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使者》温执玉

5、第5章

　　经不住李长国的哀求，木冥隐身再次来到吴文娟的面前，只是这一次，她双目紧闭，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冰冷的仪器运转着维系着她的生命。

　　四周雪白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人闻着很不舒服。除此之外，木冥倒没有其它任何的感觉。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与火烛燃尽相比并无二意。

　　医院通知了家属，顿时李老爷子的四个子女齐聚病房，一水儿的坐在一旁各有所思。

　　大家都没有吱声，一位中年妇女上前，给病床上的吴文娟喂了口温开水，然后便没有什么动静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此时，一位体型偏胖挺着啤酒肚的男子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女子随着他的动作也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只听男子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朝身后的女子一撇头，夹上包就要走。

　　女子瘪瘪嘴跟上，真是浪费时间，害她头发都只做到一半就赶来了，结果啥事没有。

　　“你给我站住，什么叫没什么事，你没看到妈都躺床上了。”一旁的年轻女孩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气愤。

　　胖男人余光扫了她一眼，眼底的狠厉一带而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年轻女人气竭，刚想冲上去理论，便被一旁的中年女人拦了下来：“安宁，算了，大哥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姐，也就是你性子好，什么都不计较。”年轻的女孩嘟囔着又坐回位子，掏出手机点出了游戏，没玩一会儿，一个电话切了进来，接完后就急冲冲的拎包跑了出去，高跟鞋敲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远远的飘来一句：“二姐你先照顾妈，我晚点回来。”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电梯口。

　　中年妇女没来得及说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瘦高个子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狭长的眼睛朝着病床上的老者转了转，暗叹一口气，背着手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矮他一大截的中年妇女道；“我事务所里还有事，还有几个案子资料要看，实在忙不过来，明天我就不过来了。”精致妥帖的面容，金丝框眼镜，定制的高档西服，配上手腕上的名贵腕表，俨然一副精英做派。

　　转身之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丝名片，塞进中年妇女手里：“这张名片你交给姐夫，让他没事也替我宣传宣传。”开门声起，开门声落。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母女两人，再也没有外人的时候，中年妇女终于问出了那句所有人都忘记了的问题：“妈，你怎么了，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之前不是好好的。”

　　她问的轻轻柔柔的，此前一直闭目不曾开口的吴文娟眼皮动了一下，从眼角划出了一行泪，中年妇女见状，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妈，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听着呢。”

　　吴文娟悲痛万分，颤抖着唇，眼泪直流：“文静啊，你大哥死了。”

　　此时，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阴风，直奔着吴文娟而去，木冥反应过来，追着阴风而去，那阵阴风却在吴文娟的病床前戛然而止，消失不见了。

　　木冥眉头轻蹙，连阴风的尾巴都没摸到，就消失不见了？看向身旁的伍幸，也是摊手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木冥叹息一口气，我能指望你点啥。

　　“是。。。是那个大哥？”吴文娟痛苦的点点头，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你从哪里听说的，大哥不是被拐很多年了么，他人在哪我们都无从得知，怎么忽然就说他死了？”张文静不敢置信的盯着母亲看，这么多年了，被拐失踪的大哥一直是母亲的心结，找了这么多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怎么又说已经死了呢。

　　吴文娟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发黄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上了年头的照片，已经褪色暗黄，但依然能分辨出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的模样，只是上面的小男孩以非正常的姿态趴在地上，如同一只蜷缩的小狗，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张文静如同雷击般定在原地，心里一直期盼的那份侥幸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一直以为，聋哑的大哥只是被拐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却原来，早就已经遭遇了不幸。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泛黄的照片上，张文静缓缓开口：“妈，你这照片哪来的？”

　　“是你李叔叔交代人告诉我的，就在家里的柜子后面放着。”吴文娟说完，忍不住痛哭起来。

　　张文静俯身与母亲抱作一起，温婉的脸上尽是哀恸。

　　木冥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没有半点哀伤，他依旧很在意刚才的那阵阴风，阴气十足，显然已成气候，而以他判官的能力，却追不到他半点痕迹，这很不寻常。

　　再看一眼吴文娟，显然是寿终正寝的面相，打算回去问问李长国，知不知道些什么。

　　再次回到灵堂的时候，李长国正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一脸愁容。

　　像他们这种已离体又未过头七的新魂，只能待在自己的灵堂里等待超度，七天后再自由的回一趟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做最后的告别，就算是彻底与人间划清界限，跟随黑白无常进入冥界再次清算生前的是非种种。

　　好与坏都记录在你的人生功德薄上，这决定了你下一世的前程，是人是狗，是富是贫，全看你的功德薄了。

　　若要问，无人超度的离体魂魄要如何处理，那就是野魂。飘荡游离，无法进入冥界，又无法融入人间，阴差无法即时找到，飘荡在阴暗的角落，以阴气为食，久而久之，便以阴气的形式出现，大多意识混沌，肆意伤人，这就是魑魅魍魉。

　　李长国的超度已经接近尾声，木冥在他的灵堂外看见了一黑一白的身影，正是黑白无常两兄弟。

　　木冥靠了过去，亮了亮自己的腰牌，黑白无常立刻恭敬的弯腰作揖，木冥顺手拿了他们手上的逮捕令，李长国的基本信息一览无余，两任妻子，三个孩子，罪大恶极一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