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中生有》堃灵

37、过年好

　　七元世家的人果然来得不早，两个人都吃完饭了等了很久，温家的家主才来，温家的家主是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温启鹰，温子羡也跟着来，看来应该是他爸爸。
　　温家家主刚到一个穿着厚重大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和一身正装的温婉女生就踏进了门。“吴悠。”
　　“金羽林。楚菲。”吴悠似乎听过这个名字。金羽林？！金羽林人偏瘦，没有吴盛延那么壮，整个人都特别纤弱的感觉。而他身边的那个女生比吴悠矮了半个头，整个人都很娇小温婉，吴悠和女生点点头表示打招呼。女生似乎比较害羞不太说话。
　　几个人正在说话，外面传来一阵笑声。“过年好啊。”女中音的声线，吴悠不禁站起来看了看。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走了进来。
　　“马月娥。”诶，马家的家主吗？她记得七元世家只有任家一家是女家主，原来马家也是吗？大概是时代不同了，“马王爷没来吗？”温子羡打趣道。
　　“臭小子要值班来不了。等下次一定带他来。”五叔接过马月娥手里的东西，叶妈帮她挂好衣服。唐小糖便端上了茶。“哟，小糖又漂亮了啊。”唐小糖立刻就跑了。“这孩子还这么害羞。”马月娥喝了一口茶，才看见吴悠。“哟哟哟。老吴啊，你真是，这都能下得了手？”
　　温子羡差点一口茶喷出来。马月娥走到吴悠面前，牵起吴悠的手，打量了好一番。“啧啧，真是个顶顶的美人，你不要早早跟他结婚，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金羽林笑着翻了翻茶碗，楚菲掩嘴笑道。温启鹰摇摇头，温子羡抬头看见从外面走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九叔快来管管你媳妇儿。”
　　“各位过年好。”男人拱了拱手，“我管不了，老马家她说了算。宗主你管管她。”
　　“大过年的就告状。”马月娥看见自己家老公来才放开吴悠的手。吴盛延笑了笑。马月娥吐槽：“他就是从小找您告状告习惯了。”吴悠有点恍惚，这些人都是吴盛延看着长大的。
　　“诶，任姐姐还没来吗？”马月娥转了一圈没看见任晚秋。
　　“她和小毅一起来。怀舟来不了，寒影会来。”吴盛延说道。“好久没看见寒影了。诶，寒影来也不跟我说，我带她来啊。”
　　“昨晚临时决定的，也和小毅一起来。”
　　唐小糖送了几次糕点，吴悠和他们也不熟，又不好拿手机玩，一直干坐着。马月娥的声音大，整个大厅都是她的笑声，
　　“过年好。”外面呼啦啦来了一群人，任晚秋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张道仁赵星野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小女孩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众人进来先是拜年，马月娥立刻抱了抱小女孩：“哎呦，我的乖乖，怎么这么瘦啊，你哥是不是虐`待你啊。”吴盛延给吴悠介绍，那个女孩是李怀舟同父异母的妹妹。李怀舟的母亲走了二十几年之后李怀舟的父亲才娶妻，老来得女宝贝得不得了。不过老头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就走了，李怀舟让孩子的妈妈寻找自己的人生，他来抚养孩子。“我减肥！”
　　…….
　　十五六岁的孩子减什么肥。吴悠对这些人都没兴趣，她就是喜欢任晚秋。大`波浪的发型尽显高贵，大红唇在她脸上就是风情万种不媚俗，眼角飞上的红晕勾人摄魄。任晚秋穿着旗袍，前凸`后翘，吴悠此刻心中弹过一片awsl的表情包。
　　任晚秋还带了一个人，吴悠没见过，挺漂亮的，穿着暗红色的西装套裙，没有任晚秋的艳丽。但是多了一丝干练。
　　吴悠盯着任晚秋看了一会儿，吴盛延及时把她拽回来。“小律呢？”吴悠赶忙拿起电话打给吴律。
　　“小律你在哪儿？”听着说话越来越近，吴律已经到门口了。“来了来了。”
　　“大家新年好。”吴律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坐的满满的人。先是给大家拜年。
　　“吴悠的弟弟，吴律。”吴律走到吴悠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任晚秋身后坐的人：“呃。师父。”这女孩从一进门就没怎么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吴律进门她便站了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姐。这是我在律所的师父。任语现。”吴悠和她点点头。
　　“你放假了？”任语现问吴律。吴律点点头。“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学业怎么样？”吴律一来任语现话倒是多了很多。吴律有问必答。吴悠在旁边看着觉得很有意思。吴律一到就开席了。今天在厨房的除了叶妈还有吴晓山夫妇。
　　大厅里摆上了最大的桌子，大家各自落座，吴律刚坐下被五叔喊了一声，跑去帮忙了。
　　而菜正在一道道传着。吴悠帮吴律夹了几样他喜欢，抬头刚好看见任语现盯着她看。吴悠笑了笑，任语现也回敬了一下。
　　赵星野算是一个很会热场的人，虽然有几位长辈，但是有他和马月娥两口子热闹的不得了。吃完了中午饭，又闲聊了片刻，众人陆陆续续又走了。看着赵星野挥手的背影，吴悠有些纳闷：“他们这就走了？”吴盛延转身往回走，吴悠就跟着，走到沙发边，看见张道仁和吴晓荣唐小糖吴律四个人正在打牌，吴盛延找了一把椅子桌上。吴悠搬了一把坐在他身边。
　　“不然呢？还留他们下来吃晚饭？”吴盛延倒了一杯茶给吴悠，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他就是这么无情！”张道仁脸上贴着条子边说话条子乱飞。“我也没赶你走啊。”吴盛延笑道。
　　吴悠突然靠到吴盛延的身边：“那个跟着任姑姑来的是谁啊？”刚刚似乎介绍过了吧，吴盛延奇怪地看了看吴悠。
　　“语现啊。你上次看见的那个婴儿的小姨。”
　　“多大了？”
　　“三十岁了吧。”吴盛延不太记得。
　　“这么年轻就是合伙人了？”
　　“她二十四岁就博士毕业了。不过合伙人是去年才升的。”
　　“哦，差十二岁。”吴盛延没听清吴悠说什么。吴悠摇摇头，“没事儿没事儿。”
　　新年就这么过去了三天，初四没什么事儿，吴悠起都不起来，就抓着吴盛延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吴盛延几千年的生物钟提醒他要起床要起床，但是小姑娘趴在怀里他也不敢动，就这么看着黑漆漆的房间。鼻尖传来时有时无的香气，吴盛延沉睡了许久的血液突然有些沸腾，他忍得一脑门的汗，依旧不敢动。
　　总算等到吴悠翻了个身，吴盛延准备起来，吴悠又翻了过来，一爪子直接拍到他的身上，正中要害，吴盛延闷哼一声，吴悠似乎感觉自己摸到什么，用力抓了一把，吴盛延直接叫出声来，打扰她睡觉也是逼不得已了，吴盛延抓起吴悠还在试探的手，直接把她裹进被子里，冲进浴室。
　　吴悠迷迷糊糊的被吵醒，睁开眼睛，黑洞洞的天花板，而自己似乎被杯子裹挟着，她动了动，伸手摸了摸开关。床头的灯逐渐亮了一起来，亮度不高，朦朦胧胧的，但足够吴悠看清楚旁边的情况，诶，吴盛延不见了，她眯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嚯，快九点了。
　　吴悠坐起来清醒了一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回头疑惑的看了看床上，吴盛延那边竟然没有遮盖的，难道是自己太霸道了。吴悠摇摇晃晃走到浴室，浴室的门关着，“大清早洗什么澡。”吴悠拿起牙刷挤了牙膏开始刷牙。牙刷到一半，吴盛延裹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吴悠深吸了一口气。吴悠看着吴盛延半裸的样子，楞了一下，随即脸就红了。
　　两人都没说话，吴盛延依旧站在他身边洗脸刷牙。吴悠时不时偷瞄两眼。直到吴悠看到吴盛延的耳后通红。“延延你耳朵怎么红了。”吴盛延闭上眼睛，这丫头真是。吴盛延没回答吴悠，让吴悠有些诧异，大概是平日里被调`戏习惯了，吴悠突然有些不适。
　　“诶我说。”吴悠拿着牙杯转了个身，想和吴盛延说话，两人似乎离的太近。直接打到吴盛延身上，还泼了他一身水。吴悠立刻放下杯子抓起旁边的毛巾给吴盛延擦身。
　　“咳。”吴盛延轻咳了一下，立刻吐掉满嘴的泡沫。“不用……”哑着嗓子阻止吴悠，但是慢了一步，吴悠发现了不对，她再没见过也知道这是什么，吴悠的脸红的更深了。
　　“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要……”吴盛延试图解释一下，罪魁祸首憨憨的笑了笑。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跑出浴室。等吴盛延走出浴室的时候，吴悠正躲在床上。吴盛延走到床边：“起来了，我让叶妈准备早餐。”
　　吴悠没作声，吴盛延轻轻扯了一下被子。吴悠探出头来。“怎么了？”吴盛延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儿的，正常的。”吴悠怔怔的看着吴盛延，“你你，你刚才在里面……”吴盛延失笑了一声：“我在洗冷水澡！”
　　……
　　“这个天洗冷水澡是不是不太好啊。”
　　“所以，你要？”吴悠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怎么接。吴盛延倒是没再继续，“起床吃饭。”
　　说完，到衣架边穿上衣服。吴盛延看了看还坐在床上的吴悠，心里倒是有些盘算，自制力他倒是没问题，但是万一擦枪走火，还是尽快定下来才是。
　　早晨的事儿两个人默契的当做没发生，吃了早饭，都坐在客厅里玩，一个看报纸，一个刷手机。刷着刷着，吴悠突然想到：“诶，我们可以去大奶奶家吗？”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出去溜溜。“可以啊。”吴盛延没什么意见。吴悠一咕噜跳起来，换了衣服和吴盛延出门。走到附近的一个小超市，吴悠买了一箱牛奶，“总不能空手去吧。”叶慕青和吴悠说过，去谁家都不能空手。吴盛延摸了摸吴悠的头。
　　两个人到了吴景晏家，大门敞开，吴盛延敲了敲门，吴景晏的母亲刘丽走了出来，一看是吴盛延立刻迎上来：“宗主新年好。”
　　“新年好。”吴盛延把牛奶递给刘丽，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正好吴景晏的父亲吴楚山走出来，“悠悠买的。”吴盛延说道。吴楚山和吴悠倒是亲，轮辈分这也是自己的侄女，那就接了。吴楚山接下牛奶，和吴盛延一起往暖阁走去。张毓秀正靠在靠垫上看电视，吴律就坐在一旁玩手机。看见吴盛延进来，大奶奶立刻坐起来，吴盛延上前扶了一把：“不碍的。”
　　“大奶奶，我们来给你拜年了！”
　　“这怎么好。应该我去给您拜年的。”大奶奶看着吴盛延说道。吴盛延摆摆手，娶了小辈分的吴悠他倒是正经做了一回晚辈。平日里给他磕头的年纪比大奶奶大多了，吴盛延都没扶一把，毕竟他年纪更大。
　　吴悠踹了一脚坐在一旁玩得入迷的吴律，吴律抬眼看了一下吴悠：“悠老大你怎么来了！”
　　“来突击检查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大奶奶！”
　　“切。少来。又来骗吃骗喝吧！”
　　“吴小律！”吴悠作势要打吴律，吴律立刻跑到吴盛延身边：“姐夫救我！”吴律原本该叫吴盛延宗主，但是姐夫这个称呼吴盛延非常受用，他一把捞过吴悠。“大过年的别气到。”
　　吴悠瞪了吴盛延一眼就坐到榻上。张毓秀招呼吴悠过来陪她起看电视，刘丽也端来新年果盘，花生瓜子糖果零食满满一盒。吴盛延剥了一颗糖放在吴悠嘴边，吴悠看了一眼直接一口咬下去。吴盛延佯装吃痛一下，倒是让吴悠消了气。“景晏带着女朋友去朋友家玩了。诶，中午在这吃饭吧。”大奶奶邀请道。吴悠看了看吴盛延，吴盛延点点头。“好啊。我好想伯母的厨艺。”
　　午饭时间，吴盛延也难得到族人家中吃饭，吴楚山一直担心怠慢了，吴盛延倒是无所谓。
　　他只是被人捧在高位，实际上他还是当年那个穷小子，
　　吃饭的时候张毓秀说起小时候的事：“我们那个时候哪有什么东西吃，每年过年祠堂里都有很多贡品，我们都很馋。你爸拉着我偷偷跑到祠堂里，想偷糖吃。宗主看见我们就直接拿给我们吃。后来一到过年大家就去围着宗主，老族长气得胡子乱飞。”
　　老族长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赶在最后一年考了个秀才，算是有文化的人。支持抗日，和平解放，公私合营，也算开明。但是还是有些腐旧，等级观念尊卑观念还是很重。
　　吴盛延倒是想不起来当年他们怎么闹他，却听到这事儿想到了什么：“毓秀。”
　　“诶，宗主。”
　　“你还记得景开家有走失过什么人吗？”张毓秀想了想，吴景开家，他家同张毓秀家算是一支的。血缘上比和吴悠家亲多了。但是两家关系倒是一般般，没多少来往。
　　“哦。有的。你说的应该是香琴吧。”大奶奶还真想到谁。吴香琴，吴景开的姑奶奶，比大爷爷小，算是张毓秀的小姑子。
　　“小时候还一起玩呢，后来他去江城老宅帮忙，我结婚那会儿，她还回来了，帮忙端茶倒水什么的。不过，后来就不见了，他家找了好久，报了失踪，警察都找不到。”吴盛延这么一提张毓秀倒是也回忆起不少事儿。“妈是63年春节结婚的吧。”
　　“嗯。可是呢。我结婚的证婚人还是宗主。宗主那个时候恰巧回来，原本是老族长呢，宗主回来就请宗主给我们证婚了。”
　　吴悠看了看吴盛延，吴盛延示意她别说话。说着说着，张毓秀突然停住了。“大概人都不在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吃饭吃饭。”吴楚山招呼大家吃饭。
　　吃完中饭，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吴楚山夫妇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吴悠拉着吴律去说悄悄话，吴盛延就和张毓秀聊起天来。
　　“你对香琴还了解多少。”吴盛延问道。张毓秀有些惊讶，但是宗主问话她倒是不好拒绝：“我也是振越带着认识的，只知道是振越的妹妹，我比她大两岁，其实不太熟。有些话，哎，人都不在了。不好说。”
　　“童言无忌但说无妨。”吴盛延以为是什么忌讳的话只是习惯性的安慰了一下。张毓秀愣住了，童言无忌，与她这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有什么关系。哎。
　　“她长得还挺好看的，所以追她的人不少。最疯狂的是老叶家的老八。叶家最小的孩子，宠的无法无天，他比香琴还小个三四岁呢。但是就是追她，甚至……”张毓秀顿了一下，斟酌着如何说比较好，毕竟可能是故去的人了。“堵她到玉米地里，我听振越倒是没发生什么，只是人言可畏。”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吴盛延算了一下年级，63年张毓秀才二十二，她也就二十岁而已。
　　“60年吧。我那会儿刚初中毕业呢。”
　　“那个老八不是更小。”
　　“是啊。从玉米地里拖出来的时候看见是他，你说要怎么说，只能说是小孩子胡闹了。”
　　“香琴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具体我不记得，记得那年清明，我家和他家不是算一支的吗，清明节去扫墓，就没见着她，后来一问说失踪很久了。”
　　“哦，对了，说起来，”张毓秀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摇摇头。
　　“你说。”
　　“叶家也有人走失，倒不是老八。是老大家的傻儿子。他和老八差不多大。一出生脑子就不好，这样的人丢了对他们家来说就是解脱。”张毓秀说着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对了，这个老八也消失过一阵子，大概有个一两年，回来之后就变成造`反派的头子，还斗过老族长，那个时候您在闭关他还来打听过，要闯进去，振越他哥为了拦他还受了伤。”
　　“现在他在哪里？”
　　“还在南陵呢。我记得住在解放路那边吧，倒是好久没见了。叶家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陆陆续续病的病死的死，也没剩几个人了。老三家的女儿嫁给岳家，就住在前面，他孙子您认识的，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