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意识场》蝶蝶不休W

50、6.7很不一样的世界

　　根据田川本人的说法，他不是家族中的意能者。在他们父母眼中，他也是个普通的孩子。所以，他们的父母,应该不会是田川意识场人格的师父。
　　他很自然地提到师父这个角色，想来这个角色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田川提到过，他们的父母都出生在意能者家族，二人不顾家族的反对私奔结合的。
　　会不会是其中一方家族中的长辈？
　　又或者是，那些隐藏着的意能者家族？

　　路森行的脑海里快速闪过这些信息，双眼紧盯着被他逼到墙角的人。
　　“我师父是谁，你还不配知道。”田屿挑起眉毛回答道。“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路森行垂了一下眼帘，懒得跟他计较。
　　“说吧，你来这的目的。”
　　“都跟你说了，好玩呐。”
　　路森行深吸一口气。
　　“那好，换个问题，你刺杀项知的目的。”
　　“这个问题呀，我也说过了，就是好玩啊！
　　再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尤其是对于你们来说，在那个世界，不就是玩玩吗？”
　　田屿笑得轻飘飘，路森行却仿佛听到一丝苦涩。

　　田屿是在嫉妒他们。路森行、项知……这些可以任意跨越两个世界的人。而他，直到今天，才亲眼看到了这岸的世界，还是在他把可怜的田川囚禁后才得到的权利。

　　“你听好，田屿，那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不是玩玩的。”路森行眼神冰冷严肃。
　　空气凝滞了几秒，上课铃不适时地响起，划破僵局。路森行一把抓住田屿肩膀处的衣服，把他往前用力一推。
　　“走！去外面！”
　　借着着鱼贯而入的人流遮挡，二人逆行着来到了户外。
　　刺眼的阳光照在操场上。同学们逐渐消散，很快就剩下上体育课的班级，攒动着在排出队形。

　　“你不去上课？连我都知道，这是上课铃声吧？”田屿边走边看热闹似的。
　　“你别管。去跑道。”
　　路森行推了田屿一把，开始慢跑起来。田屿见状，也跟在他旁边，随他在操场上跑起圈来。

　　“看什么！”
　　一旁的体育老师大声吼着。
　　“站不齐，你们都给我跑圈去！”
　　“立正！”

　　同学们从跑步的二人身上收回目光，投入到眼前的课堂上。
　　堂而皇之逃课的这两位同学，有了被“罚跑”的预设，倒也没人拦着他们。
　　路森行看了一眼身后脚步有点拖沓的田屿，“怎么了？才跑几步就不行了？”
　　田屿紧了两步跟了上来，“行！怎么不行？！”
　　好胜心让他控制着自己喘息的声音，紧跟着路森行。

　　路森行并没有放慢脚步，“那就来吧，很好玩不是吗？”
　　“嗯……”田屿勉强从鼻子哼着应了一声。
　　对于真实的身体，他还需有很多需要适应。

　　路森行沉默地带着身旁的人跑着，保持着中等速度，在对方速度要慢下来时投过一个眼神，对方便加紧几步跟上来。
　　田川身体的底子是好的，打篮球时可以全场飞奔，过人、上篮动作灵活又有爆发力，
　　和眼前这位刚刚慢跑了两圈就脸色难看的“田川”大相径庭。
　　虽然也未见他流汗，可脚步拖沓身体沉重的样子，像是在经历某种折磨。
　　“怎么？你在那边，没跑过吗？”
　　田屿缓了两秒才艰难的开口，
　　“当然跑过……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箭步如飞……上天入地……”
　　田屿急急咳了几下，脚步开始凌乱。路森行不情愿地也放慢了些。
　　“这里，是不是也没那么好玩？”
　　田屿看了路森行一眼，有点意外他没有不顾自己死活一直坚持着速度跑下去。虽然他也无所谓。他知道他可以随时可以停下来不陪这位兴师问罪又要体罚自己的同学玩的。可他偏不。
　　“好玩！当然好玩……越不容易得到的，才越好玩呢！”
　　说完，田屿有点疯癫的笑起来。
　　然后又开始咳。

　　“我说，田川的身体，好像也没那么差吧？”
　　“怎么不差？这腿，动起来，这么沉！还有这肺，这么紧！”
　　田屿扶了扶胸口，仿佛呼吸困难一般。
　　“还有！除了这副皮囊，你们这的地面、这风、这空气，都不如我们那里！”
　　“怎么不如？”
　　“我们那地面更软、风更顺、空气更柔，是跑是跳都更省力！你不是知道的吗？”
　　“是更虚幻吧？”路森行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扭过头，加速向前百米冲刺起来。
　　“什么？！”田屿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加速狂奔了一圈后，路森行停了下来。
　　跟在身后的田屿居然也身残志坚的跑了下来。
　　他在离路森行不远处，躬着背，双手扶着膝盖。他也不装了，大口倒着气，一脸无奈地看向路森行。

　　脚步骤然停下，他感觉浑身血液沸腾般，带着热气涌遍全身，两颊滚烫。心脏咚咚地跳着，催促着兴奋的血液流遍全身，输送过载的氧气，同时也带着强烈的多巴胺快感传递到大脑。
　　“刺激！”他摸了一把痒痒的额头，碰到的是滑溜溜的汗液。
　　田屿，这个诞生自意识世界的纯意识人格，不是不知道奔跑，也不是不知道累、喘、出汗、肌肉酸痛这些基础的人体感知。但由自己直接从这具身体感受，而不是靠田川的信息传递获得，这还是第一次。
　　有差别吗？
　　有。
　　巨大的差别。

　　“奔跑是人类老祖先就有的技能，算不上什么刺激的活动。”路森行活动活动手脚，径直向教学楼走去。
　　田屿左右看了两眼，也明智地跟了上去。
　　“那是你的老祖先，跑惯了你们这的地球表面。”
　　“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路森行停下脚步，看着田屿。
　　“没有区别？!怎么可能？这里是这样的！而那里，是那样的！”
　　田屿也一时想不出怎么形容，只是忙乱的用肢体语言和语调的不同试图让眼前这位同学明白。“在这两个世界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有没有可能，只是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
　　路森行说完这句，又继续向前走去。
　　田屿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他还是无法相信，像路森行这样的人，难道在那个世界，他们的感受、知觉，都和这个世界的一样吗？
　　为什么师父从来没说过？

　　师父他，他也是和他们一样的……
　　为什么他没有教我。
　　又或者是，他不是不教我，他是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
　　没人知道我的感受。
　　只有我，完完全全属于那个世界。
　　只有我……
　　想到这里，田屿内心突然通往一片空旷，四周耀眼的白色光芒让他觉得冰冷又恐怖。

　　他静静伫立着，仰头面向现实的天空，缓缓睁开眼。这个蓝色的巨大穹顶开始展现出无数细节，难以承载的信息扑面而来似群魔乱舞。他闭上双眼，眼前拉起黑色的幕布，周围才终于停止了视觉艺术的展示。
　　关闭了视觉的下一个时间，耳边的白噪音开始出现清晰的信息，人类交谈的声音、鸟叫的声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太多细节太多信息冲击，他赶紧捂住耳朵，声音世界被闷到玻璃罩般镇压了下来，变得遥远而模糊。
　　关闭了听觉的下一个时间，粗重的呼吸充满整个空间，喉咙里渗出微微的血腥味，随着闷痛的肺部，一下一下传递过来。
　　咚咚！
　　咚咚！
　　他不知道心脏跳动的声音还可以如此巨大。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掉了。

　　路森行一回头就看到田屿像中暑了一般身体前后晃了晃，然后倒了下去。
　　不是吧？
　　路森行赶紧跑过去查看。因为人是面朝大地直接栽倒的，他不敢大动作，就小心地帮他翻转过来。
　　还好没有摔破相，只是额头破掉了。手肘和膝盖起到了一些缓冲。但人仍旧是昏迷的。
　　赶紧叫了校医用担架把他抬去了医务室。旁边体育课的班级跑来几个热心的同学帮忙。由于想翘课的同学太多，都没轮到路森行伸手。

　　几分钟后，人醒了。
　　“这是哪里？斯……好痛……”
　　“医务室。你刚刚晕倒了。”路森行表情冷漠言简意赅。他待会被批评的理由又要加上一条了。
　　“晕倒？又是晕倒！……诶？等等！”听着对方莫名其妙的发言，路森行刚要发作，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他走过去俯下身，看向对方的眼睛。
　　“你、你干嘛？”受伤的同学神情错愕，瞪大了亮闪闪的眼睛。

　　“田川？”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