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番外一 ...
-
肖楠第一次见到凌月是高一军训的时候，他的漫画被教官没收随手丢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那天军训结束之后，他找了很久，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看到一对小情侣坐在草坪上，手里还拿着他的漫画。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冲上去就把书从女孩手里抢过来。
那女孩明显是懵了，愣愣的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残存着温和的笑意，顺直的乌发被一根发绳轻轻的绑着。
肖楠看到女孩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惊艳
不过很快那女孩反应过来，一双眸子里染上了生气“你干嘛啊！”
那男孩拍了拍她的头“好啦，既然失主来了，咱们就去吃饭吧。”
“好！”凌月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哥，我今天想吃米线。”
“好啊。”
女孩边说着就边拉着男孩走了，还不忘回头瞪他一眼。
肖楠看着那人的背影，整个人都好似在散发着柔光。
从那天开始，他就慢慢的开始接近兄妹俩了。
-------------------------------------------------------------------------------------------------------------------------------
“要说起凌阳，虽然是哥哥，但是跟小月比起来好像还有点孩子气？
不过好在他心思单纯，而且又好懂，我没用多大力气就跟他交了朋友。
凌阳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跟个小太阳一样，虽然是有意接近他，但跟他一起玩很开心。
凌阳身边有个跟他关系很好的人，每天跟他形影不离的，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俩小子不正常，后来他俩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很意外。
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他们学校帮小月给凌阳送东西。
看到他们在角落里接吻，才知道他们是一对。这没什么，但是我觉得他们不配，许之渡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翩翩君子的人，但是他心思太深了，把情绪都藏在心里，显得有点假，凌阳那种开朗单纯又死心眼的孩子肯定玩不过他。
我老是担心，许之渡要只是玩玩，凌阳肯定输的连兜裆布都身剩不下。
还好许之渡是真的喜欢，他对凌阳真的是好到了极点，有时候我看着都羡慕。
从高中到大学，我追了凌月五年，终于，我在大二的时候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子。
我们说好大学毕业了就去扯证。也确实做到了。
她说，不想太早要孩子，她怀玥玥的时候29岁，我还没有高兴了多久，那一年，凌阳被诊出得了不好的病。
她本来就怀着孩子，得知她哥病了，一天一天开始瘦下来，后来还是我悄悄找了许之渡过来一顿好劝她才好了点。
她给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高兴的快要飞起来了，我说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好好的。
凌阳病的越来愈重了，有一次我悄悄去看他，凌阳笑着请我进了屋，曾经阳光开朗的少年，眼睛里不知道时候染上了一丝悲伤和阴郁。
他跟我聊天时的语气又脆又活泼，要是不看脸色和那病弱的气息，单听声音，我不会想到他是得了那种病的人。
后来我怎么都想不到，许之渡居然走了。他走了之后凌阳接受了手术，很成功，但又没那么成功。
凌阳的病好了，连医生也说会复发的几率很小。凌阳总是笑着跟我们说他没事，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一直在自己强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掉。
一连过了好几年都好好的，凌阳说他想回老家看看，小月也跟着去了，连我都觉得他没事了，偏偏那次出了事。
凌阳自杀了。”
---------------------------------------------------------------------------------------------------------------------------------
在找到凌阳的日记之后，她就一直想着把哥哥留给许之渡的信和日记本交给他。
她开始到处托人打听许之渡的消息。终于，在接到消息说许之渡回了老家当老师之后，凌月给肖楠打了个电话就一个人跑过来找他。
结果出了事。
肖楠知道凌月出了车祸，吓得人都傻了，当天就叫助理两个人连夜开车到医院。
所幸凌月昏迷了一天就好了，人没什么大事，只是断了一条腿，凌月醒了之后精神一直挺好。
但是后来肖楠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她睡得时间多了许多，就算是晚上睡得再早，一觉到天亮，最多到下午一点也会开始犯困。
勉强能够撑着说一会话，但是也撑不了多久，肖楠问了医生，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做了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也没啥问题，最后只说可能被车撞了之后，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没有任何办法，就只能一直留院观察，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肖楠想着只能去国外看看了。
床上的女孩乖乖巧巧的躺着，柔顺的黑发像海藻一样铺展开，双目紧闭，安静祥和，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直到突然有一天，凌月醒了之后，冲着肖楠的妈妈问了一句“你是谁啊？”她的桃花眼里满是懵懂和无辜，她抱紧了肖楠的胳膊，略带着些依赖的意味，指着端着保温杯的肖楠老妈道：“她是谁啊？”
肖楠的老妈还是很宠这个儿媳妇的，此时只当自家儿媳妇跟儿子在自己跟前秀恩爱呢，也没多想“月月，我是你姐啊~”
“姐姐？”凌月反手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道“我的？”
“你...是我姐姐？”
“...好吧，其实我是你妈。”我是个婆婆，嫁过来了可不是就得叫妈了么。
肖楠眉头紧锁。
虽说自己老妈一直不太正经，但是凌月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
窗外浓郁的夜色一点一点的席卷大地，宽大的窗前，肖楠站在楼道里看着外面伸手不见黑夜的五指，猛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却被烟雾呛得大力的咳嗽起来。
他紧紧的抓着胸前的衣服，连因为咳嗽缺氧被憋得通红，他大口的喘着气，眼角却因为这不要命的咳嗽逼出了湿意。
什么叫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叫做一切正常？什么叫做查不出病因？！！！
一个什么事都没有的正常人会越来越嗜睡，一天睡上十六七个小时？！
一个什么事都没有的正常人会记忆力一点一点的消退连自己的婆婆都不记得？！
一群庸医！！！
单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划破寂静的夜晚，在一片漆黑中亮起一丝微亮的光线。
肖楠连忙接起来，听到对方说国外已经联系好了，他猛地松了一口气，联系好这位专家就好。
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空无一人。
轻轻的打开病房的门，凌月还在睡着，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肖楠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失神的将双手插在发间低着头，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不记得所有人只记得他这件事让肖楠很害怕，他要的是她健健康康的，是初见的时候那个鲜活的、笑起来比星辰还要灿烂的凌月。
不是这个脸色苍白，也许下一刻就会失去呼吸的人。
他托人联系好了专家，约好的明天下午三点。
床上的人儿的脸色已经接近透明，才一天而已，就给了他一种她下一刻就会消失再也找不到的错觉。
肖楠握着她冰凉的手，不住的告诉自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
手里人儿的指尖动了一下，肖楠将担忧压回心底，有些激动的开口“醒了...”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一时间没忍住，他将手指放到她鼻子下面，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才将一颗跳出来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候，他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只是出了车祸，现在有些虚弱而已，他在做什么！
没事的...
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事的...
...
正常！又是正常！
他们嘴里的正常就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人一点点的消瘦，记性越来越不好么！
不是说是什么这方面的专家，怎么会连个原因都检查不出来！
屋内的人又陷入了沉睡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肖楠看到上面发过来的消息，是另一个所谓的专家发来的报告，一切正常！
他手纂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痛恨自己的无力。
“会好的...都会好的...对不对...小月...”肖楠看着面前躺着沉睡的少女，眼泪从眼眶里滑下来。
她现在的状态...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又过了一天，凌月已经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程度了。
她消瘦的脸上带着病态得到惨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又怕肖楠太担心，强压着心里的恶心，拼命的往嘴里塞着东西，艰难的咽下去之后，冲着肖楠笑笑“没事。”
凌月现在除了肖楠谁都不认识了，看到她难受的样子，肖楠的妈妈已经抱着孙女红着眼睛出去了。
肖家老爹也揉着发酸的鼻子，从口袋里摸着烟去了外面。
下一刻一阵难受恶心就涌了上来，凌月捂着心口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想冲去卫生间，却因为太虚弱，刚走两步腿就一软险些掉在地上，肖楠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她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肖楠顾不得满身的脏乱，将人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他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把人抱到卫生间，让她一个人在浴室肯定是不行的，肖楠出门把自家老妈叫进来帮她清洗。
医院没有浴缸，凌月坐在小凳子上，揪着自己的长发冲着眼泪一直止不住的肖母笑道：“我没事啊，您别哭了。”
肖母手指点着她的额头，“还说呢，我为什么哭啊，我这辈子就生了一个臭小子，好不容易拐回来一个乖巧的小媳妇，结果你倒好，谁也不记得了，就记得那个臭小子...我可是把你当了亲生女儿的...你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
说着说着，肖母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一样的难受，掩面蹲在地上，压抑的哭声再也没忍住，泪水从指尖不要钱似的渗透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听着她悲痛的哭声，凌月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你一哭，我也觉得好难过...”
好像是怕她不相信一般的，她认真的冲她点点头“真的，不骗你，这里...”她指了指心口“真的很难受。”
肖母吸了吸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睛“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婆婆不好，故意忘了，我就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凌月见她不哭了，抿着嘴冲她傻傻的笑“你舍不得，你们都舍不得。”
...
凌月又睡了，整整一天都没有醒。
肖楠拿着毛巾一点一点的擦她的脸颊，指尖轻轻的描绘着她的轮廓，略过眉间的时候，轻轻落下一吻，带着虔诚和希翼。
许是上天怜悯，女孩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提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肖楠俯下身子，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感受到脖子里的湿润，凌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能不能抱我到外面去，我想晒晒太阳。”
肖楠起身把窗帘拉开，外面皎洁的月光就着窗户洒进来，他回头道“明天好么。现在是晚上了。”
“是吗，那好吧。”
凌月眸子里带着惋惜，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明天啊...她哪里还有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