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们的后现代生活》苯是铜根砷

4、学姐（四）

　　俞子凡见他们避着自己在一旁窃窃私语，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心下有些害怕，唯恐两人一言不合就把他扔出去见鬼。

　　心里还在胡思乱想，他就听到邱发财刻意压低着嗓音“……那也只能这样了。”
　　俞子凡当下心里一惊，至于前后的话他就一句也听不清了。

　　俞子凡不自觉地抖了抖，往远离两人的方向挪了几步。

　　今晚月色十分清明，教室里被照得一清二楚，杨逸霄和邱发财的脸在月光下竟显得无比惨白晦暗，白森森的牙咧在唇边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俞子凡背后发毛，一股堪称尿意的憋屈情绪不合时宜地冲上了头顶。

　　刚才以为是遇见了同样被困在教室的人他才急急忙忙跑出来暴露了自己，现在回头想想，这两个人身份不明目的未知连名字都是假的，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打算展示真实的自己。

　　此时月光下二人的脸又变得如此怪异，朦胧中隐隐透出一丝血样的暗红，所以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甚至更有可能是外面那个等着找他茬的前任怨鬼支使小鬼幻化成的学生好把他给骗出去。

　　想到这里俞子凡腿都软了，恰巧杨邱二人正回头看他，看着两人缓慢回头动作一致地对他露出诡秘的微笑，俞子凡几乎魂飞魄散。

　　邱发财狞笑着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手里多了一把小刀，在月光下冷冷的发出银亮的光。

　　可怜的学长瘫软在地头摇得像是要被容嬷嬷扎针的紫薇一样，喘着泣音嘴里不住叫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眼圈越发红了。

　　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魔鬼一样的邱发财带着沉沉威压走到自己面前举起小刀，猛地扎了下来。

　　“啊……”手掌中传来锥心刺痛，那一瞬间俞子凡以为自己已然离死不远。

　　然而想象中刀扎入身体的痛楚并没有维持多久，除了手心处被人用力挤压伤口的疼痛外，也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的感觉了。

　　俞子凡回过神来时，邱发财正拽着他的手从被划开的掌心里使劲挤出了几滴血，“鬼喊鬼叫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女子不悦地掏出一个黄灰色草纸小人在伤口上摩擦。

　　血珠很快就渗入了草纸中，却没在表面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刚才的血全被草纸小人喝进肚子里一样。

　　俞子凡呆呆的看着吸饱了血的草纸小人原本扁平的小身材逐渐胀开，抖抖腿竟然自己从邱发财手中爬了起来，还扭动了一下腰，俞子凡的面部肌肉也跟着不自觉扭曲了一下。

　　小纸人叉腰和俞子凡大眼瞪小眼瞧了一会儿，随后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缓缓爬下邱发财的手，慢吞吞向教室门口走去。

　　“纸，纸人活了……”俞子凡秒变结巴。

　　“是啊，它不仅活了还吸走了你的命呢，待会儿你被怨鬼杀了，它可就是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赶紧再看两眼。”

　　邱发财把刀擦干净，别在腰后，“不过你不要怕，我们会给你留个全尸的。”邱发财亲热地拍了拍倒霉学长的肩。

　　闻言俞子凡陷入了沉默，头脑一片空白的他这会儿思维已经完全转不过来了，比起先前被刀扎的恐惧，这时候脑袋里分明是一阵死寂，两行微热的液体从酸胀的眼窝里滚下，直直流到了腮边。

　　所以自己是真的要死了么，小纸人吸了他的血活了过来，邱发财说要让怨鬼来杀他，之后小纸人会替他活着……茫然的俞子凡脑中唯一的一丝清明就是关于自己确确实实要面对死亡这件事了，先是拿刀砍他，再又用纸人吸他的命，还准备把他丢出去喂鬼，这两个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俞子凡越想越觉得伤心，眼睛一红，泪水竟有些止不住的架势。

　　“喂喂喂……”邱发财起了一串鸡皮疙瘩，连忙起身往杨逸霄身边挤，“你这个学长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儿又默默流泪，这是哪个八点档悲情女主上身了么？”

　　“……”杨逸霄：你确定不是被你吓的？

　　杨逸霄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邱发财施术，不过他对于小纸人自己活过来心下也是惊奇不已。

　　刚才他问邱发财该怎么办时，下意识就觉得邱发财好像能处理这些事情一样，虽然这种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又自然而然。

　　邱发财也意外地没有推辞，虽然现在不清楚女鬼找来的目的是什么，她表示自己只能尽力而为。

　　实际上邱发财并没有告诉杨逸霄自己曾处理过不少“鬼复仇”的戏码，知道这些鬼回来找曾经的爱人是事出有因的，不论爱恨情仇只要你把它要找的人交给它，满足了它的心愿，通常鬼就不会再伤害别的人。

　　而且邱发财感觉这对母子鬼身上并没有很重的怨气，对于他们的杀意也不浓，也许她的目的并不是要取他们的性命。

　　虽然很奇怪，但至少目前看来鬼母子除了外表吓人以外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基于这层考虑，邱发财认为既然鬼母子不是前来寻仇的，那么应付起来应该不会很麻烦吧。

　　“原来这就是替身术。”杨逸霄说，刚才邱发财说用替身来哄骗女鬼借机逃脱，现在小纸人自己出去面对鬼母子，却不知道有几分把握能成功。

　　“替……替身术？”再次回过神来的俞子凡面色呆滞，红红的眼睛下两条泪痕还挂在脸上，“那它才是替身吗？你刚不是说我得去死了留下它吗？”他僵硬地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这你也信，读书读傻了？”邱发财有点鄙夷，她刚不过看俞子凡吓得要死要死，再加把火而已，谁知道这人竟然真的信了，而且还哭了出来，一时之间居然也觉得十分难搞。

　　杨逸霄知道俞子凡在有些事情上撒了谎，至少是有所隐瞒的，所以对他也并不十分信任。

　　但只要替身纸人能成功骗过女鬼，他们就有希望离开，所以俞子凡的私事他并不作深想，至于女鬼以后还会不会再来纠缠俞子凡，已经不是他这个学弟能够考虑的问题了。

　　他只想立马离开这栋黑漆漆的教学楼滚回自己寝室和那帮大老爷们呆在一起，打游戏也好吹牛聊天也好，只要邱发财能让他这会儿离开这个鬼地方，管他什么奇奇怪怪的女子、被鬼纠缠还撒谎隐瞒的学长，他什么都可以不深究。

　　小纸人离开教室已有一段时间，杨逸霄和邱发财趴在窗户上只露出两双眼睛盯着走廊外面的情况，身后跟着想看又不敢靠近的俞子凡，三人安静又诡异地保持着微妙的和谐。

　　整条走廊上都是黑漆漆的，月光好像没能越过栏杆照进来一样，小纸人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上越发明显。

　　在离教室不远处的黑暗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浓雾一样的夜色向两边破开，一个黑影从中蹒跚着靠近，直到黑影挪动到栏杆处杨逸霄和邱发财才看清确实是那对鬼母子，他们也发现了小纸人。

　　看着眼前的小纸人鬼妈妈惨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她似乎在奇怪眼前的“人”怎么不逃了，而她手中抱着的孩子却突然兴奋起来，咿咿呀呀的伸出手来想要触摸小纸人。

　　如果不考虑他已经是个小鬼的话那姿态不过是见到工作一天的父母想要寻求一个爱的抱抱的普通小宝宝，小鬼张开的嘴角边垂下两条黑糊糊的口水，咧到耳根的笑容看起来无比渗人。

　　小纸人在小鬼摸到它的一瞬间向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似乎引起了小鬼的不满，他转头向女鬼嘀咕了几声，于是女鬼又抱着他靠近纸人。就这样小纸人和鬼母子一退一进慢慢远离了三人所待的教室。

　　趴在窗户边的两个人松了口气，邱发财转过身来看着俞子凡：“现在可以确定外面的是来找你的了，吸了你的血的小纸人已经把他们引走了。”俞子凡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抚了一下心口。

　　“给，你们一人一张。”邱发财从口袋中掏出一摞符箓从中抽出两张黄色的符纸，分发给杨逸霄和俞子凡。借着月光杨逸霄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纸，黄色的长条装符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字，边上还有一些宝塔样的花纹，符纸上盖着朱红的方印，印上写的什么也是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杨逸霄拿着符纸疑惑的问，旁边的俞子凡也摆弄着符纸一脸不明所已。

　　“雷符，关键时刻保命一次。”邱发财折好剩下的符纸塞进口袋又像两人伸出手，“500块！可以某付宝可以微信。”

　　“……”

　　“……”

　　杨逸霄忍住自己强烈想要揍人的心咬牙切齿的问：“怎么用？”

　　邱发财一边伸手抖了两下示意他们快点付款一边说：“看见鬼了丢过去就行，丢会不会啊，你要愿意亲密接触拍在鬼脸上也是可以的。”

　　“……”杨逸霄：我真的不能揍她么？

　　这时摆弄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的俞子凡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我没带手机也没带钱，能不能先欠着？”

　　虽然他和学弟都不知道这个符到底有没有用，但现在他很怕邱发财会直接甩下他不管，不论怎么说刚才小纸人还是把他们给惊到了，说明这个叫邱发财的人是多少有些真本事的。

　　“抱歉不赊账。”邱发财面无表情地伸手要夺俞子凡捏着的符箓，俞子凡吓得往后一躲头却正好撞到窗框，疼得哇哇乱叫。

　　见状杨逸霄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用胳膊夹着他的脖子，在俞子凡的叫声还没来得及变大声之前把这个有可能把鬼母子又引回来的不安分因子“扼死”在了摇篮里。

　　“我付两个人的行了吧！”杨逸霄气急败坏地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了1000块，收到到账提示的邱发财终于一扫之前的高冷面带满足的笑容：“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只留下两个大男生无语地面面相觑。

　　杨逸霄：下次个头，下次再也不会见了。

　　俞子凡：学弟你这个flag立得有点大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