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人美心善

1、玫瑰出逃了(一）

　　郃杏从远处来，浮萍似的孤身一人，目光所及皆是冷漠，世间万物不过是眼眸中的虚无，一切做不得真。
　　郃杏顶着烈日的阳光慢慢行走，像个行木将就的老人，只剩躯壳，眼帘向上，前方两三个一起结伴而行的人，只有他远离了人群。
　　走出D市滨海医院的大门，竖立的高楼，交横的高速，拔地而起的建筑是恐怖的巨兽没有丝毫温度。
　　来到这座大城市两天，郃杏始终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被吞掉。
　　细小的汗珠从苍白细嫩的脸颊滑落，艳红舌头探出舔舐形状优美的唇瓣。
　　真是心头莫名不爽。
　　晚上。
　　“快接电话、快接电话......”过了会儿，“喂。”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电话一头的男性声音大得穿透耳膜“我的祖宗唉，你能一小时后再接吗？”他都快吐血了。“刚刚有事。”前一秒才放下书的人自然的脱口而出。
　　郃远一听这话无奈的深深叹口气“唉”里面包含了习以为常的洞悉。这小祖宗说的话不可信“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在那边还习惯吗？”“嗯”
　　郃远语气满满的关心中带着担忧“提前给你安排好的房子，里面的一切都按照你的喜好备好了，结果你不住。”眉头微皱“要是让爷爷知道了，肯定又会心疼你，你说你为什么不住那？你租的那个地方我看过了......”电话另一头一直没反应。
　　“你听到没？”远处，郃远站在大楼高层的窗户前，凝望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郃杏懒散的坐在沙发上，浑身没长骨头似的，淡薄的气息环绕，眼睛虚闭，也不知究竟在听没,吝啬的回应道“嗯”气息虚弱。
　　拿在耳边的电话里传出一声无奈却又包含宠溺的叹气声“最近的药有按时吃吗?”又是一个字的回应“嗯”
　　这明显的敷衍再看不出，他杏远就是笨蛋了，见好就收，“行了，我也不多说了，我下个月就要来D市，要是让我发现你又瘦了，就不要怪大哥了，你自己跟爷爷去交待吧，药要是没了，记得跟......我说。”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du du du......“这臭小子。”看来终于忍不住了，今天能听他说了这么久也是不容易了，要是以往早就挂了顺便关机，让人简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摇摇头，对他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另一边的出租房间里，郃杏卷缩着自己的身体，困在沙发里，眼睛闭合一脸平静的陷入睡眠，手中的手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滚向脚边的毛毯上。
　　窗外的黑夜时间慢慢流淌。
　　和元省中心地段的摩天大楼的最顶层，简单奢靡的上位者办公区，黑白两色泛着隐喻光辉，地上铺满奢侈天价的纯色毛毯，这里的一寸一角是普通人耗尽一生都无法接触、见识的。
　　到达这里的电梯声响起，身穿黑色西装气度不凡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规律走近，然后停在站在落地窗前的俊美男人一米远处。恭敬的开口：“远总。”
　　郃远没有动，不知在沉思什么，过了会儿，带有命令的口吻传出“你亲自带着几个人暗中看着小少爷，每天向我汇报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我要详细的足迹。”
　　手下立刻弯腰“好”
　　“注意不要让他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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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天，医院外科大楼胸外科，时间已经快过了，他一步一趋的缓缓寻找，穿着休闲的纯白外衣，脚下一双黑色布鞋，在这充满消毒水和疾病的楼层里，浑身上下都是与之的格格不入，眉眼之间尽是疏离和清冷。
　　漫不经心的找到办公室，一进去郃杏道明了自己的来意，也收获了整间屋子的好奇探索目光。
　　“怎么现在才来？”
　　微垂下头，平稳的语气传出：“路上遇车祸了。”
　　在路上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连红灯都没碰到的某人及其自然的道出原因。
　　教授是一位带点小胡须的中年男子，长相端正，穿着一身白大褂。
　　闻言，两边眉毛不着痕迹的微皱 ，第一次正式打量自己最后一位来的学生。
　　长相艳丽的男生面无表情，任由对方在他身上扫描，内心实则泛起一系列活动。
　　**！看屁看。
　　最后，王教授勉强放过了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对面一个长相豪迈、皮肤黝黑的师兄跨过电脑向前凑近几分，“那个……”有点尴尬的开口“今天早上不好意思啊！”
　　“我们见过？”
　　郃杏一脸的莫名，随后又低头做手上病历书写。完全不给对方任何面子，也没有被揭穿谎言的慌乱。

　　被对方完全冷漠的样子给尴尬的王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掩饰性的缩回位子上。
　　看来这位小师弟不是很好相处。
　　“哎！你怎么回事？什么早上的事？”旁边的男生八卦好奇的问道。
　　王坚目光虚晃前面的人一眼，恶狠狠的挥手打发自己的兄弟，“滚去一边，做你的事去。”
　　“王总，你不爱我了？”嘴贫道。
　　王坚总算把人驱赶回自己的位置，余光小心的撇向对面，看对方完全面色如常的模样，脑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今早的事。
　　医院不远的咖啡厅里，王坚拿着一杯拿铁，神色焦虑的冲向门口，没想到打开门时会有人进来，于是悲剧就诞生了。本来这件事就是很小的一件事，他应该是不会记得的。
　　但现在见到这位小师弟，他的记忆瞬间回来了，没办法，任谁对被撞倒了拿铁，还一脸若无其事的冷淡漂亮脸会不印象深刻。
　　这个胸外科百分之八十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还一般患有：肺结节、肺癌……这些常见疾病。
　　高血压、高血糖更是不用说了。
　　医生办公室里都是男性，只有一位英姿飒爽的师姐。
　　郃杏现在手上的这位病人是67岁的老年男性——右肺上叶结节，前天收入科室。
　　“吴师兄在哪儿？怎么今天一上午都没看见他。”人未到声音就洪亮的从门口传来，矮胖长相粗犷的男生活跃的大步踏入。
　　“疑？我们又有新来的了。”番岳热情的凑上去，好奇的问郃杏：“小师弟，你是那个学校的？”
　　办公桌上的人都各自忙自己的，眼睛放在电脑上但耳朵都一致朝向相同方向。
　　……一分钟过去了，这尴尬是怎么回事？番岳灿烂的笑脸此刻也忍不住的抽搐几下。
　　王坚心头升起同情，主动打破尴尬局面说：“这位小师弟是锦城大学的”
　　番岳聪明的打着笑，对着王坚说：“厉害呀！锦城大学可是全国排名靠前的。”
　　办公室里的人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带有探究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角落办公桌上的师弟。
　　大家的心头都不约而同的想到：
　　这位小师弟未免也太好看了，不会其实是女孩子吧！
　　没人发现，郃杏漆黑曜石一样的眸中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耐。
　　中央的椅子上，番岳说着今天的大新闻：“我听说昨晚38床的病人凌晨12：00多心脏骤停了。”
　　这话一出，勾起大家说话的欲望。
　　“但这病人就一个小小的小分子支气管栓塞，怎么会死？前天做了手术后，抽血化验各种检查显示生命体征正常，下床后还能活动。”另一位实习生道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番岳摇摇头，胖嘟嘟的脸上也充满不解：“昨晚打了一针低分子量肝素预防后，凌晨人就死了，现在家属还在闹。”
　　师姐也在一旁提出不解：“他的血浆D-二聚体为500微克每升，ini的值是2.0到4.0，根本不需要注射低分子量肝素预防大出血，但我们ICU的主任以防万一还是打了一针，结果当晚就出事了，真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现在所学的知识解释不了这种奇怪死亡。
　　“而且这手术是我们王教授主刀的，老吴第一助手的。不可能出错的……”
　　大家都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只有郃杏一人在独自做自己的事，显得格格不入。
　　肺栓塞——郃杏心头咀嚼这三个字，浓密乌黑的睫毛微微煽动，眼瞳闪过一抹异样。
　　原来如此。
　　王教授忙完事情，来到办公室里，朝着特定的方向“可以拔管了”。语气平和的喊郃杏和王坚到小隔间。
　　一推门，里面简单的摆着一张床、一台药用桌……。
　　穿着病号服梳着双尾辫的中年女性躺在床上，最显眼的是：右手边地上放着一罐装有大约三分之二的血色液体。瓶上口插有管子直接连接到患者第7~9肋骨之间的腋中线上。这个位置主要针对胸腔积液封闭式引流。引流管要妥善和皮肤进行固定，患者平时在卧床时要注意保护，要调整饮食改善病情。
　　患者：何漱英。她的眼眸黯淡无光，身体似老化的机械般平卧病床，等待医生拔管。
　　关上门，王教授转头眼神示意站在门边的郃杏上来。
　　“你来试试。”眼中带有几分考察和刁难的意味。
　　王坚隐约担忧的看着师弟没任何变化的表情，眉眼疏离的盯着床上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