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信》拖我的福

12、米伽*赎罪池（一）

　　真是怪事。
　　两个骷髅使者互相对望了一眼，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米伽伸手往后捋了一把濡湿的白发，幽绿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定价称。
　　被下判的天使是少之又少的，这类造物对恶事避之不及，如同人类遇上洪水猛兽。
　　定价称寂寞了至少百年，此刻正微微嗡鸣着。
　　米伽挑了挑眉，上前伸手把手掌放进其中一个托盘中。
　　使者没来得及阻止，只维持了一个预备的姿势。
　　托盘的另一边逐渐凝出一根无色的羽毛，从尾部开始慢慢泅出了颜色，是像日光一样的黄白，颜色越往上越深，直到在羽毛中部慢慢停下，不再往前。
　　“这是什么意思？”
　　米伽转过头问两个骷髅头，使者凑过来左看右看，其中一个还用一节骨节挠了挠头颅。
　　他俩抬头用空洞的眼眶“盯着”米伽，耸了耸肩。
　　“切，没劲。”
　　眼见没有答案，米伽松开手，秤盘一边的羽毛也几乎是瞬间消失，天平也归于平衡。
　　“走吧，去见见我的”父亲？””,她一边向前走着，脚底印出一个个饱满的脚印，回头眼底有些揶揄，“我的兄弟俩？”
　　好像只有如此。
　　骷髅头点了点脑袋，拉起另一只超过米伽带路。

　　银白、柔和的翅膀，像绸缎一样的质地，照的周围绿黑的环境都微微发亮。
　　米伽满不在乎的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合力推开一扇石刻般厚重的大门。
　　门上刻着无数飘落的羽毛，底部是她刚刚“沐浴”过的赎罪池。
　　天使的羽毛吗？
　　米伽撇撇嘴，心想，不如鸡毛掸子。
　　打开门的景象并不如人意，既不热闹，也不奢华。恶中有“骄奢淫逸”一词，米伽本以为作为天使贩卖场，至少地狱会装一装。
　　但这里，安静的像空气也不曾流动，骷髅头们回头看她，示意米伽跟上。
　　米伽抬脚踩上去，身体微微一僵
　　她低头看，除了自己泛白的脚背，周围一片漆黑，像是有描线笔狠狠地涂了一遍边缘，框住她。
　　可是脚底的触感柔软、光滑、走动的时候有些微微的刺痛，像是绸缎一样的质地。
　　这是踩在了“前辈们”的遗物上。
　　“咳”
　　有些失真的声音在空中传开。
　　米伽抬头
　　其中一个骷髅头的喉管处燃着惨白的亮光。
　　他呆板的声音再次响起：“走吧，你看不见这里，这是地狱的集市，你现在不算地狱的民众。”
　　米伽问：“你之前怎么不说话？”
　　骷髅头摇了摇：“赎罪池中不能言语，不然会被吃掉暗火。”
　　他伸出骨节指了指那团亮光。
　　米伽好奇的上前伸手想摸，却被骷髅头匆忙躲开。
　　千篇一律的头颅居然被米伽看出了紧张的神色：“你如果想要就自己去挣，别想着抢。”
　　好吧好吧
　　米伽收回手不再动作，老老实实的跟着使者前进。
　　越走脚底羽毛的厚度越深，走到最后几乎是往下陷的程度。
　　她有些疑惑
　　有这么多天使吗？
　　回忆起上面那群时常雀跃的造物，他们几乎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骷髅头像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声音从前方传来：“这里的羽毛，是所有下判天使的羽毛，从开始到现在。”
　　米伽脚步一顿。

　　穿过不见五指的黑暗，前方终于有些微亮，使者慢慢停住了脚步转过身
　　空旷的眼眶里隐隐有些黑气浮动，其中一个失真的声音响起：“往前你要自己进去，站在光圈里别动，你会看见统治者的降临”
　　米伽闻声偏头看了过去。
　　微微的光亮照在暗无天日的前方，那里似乎更加安静，光圈照在黑暗的表面，小小的一圈，刚好只能容纳一个较瘦的身形。
　　也对，这个通道本就是为骷髅定制的。
　　骷髅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米伽左右环顾了一下，抬脚朝光圈走去。
　　脚下羽毛的触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砂石一般粗粝的质感。
　　她低头。
　　森森白骨。
　　胡乱勉强堆成了平面的样子，有些最上面的被磨的太狠，表面已经微微有些化粉。
　　这是通往地狱之主的道路，米伽调侃是自己的“父亲”
　　走过这条路，是到达“父亲”面前的唯一方式。
　　黑红的羽尾扫过过于凸起的骨头，像是轻轻抚摸过冷硬的脸颊。
　　离光圈一步之遥的地方，米伽停下来，细细打量着。
　　很普通的光亮，如同钻石折射出来的光泽，远远看去有些突兀。
　　走近一看几乎微不可闻，是如果没有一直注视着就很容易错过的目标。
　　米伽伸出一只脚踏进光圈里。
　　没有反应。
　　想了想她直接站了进去。
　　反正在赎罪池没死成算命大了，多死多活，管他的。

　　突然四周“嗡”的一声。
　　原本微微亮起的光圈猛地向上延伸，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米伽往后一倒，靠在了光圈延伸出的“墙”上。
　　光墙越来越白，起初是莹莹的光泽，现在几乎是刺眼的泛白。
　　她头上的恶魔角尖端开始流出粉色的血液，中空里蛛网般的脉络迅速攀爬。
　　米伽喘着粗气，她听到周围开始出现像野兽的尖啸，捂住耳朵也无法消除。
　　眼前慢慢一片湿润，直到视线模糊，米伽伸手摸了一把。
　　温热的微金色。
　　紧接着耳朵、鼻子，也流出血液。
　　最后她的喉咙一阵腥甜，血色斑斑点点的铺满了光墙。
　　不知何时流出的鲜血也不再微微泛着金色。
　　反而是黏稠的深红，红到极致就会发黑，米伽有些眩晕，血液在皮下疯狂的滚动。
　　最终
　　“噗”
　　黑红的液体喷出，米伽直挺挺的跪在了这个狭小的光墙里。
　　慢慢的，光墙缓缓消失，一起离开的还有大片的血迹
　　米伽被留了下来，跪在一片虚无的黑暗里。
　　像永远一样的寂静，嘴角滴落血液也泛不起涟漪。

　　“我的孩子，我以为你还没有见我的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