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幕 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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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再照料于他，我再也没有合适的理由留在武当山上。过了正月，我就辞别了武当众人，搬到了山脚下的邓家村。临别前，宋大侠送给我一些银两。我身无分文，也就厚颜收下了。
刚下山的时候，我还常常跑回武当山里，想寻找回家的路。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死了心，安心在村子里住下。我开始学习织布，还有女红，作为谋生的手段。我虽然懂些医术，但是这个时代断没有女子做郎中的道理。
邓家村的生活十分平静，村里人质朴热情，都十分照顾我。日子没过多久，有媒婆上门来给我说亲。我想，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迟早是要嫁人的，这个年代也无法指望自由恋爱，如果对方还说得过去，也有个人可以依靠。可是当我想应承下来的时候，却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
恋慕过那样优秀的男子，我今生可能很难再爱上另一个男人了。
不自觉，我已推脱了亲事，徒留满心的失落和酸涩。
转眼又到了暮春时分，算来我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一年了。
“不好了，不好了！思珞姐，快开门！思珞姐！”
隔壁家小花急急地拍打着我家的门，把我从午后浓浓的睡意中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
“蒙……蒙古人来了……”小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在门板上，眼里满是恐惧。
我虽然一直住在山上，也没有少听关于蒙古人的令人发指的恶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这个时代，蒙古人就等同于抗日战争时期的日本鬼子，他们的到来，意味着灭顶之灾。
“这是武当脚下，他们也敢乱来？有多少人，到了哪里？”
“不知道，都不知道。阿爹他们都下田去干活了，村里的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逃不了的……”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慌乱。
“我阿爹在家里挖了一个地洞，说不定能躲过去。”小花一把扯住我的手，急匆匆地拖着我往外走。“思珞姐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等等，我拿样东西，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对了，小狗子呢？”小狗子是小花的弟弟，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小花看着我，眼神很是疑惑。
“你立刻回家，让小狗子上山去，请武当派的大侠们下山来救我们。”我急急地吩咐道，“他脚程快，人又小，往树林子里一钻，那些蒙古人肯定找不到。你快去！”
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枪，揣在怀里，我用最快速度赶到了隔壁邓大娘家里，钻进了灶头下的地洞里，和瑟瑟发抖的邓大娘一家挤在一处，除了邓大娘和小花，还有三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
蒙古人已经进了村子，外面隐隐传来凄惨的呼声，头顶上似乎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咚咚的脚步声踩得我们心惊肉跳。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洞□□进来一束刺眼的光芒，随即传来一阵喋喋怪笑。
“兄弟们快过来，这里藏着个小美人儿，比春风楼的如玉都漂亮。”狭窄的洞口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一身蒙古兵打扮，笑得龌龊不堪。
这一刻，我奇迹般地镇定下来，稳稳地把枪口对准了洞口那两个倒霉鬼。
“你们最好不要往前走了。”子弹早就上膛，这一次，我不要再当逃兵了，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分钟，我也要保护好邓大娘一家。“不然，我就要送你们去见成吉思汗了。”
“哈哈哈——”两个蒙古兵爆发出一阵嚣张的大笑，争先恐后地往洞里挤进来。也是，没有见过□□威力的他们，又怎么会明白热兵器是多么地威力巨大。
“大家把耳朵堵上。”我微笑着说道，虽然手心已是一片汗湿。
这么近的距离……
“砰！”
熟悉的枪声响起，一道血箭从当先的那个蒙古兵额头飙射出来，然后他的身躯慢慢滑到在地上，睁得大大的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你还敢往里面走吗？”
手臂微微一动，枪口对准了后面那个蒙古兵。
“啊！”蒙古兵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从洞口逃窜出去，留下一道可疑的湿线，空气中传来微微的骚臭气。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垂下手臂。
“思珞……”
我转头看向邓大姐，送上一个抚慰的微笑。
“把耳朵塞好，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不一会儿，那个被吓得屁股尿流的蒙古兵带着一群蒙古兵围到了洞口，黑压压地也不知有多少人。
“不能往里面走了，那个女人手里的暗器太厉害了。”
“怕什么？”又是一个蒙古人在洞口张了一眼，混不在意黝黑的枪口，□□道：“好个标致的小妞。”说着，就往洞里走来。
我没有开枪，等着他慢慢靠近……
“砰！”
这一枪，直接把两个蒙古人一齐送上了西天。
“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在外面喊道，“把洞口挖大了，哼，一个女人而已，竟能把蒙古勇士吓成这个模样，太丢脸了！去把洞口挖开！”
大概是个当头儿的吧，洞口这几个蒙古兵，明明吓得有些腿软，还是拔出了腰刀，一边警惕地观察着我，一边想要把洞口扒得大一些。
我没有再开枪，冷眼看着十来个蒙古兵扒洞。从这里上山需要两个时辰左右，武当七侠都是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士，得到小狗子的报信，一定会用最快速度赶来的。看着斜斜射进东来的阳光，我需要的是时间。
还有六发子弹。
可惜我们这些准战地医生配备的不是□□，30发子弹，好歹能多撑一会儿。
听到小狗子的报信，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像现在这样挡在他面前，他就可以少受很多苦。我不由苦笑，这个时候了，我竟然还在想这个。
我一心希望蒙古人的动作能慢一点，可惜老天爷一点都不照顾我的祈祷，不一会儿，洞口就被扒到可以并排走进三个人的宽度。
“把那个女人给我捉出来！”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发号施令的人，他站得并不是很远……
“啊！”一个蒙古兵大吼着跳进洞来，直接挥刀像我砍来。
扣动扳机，刀怎么可能比枪还快？
不及这人的尸体摔落，枪口一转，又是“砰！”地一声，那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头儿，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我还没有停住开火，手臂微动，又是四颗子弹打穿了洞口的四个扑上来的蒙古兵的脑袋。
“还有谁愿意来试试我的暗器？”我举着枪的手稳稳的，没有一丝抖动。
我慢慢站起来，向着洞口走出了一小步，而洞口的蒙古兵们也随着我的动作后退了一步。
他们被□□威力震慑住了，却不知道，我已经打完了所有子弹，我现在只是一只纸老虎。
我慢慢地向前移动，紧张地不敢呼吸。
“啊！”蒙古兵中忽然传出一声惨叫，两条青色的人影从天而降，杀入了蒙古兵中。
那个熟悉的背影，多少个清晨，我看着他一遍遍舞剑，打拳。那挺拔的轮廓，早已经深深刻印在了我的心底。
我们得救了，他亲自来救我了。
腿一软，我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片凉意。
有堂堂武当七侠中的三位在，这些蒙古兵立刻被杀得一干二净，毫无还手之力。
“你没事吧？”
是他。
他单膝跪蹲在我面前，扶着我的肩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为我担心吗？
“萧姑娘！”
我轻轻摇头。
“没事，只是有些腿软。你……们来了，真好。”我笑，真心地感到喜悦。“你的武功完全都恢复了，是不是？”
“三弟的武功完全恢复了，真是多亏萧姑娘了。”俞二侠笑着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剑入鞘。
“二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改改口叫一声三弟妹，而我要称呼萧姑娘一声三嫂了。”莫七侠高声叫嚷着走过来，不住地冲我挤眉弄眼。“一得到那个小孩报信，三哥就立刻冲下了山，连剑都忘记拿了。我和二哥赶得气都断了，都没赶上三哥的脚程。嘿，师父老是称赞三哥行事稳重，没想到也有这般毛毛躁躁的时候。”
我惊异地看向他，可是他早就扭转了头去，恶狠狠道：“七弟，闭嘴！”
他的语气很是凶狠，甚至说有些气急败坏。我清楚地看到，他那略显黝黑的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
我缓缓抬起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
“俞岱岩，我喜欢你，我愿意嫁给你。”
一个月后，我们在武当山上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在新房红彤彤的烛光下，他掀起了我的盖头。
“萧……”
“思珞，叫我思珞。”我又一次用力握住他的手，这一次，永远都不会再放手。这只手，曾经冰冷地让我心如刀割，而现在，却是这般地有力，温暖，让我感到安全。
“思珞。”
我偎进他的怀里，幸福的感觉充盈了我每一个细胞。我成为了他的妻子，真好。
一年后，我们爱情的结晶诞生了—— 一个调皮到令我们头疼的野小子。
八年后，张真人百岁寿诞前夕，张五侠带着妻儿回到了武当山。
一年后，又到了四月暮春的时节。
“岱岩，这次是要去武昌吗？”
“还不是为了金老爷的那批珠宝？这次是要去调解威武镖局和金城镖局的矛盾，两三天就回来。”
“能带我去吗？我想去看看长江水，看看武昌城。”
他有些惊讶，旋即微笑。
“好，可是儿子怎么办？”
“反正那小子只记得和一帮子师兄弟在一起疯玩，请大嫂或五弟妹照看就好。”
他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也好。”
“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你伤害太大，可是她如今是五弟的妻子。”我抱住他，为他心痛。
“五弟妹虽然伤我在先，但还是托人把我送回武当。当年的事，其实并不怪她。”他反握住了我的手，“我告诉自己，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场变故，我可能就遇不到你，这样一想，我甚至觉得，我还应该感谢她。”
我微微一怔，幸福的喜悦在心底悄悄地荡漾。
“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我抬头问他。
“我……”他有些赧然地转过头去，“当时五弟下落不明，我却……我却……”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年来更在心底的小小的芥蒂顿时烟消云散。
“我的丈夫是天下最伟岸的男子，是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幕 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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