安南还在和季零姐姐看房，肯定不会是他这个哥哥。
“应该是。”顾安北想了想，把之前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也一并写给顾安南看了。
“……”顾安南本以为这个钱很多哥哥就是个钱很多又闲得无聊的富二代，但是现在……他为顾安北做了这么多事情，还特意跑到校门口守顾安北，真的不是意有所图吗？
看了眼自家满心欢喜、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的弟弟，顾安南决定还是要做一个坏哥哥。
“你以后别和这个哥哥来往了，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以防万一，直接斩断源头，“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让他直接联系我。”
“……”顾安北小小的圆脸，垮了个大大的忧伤，重重地点下六个格外圆润的点，表达自己无奈的不满。
顾安南顿时提高警惕，直接伸手：“手机拿来，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和他说。”瞧自家弟弟这鬼迷心窍的模样，顾安南决定亲自出马。
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还是顾安北的短胳膊。
上交完手机，顾安北就顾着小脸义愤填膺地把端来给顾安南喝的白开水一饮而尽，然后端着空杯子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小屁孩，为了个来路不明的野哥哥，给亲哥哥脸色看呢？”顾安南好笑地喊了两声，回屋卸了妆这才拿起顾安北的手机一个电话拨看过去。
顾安南翻看桌上收集的一些租房广告，一边筛选一边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连线。
顾安南突然抽起一张小广告——和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的条件差不多的租房广告。
与此同时，电话接通了。
“喂，弟弟？”
顾安南手里的广告纸突然就掉了。
“谁又欺负你了，在哪，哥现在就过来。”季零本来不想和小朋友一般见识的，但是他现在心情很不爽，小朋友也不打算放过了，“嗯？弟弟？”
季零喊了两声，电话那头只剩下落荒而逃的“嘟嘟嘟”忙音了。
“不会直播被打了吧？”季零急了，一个电话又打了回去。
顾安南正在核对钱很多哥哥和季零的手机号码，结果下一秒季零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两只手机接二连三地在顾安南的手里蹦蹦跳跳最后索性被顾安南摔到床上。
原本幼稚又简单的儿歌来电此刻倒是有点催命符的意思。
顾安南深吸一口气，拿起顾安北的手机听着那令人心惊的来电，光速核对了季零的手机号码，然后再一次挂掉了季零的电话。
他现在已经确定……那个人傻钱多的钱很多哥哥就是季零。
顾安南有点哭笑不得，他们顾家和季零还真的很有缘分，只是现在再回过头去看看，就不知道是孽缘还是姻缘了。
原本态度坚决的顾安南悄悄地摸到了顾安北房内。
顾安北拿着铅笔，认认真真在写大字，虽然注意到哥哥进来了，但是鉴于哥哥干涉他交友圈的作风，顾安北非常有原则地把小脑袋一瞥，假装没看到顾安南。
顾安南这会儿也有点心虚。
他本来是担心对方不怀好意，但是知道钱很多哥哥是季零后，他就觉得季零哪来什么坏心思，最多就是认错自己喜欢的人而已，不过这个坏点对顾安北来说完全免疫，所以……
大概还是有点私心，顾安南想季零和顾安北继续保持友好的往来，说不定以后还能从弟弟这里套一点季零的消息呢。
顾安南特别大动作地把手机搁在顾安北的写作本左上角。
顾安北视而不见。
顾安南索性伸手敲了敲桌面：“咳咳，手机还你，还有那个钱很多哥哥，我也不阻碍你们来往了。”
啪嗒。
一秒被哄开心的顾安北搁下铅笔，转身踩在凳子上给顾安南一个大大的拥抱。
顾安南笑着把人扒拉下来，然后说道：“你的钱很多哥哥刚刚电话找你，估计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赶紧和他说下。”
有了野哥哥，没有亲哥哥。
顾安北立刻坐回去，拿起手机快速发出消息：“哥哥你找我啊？我的手机刚刚被我哥哥……”
“删掉，你不能这样打。”顾安南低身指挥道，“你就说你在写作业，刚刚不小心接通了电话，就说没什么事情。”
顾安北手机往胸前一藏，转头气鼓鼓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用眼神谴责道。
顾安南遮着唇咳了两声，勉为其难地站直了：“不是要干涉你，就是……我说了，你不能随随便便暴露我们家里的情况给陌生人知道的，所以最好不要提起你哥哥我，知道了吗？”
顾安南心虚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直接把孩子揉晕了，信了他的鬼话。
顾安北隐隐约约觉得确实有点道理，点点头删掉刚刚的那段话，重新打道。
字很快弟弟：哥哥我刚刚在写作业，手机不小心按到了，不是有事找你。
钱很多哥哥：那就好，我都在来你家的路上了。
“让他别来！”即便站直了视线也一刻没离开的顾安南连忙制止，等对上弟弟疑惑的小眼神，顾安南又咳了咳，理直气壮道，“不能向陌生人暴露我们家地址，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的吗？！”
顾安北没好意思告诉自己哥哥，其实早暴露了，只是钱很多哥哥不知道他们住在几楼而已。
兄弟两都带着点心虚的意思，一个悄悄打字，一个悄悄偷看。
字很快弟弟：我没事，哥哥你不用过来的。
顾安南松了一口气，却又没完全松气。
只能说他对季零的到来又是排斥，又是期待。
顾安南默默地对自己这点琢磨不透的小心思嘲讽了一顿。
咚咚咚——屋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顾安南的心又提了起来：没等到季零的回复，先等到了敲门声？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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