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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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三年前宫变的晚上，是个不多见的雨夜。
那时候的谢问还只是个逍遥散人，承了老官家的赏识之恩，担着一个实权架空的文官，不入朝廷。官家亲赏的府邸本在另一处，但当掌事传口谕时，谢问笑道：“在雪衣巷住惯了，早就和巷口的杏花一起生了根，走不得了。”迁府之事便就此作罢。
这里离皇宫实在远，因此消息滞后。老毛冒着大雨赶回谢府，给谢问带话：“老官家已经去了。”沉默了一阵，他又忍不住叹惋，“分明是一个善主，崩逝前却多病多痛，怪遭罪的。”
倒是谢问眉眼低垂，没什么情绪，只顾着低头研墨。案台上的纸笔早已备好，看样子是要书写。老毛见此情状，也不好多加叨扰，便转身要去外室烹茶。
他身形一顿，突然折返，从袖中掏出一支青羽，递给谢问，道：“这是小殿下托给我的物件。”
......
雨落杏花叶潇潇，惊雷乍响。
谢问终于抬眼，开口问道：“小殿下可是要继位？”
*
忽有破风斩雨之利音，暗箭袭来。
闻时稍一偏头，躲过身后箭矢，扬鞭策马。千里马飞驰而去，后人紧追不舍。闻时余光一瞥，回身抽刀，反手持剑挽花，霎时血色迸溅。
他干净利落地解决一人，趁着追兵未至，收回兵器，弃马上树。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
闻时手里紧攥着一块无事牌，倚着枝条，缓了一口气。
眨眼功夫一过，闻时轻松来到树顶，占据一个视角绝佳的藏身之处。
这场宫变的主谋是一个外戚。闻时向北边眺望，能望见那外戚正跨着马，在不远处的一道宫门前定住。
这外戚熊腰虎背，手持弯刀，面色猩红，皮肤粗糙，能看出是一位武将。他厉声对部下道：“你担心找不到人？！放你娘的屁！宫里就这么点大，那小毛孩子到底能躲到几时，他心中不是没有度量。”
说罢，他向部下使了个眼色。部下会意，有秩序地兵分两路，到各处搜寻。
外戚忽地昂首，闻时心下一惊，以为他预料到了自己的方位，立刻俯身闪躲。
不料外戚只是自说自话：“小殿下，您年纪尚小，不担事的。臣感念老官家的恩典，遂考虑放您一条生路。只要您将玺印传给臣下，让臣来坐这皇位，大风大浪臣来替您挡！臣半分怨言也无，您就坐享其成，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臣保您一生安康无虞！”
“如若不然……”话锋一转，外戚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在他身后，有人押着一个少年缓缓走出。
少年冠嵌宝石，腰间系着成色冰透的水苍玉，双靴织金。
这便是老官家身边最受宠的小世子殿下，夏樵。
夏樵的年纪比闻时还要小上一些，被人捧在手心里溺爱了十几年。碰到难处喊闻时，遇到险关他先跑，除了听话和乖巧，就单单剩下胆小。
他被保护得太好，这辈子没被人用兵器架过脖子。此刻他生无可恋，止不住地抽抽噎噎，却没求饶，也不扯着嗓子叫哥，只闭着眼睛提前为自己哀怮。
这一夜的动乱来得太快，闻时只来得及救下离得近的宫人，并不知道夏樵是什么时候被抓的。见此情形，闻时一边忍不住生出一点内疚和懊恼来，一边屏息规划计策。
刀刃一寸寸向肌肤深入，直到割出一道血痕。疼痛与恐惧并存，夏樵的脸色愈来愈差。
闻时心一横，打算自曝身位。
外戚假意怜悯道：“我劝小殿下一句，您最好还是别藏了。您并无党羽，也无护身之人，小世子殿下死了，您便是下一个被我——”
一语未了，便听得依稀人语由远及近，冷刃簌簌声纷至沓来。
来人之首白衣红袍，素色发带，不佩玉、不簪金。
打眼一瞧，他好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纨绔公子，然而他气质卓绝，皮肤冷白，今夜的景光映在他的眸子里，月色都显得贵气起来。
闻时的神经霎时一紧，又猛然一松。
护身之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