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植树

9、九

　　九、
　　席琳把玩着阿尔弗雷德送给她的那枚翡翠指环。阿瑟在她的面前燃起火堆，尽管面前的火苗旺盛的跳跃，他们还是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她揉着单薄的肩膀，阿瑟立即解下外衣恭敬的递给她：“请城主大人披上。”
　　席琳抓过衣服毫不客气的搭在肩上。阿瑟坐在离她较远的位置，面无表情的往火堆里加柴。
　　席琳乜斜着眼：“想带走苏吗？”
　　阿瑟没有回答。
　　“哼，我会带走美狄亚。无论是作为我的母亲，还是精灵族的公主，她的尊贵远远胜过你的苏。”
　　阿瑟不吭声。席琳皱起脸微微发怒的瞪着他：“为什么不说话？”
　　“无话可说。”
　　“若是在日落城这样的你已经死了十次。”席琳清冷的说。
　　阿瑟一根接着一根有节奏的往火堆里加些柴。并不怎么干燥的木柴发出“啪啪”的声响。也许他在想和苏一起死在这里；或者，将她留给西恩潘带着苏离开？总之他是一定会选择苏。席琳握紧手掌，那枚翡翠指环在掌心几乎在被她捏碎。
　　天亮的时候，席琳被寒风吹得醒来。阿瑟的衣服还在她肩上，但火已经熄灭，身旁没有阿瑟的人影。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站起身茫然四下张望：“阿瑟，阿瑟……。”
　　“我还在。”阿瑟从一块礁石后跳出来。席琳走到礁石后看到已经扎好了木筏系在礁石上。他都已经想好怎么走了吗？席琳皱起脸取下挂在肩上的弓箭。虽然箭袋里所剩的羽箭已经不多，但她还是必须得靠自己带着美狄亚离开。想到这里席琳淡淡发笑，她注定只能是孤家寡人。
　　阿瑟拔出剑，用袖子把剑从头到尾小心的擦拭了一遍，青郁的光映出他憔悴的脸。
　　“看样子你们已经做了选择。”西恩潘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中间。席琳惊得退了一步握紧手里的弓箭。
　　西恩潘伸出两只枯骨的手，握成拳形。伸出左手：“美狄亚”，又伸出右手：“苏，你们选择哪一个？”
　　阿瑟深深的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席琳上前一步：“将我母亲跟那个普通的女仆相提并论，是对我的羞辱。我还是认为我比较有资格做你恶魔西恩潘的对手。把那个卑微的女仆还给这个落拓的角斗士吧，你同日落城同我的恩怨，我们慢慢清算。”
　　阿瑟蹙眉，难以置信的看着席琳。
　　“这样啊……”西恩潘转向阿瑟：“那么……”
　　“不，请将城主大人的母亲还给她。”阿瑟走到席琳面前看着西恩潘。
　　“怎么，还没商量好？”西恩潘的声音有些不悦。
　　“请将城主大人的母亲还给她。关于苏，我会用我的剑去夺回来。”阿瑟剑指西恩潘。
　　席琳凝眉：“好放肆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阿瑟轻轻的吐了口气：“我是比较迟钝的人，之前对城主的无礼请见谅。您这一路的照应，我铭记于心，所以请您带着您的母亲走吧。”
　　席琳咬着牙齿，冲动的情绪在脑子里翻滚来去，鼻翼两侧酸涨难受。
　　“呵呵，不错啊，这个时间上演这幕相亲相爱。”西恩潘背着双手戏谑的笑着：“这样吧，我现在将我手上的美狄亚和苏换了个位置，你们派一个人出来选择我的一只手。这只手里出现的是谁就带谁走，剩下的那个人就留在这里陪我消遣。”
　　席琳和阿瑟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西恩潘重新伸出他的两只手：“左或者右？”
　　“您选吧。”阿瑟看席琳。席琳迟疑着走到西恩潘面前看着他的两只枯骨捏成的拳头，又抬头看了一眼西恩潘。西恩潘肩上的那只小隼橘色的目光诡谲的看着她。
　　“左手。”席琳断然选择。
　　西恩潘摊开左手，手掌上亮起一团光晕。光晕直冲上天，阴霾的天空被撕开一条口子。一团光球托着个柔弱的中年女人从天上缓缓落下。她拥有与席琳极其相似的面容，眉目间浮着淡淡凄楚。
　　“美狄亚，你朝思暮想的女儿来接你了。”西恩潘看着女人。女人惊讶的看看西恩潘又环顾四周，目光与席琳对个正着。
　　“席琳……。”女人惊喜的叫喊，从光晕里冲出来抱住席琳。
　　席琳无动于衷的任她拥着自己哭泣，目光移向阿瑟。阿瑟低着头，手里的剑已经握紧。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至于这位青年，你就留在这里吧。”西恩潘呵呵的笑着。
　　席琳一颤，瞪大眼睛看着西恩潘。阿瑟走到她身旁低声：“快走。”
　　“你……”她想说些什么，阿瑟不由分说将她们推向海边的木筏。长剑斩断树藤，木筏立即随着海风漂离利灵岛。
　　“阿瑟。”席琳站在木筏上呼喊他的名字。他看了一眼退回到西恩潘的面前：“把苏还给我，或者我杀了你……”
　　“你能做得到？”
　　“试一试也好。”阿瑟握紧手里的剑大喝一声砍向西恩潘，西恩潘一闪，笑声在身后响起。阿瑟倏然转身，西恩潘的笑声还在身后。反复几次后，西恩潘幽幽的吐了口气：“这样玩也不是办法，你既然精力还很旺盛那么就跟我的宝贝玩一玩。”
　　西恩潘挥一挥手，衣袍底下飞出许多怪兽，双头的大狗，獠牙横斜的巨蟒，张着巨翼的猎豹……。他们象洪水一样涌向阿瑟。阿瑟挥舞着手里的剑奋力砍杀，脚下怪兽的尸体渐渐堆积如山，却仍杀之不尽。他杵着剑，只一瞬身的懈怠后一头熊咆哮着袭了过来。阿瑟用力的把剑送入熊的身体，精疲力竭的大口喘气。巨蟒缠起他的身体，裹得他几乎窒息。西恩潘和这些怪兽们的样子在眼睛里微不足道起来，眼前浮起最初在利灵岛岛醒来时看到的情形。如果那是真的该有多好，阿瑟散淡的想。
　　“苏……”他轻轻唤着那个女子的名字，唇角浮起散淡的微笑，思绪飘向远方。
　　羽箭裂空而来，射入巨蟒张大的吻中，贯穿头颅。阿瑟从松开的蛇身中跌落下来，疲惫的仰望着阴霾的天空。席琳抽出箭袋的箭干净利落的解决掉所有试图再靠近他的怪兽。
　　“城主大人。”西恩潘轻轻拍着手掌。
　　怪兽们成群结队的奔向席琳。
　　“你这么轻易就想放弃？苏的灵魂你还没有找到吧。”席琳一边射箭，一边鄙夷的冲他喊着。箭袋里的羽箭很快用完，她拔出随身的短刀跟怪兽们搏斗。怪兽们污秽的血淋得她满头满脸狼狈不堪。阿瑟微微侧目看着被怪兽包围着的席琳，倏然清醒过来，提起剑再次杀入怪兽的包围中和席琳一起作战。
　　力气终究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两个人背倚着背疲惫的站在怪兽的包围中。西恩潘婉惜的摇了摇头：“还以为可以玩的更久一点。”他伸出枯骨的手掌轻轻一提，阿瑟被扼住喉咙提到半空中。
　　“就算做一个利灵岛的死魂，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阿瑟清冷的看着他。
　　西恩潘淡笑着点点头，手掌轻轻捏紧，几乎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席琳咬着牙拼力冲上前去撞开西恩潘。西恩潘的手一松，阿瑟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西恩潘冷笑着又捏起手掌拎着席琳：“都是要死的，你又何必心急。”
　　“啾……”，西恩潘肩上的小隼突然震翅飞到西恩潘的手上，利爪抓断那截枯骨。席琳咳嗽着落在地上。小隼飞到她面前啄下她套在手指上那枚翡翠指环。席琳微微一怔，西恩潘恼怒的站起来，扯动小锁住小隼的琐链，小隼拍打着翅膀尖叫不迭。席琳不及多想将指环奋力的掷向西恩潘。西恩潘愕然的怪叫一声，黑袍从身体上飞离，露出骷髅的狰狞面目。小隼从翅上啄下一支羽毛放到席琳手里，羽毛幻化成一支羽箭射向这丑陋的骷髅。
　　“不，不可能……”西恩潘歇斯底里的惨叫着化成一堆粉末，一阵风吹来，粉末瞬间消失了踪影，所有的怪兽也随之烟消云散。阳光透过阴霾照到利灵岛上，死寂的土地上现出一丝生机。数不尽的魂灵带着兴奋的尖叫从黑色的土地里冒出来，飘向天空。
　　“阿瑟。”席琳分开那些挡住视线的魂灵寻找阿瑟，在魂灵信散尽之后她看到了他。他的手上托着一只淡蓝色的魂灵。那就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