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独》曲老泉

1、楔子

　　清明初过，青草带露。

　　少年背靠在牛背上晃着脚，举着一只短笛吹得要死要活。

　　一起放牛的小妞妞在用指甲花染指甲，嘟嘟嚷嚷着说话：“关二狗，你笛子吹得好难听。村长家的小哥哥吹的望眉曲比你好。”

　　关二狗啧了一声，曲子一转，吹出来的望眉曲更像老病鬼呜呀呻／吟。

　　小妞妞恼了，用捏碎了的指甲花扔他。

　　“还是村长家的小哥哥厉害，我娘说了，小哥哥是读书人，以后要考功名当大官的！”

　　关二狗把笛子别在腰间，坐起来一本正经的说：“读书有什么用！就算做了大官，也还是要拜神仙的，就连官家见了神仙都要跪拜。还是当神仙最厉害！”

　　“我知道，你爷爷就是个想当神仙的疯子。卖了祖田买回来一堆破烂，吃药还把自己吃出疯病来了。”小妞妞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我娘说你也是个小疯子，跟你爷爷一样没出息，一辈子只能帮别人放牛。”

　　关二狗有些生气，小妞妞还在那里翘着手指说：“不过看在你跟我关系好的份儿上，等小哥哥当上大官，我就嫁给他当大官夫人。你就来我们家里做工，家里的牛全部给你放，我还可以把我的丫鬟嫁给你做媳妇。”

　　听着小妞妞的安排，关二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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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薄西山，黄昏致。

　　在家门口的水沟里洗干净腿上的黄泥，关二狗坐在门槛上捧着一碗冷饭扒拉。

　　爷爷也回来了，放下锄头坐在他旁边一起扒拉着饭。

　　舔干净碗底最后一颗饭粒，关二狗把碗往地上一放，发起呆来。
　　“唉，爷爷。”

　　“嗯？”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当然。”

　　“那为什么你年轻的时候没当上神仙啊？”

　　“修仙是要看资质的，你爷爷我天生一身凡骨，当不成神仙。”

　　“唉，那当初要是你没去学当神仙，我爹就不会没钱买药病死了。”

　　关二狗没注意到老人的手重重抖了一下，他喃喃自语道“我娘也不会跟卖货郎跑了……或者你当上神仙，我们一家都可以当上神仙，这样也就不怕死了。”

　　老人把两只碗一叠，顺手敲了二狗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你，快去把碗给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