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枉与少年》靳燃不知夏

40、第 40 章

　　“不是这样的阿煜，不是的，你只是被一只疯狗咬了一下。他就是个疯子。”
　　“他一边说我恶心，一边却还能靠近我做更恶心的事。”宋煜哭着道：“真是个疯子。”
　　“对，他是疯子，阿煜，你别哭了，都过去，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阿煜！”
　　宋煜没说话，只是闷在程阳怀里哭，这些年宋煜哭过很多次，但很少这么放肆，这么不管不顾，想来是怕周真真太过担心害怕，所以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在程阳面前，卸下防备这种事宋煜做过太多次了，这一次也不例外，算是将内心的委屈与难受倒了个彻底。
　　程阳从没看过这么崩溃的宋煜。哪怕从前宋煜父母离婚之时的宋煜，虽然脆弱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程阳心疼又懊悔，在宋煜最难过的日子里，他没能陪伴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煜扯了扯程阳的衣服：“鱼，我饿了。”
　　程阳应了一声，松开他：“应该已经入味了，我去煮了就行。”
　　宋煜点头。程阳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听到厨房传来了水声。
　　宋煜没想到时隔多年说起这件事情绪还会这么激动，其实刚刚跟程阳说的这些话，宋煜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哪怕是纪云，也一直觉得他是因为伤重不想让程阳知道才离开的。所以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跟人说起当时离开的真实原因，却没想过这个倾听者居然是程阳。厨房的水声还没有停，宋煜站起身往厨房去。
　　程阳手撑在水池边上，头埋的有些低，虽然眼睛盯着锅里的鱼，但明显有些走神，宋煜靠近些，隐隐听见一点抽泣的声音，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水一直在流了，那是程阳故意开着水，来掩盖他自己哭的声音。
　　宋煜走过去关了水，然后抱住程阳，“劝我不要哭，你自己却躲着哭了，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程阳的手在宋煜的腰间收紧：“我只是有些心疼你，伤那么重，还要跑那么远。”
　　“已经过去了，你刚刚自己说的。”宋煜拍着程阳的背：“不过你想哭就哭出来，我听到了也不会笑话你。”
　　程阳把头埋进宋煜的肩窝，哭出声来。
　　从来没有见过程阳哭，没想到他哭完之后好久眼睛都有点肿。宋煜拿了冰袋给他，问道：“纪云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添油加醋了，你哭成这个样子。”
　　程阳哑着嗓子：“没有添油加醋，他只是给我看了照片，告诉我你跟我分手是因为罗珂，伤你的也是罗珂，其他的他没说。”
　　“没说？”宋煜有些意外。
　　“他说要你自己说。我还正想问你来着。”
　　宋煜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笑了笑道：“以后有机会说，今儿还是别了，我难得吃了顿好的，不想说那些事。”
　　“吃个鱼你觉得是吃了顿好的？”
　　“不在乎吃的是什么东西。在乎的是跟什么人吃东西懂不懂。”
　　程阳看宋煜一脸认真的表情，笑了起来。
　　“程阳。我们俩的关系，我觉得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现在的状态吧...”
　　“不用考虑。我没同意分手，我再说一遍。”程阳收起笑容：“阿煜，不管从前是什么原因，但我没有同意分手，所以我并不需要重新考虑什么。至于你的状态，我觉得只要我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煜摸了根烟，却找不到火，摸索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许博易曾经说过，宋煜的牵绊太多，而大多数都是来自于程阳。许博易很多次都希望他能说一些跟程阳的事情，或许说出来之后会对他有所帮助，毕竟有些事，你越是刻意不去提及，越是想要放下，却越是记忆犹新，越是放不下。但宋煜在清醒时从未提过程阳一句，纪云偶尔发过去的关于程阳的近况，宋煜看完之后也只是笑了笑，虽然偶尔也会拜托纪云发匿名邮件给他，但多数情况下都是在一些对于程阳比较重要的时间段里。最初是因为思恋，后来变成一种责任，宋煜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了程阳的人生，他报喜不报忧的鼓励程阳，希望他可以过的更好。
　　对于程阳而言，从前宋煜的信是他前进的动力。他曾经甚至真的以为宋煜一切都过的很顺利，一切都好，但再见到宋煜时他知道自己错了。回国后的宋煜变了很多，比以前爱笑但却很少发自深心，与他人相处时会不自觉的背着手避免身体接触，别人离他太近的时候他会往后退，握了手之后总会会擦手，还有抽烟，宋煜以前从来不抽烟的...程阳一直觉得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宋煜变成了这样，程阳曾经以为这于他在国外这些年的经历有关，然而事情不是这样。
　　可关于过去的事情，宋煜一直回避不想多提，程阳也不好再多问，尽管好奇，却也不想宋煜因此难过伤心。好在宋煜答应搬来跟他一起住，这让程阳也放心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这个环境是宋煜很熟悉的，所以宋煜自打搬过来之后很多时间都是在家里画画，程阳每天跟他一起吃了早餐之后出门，下午又带着新鲜的食材回来做饭。宋煜近来在准备画展，要展出的画除了他以往的作品还有最近开始创作的系列作品——晨阳，这个系列最开始的灵感就来自于那天在工作室看到的、那个站在光里的程阳。
　　钟老师有一次到访，看到了宋煜的画，邀请他参加了一个国内的比赛，宋煜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奈何程阳极力赞成，宋煜只好答应。参加比赛对于宋煜来讲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目前晨阳系列本来就在准备，用这个参赛也不需要做过多的准备，相对来讲会比以往轻松一些，但国内赛制与之前的略有区别，还需要准备部分的文字介绍以及讲解资料以便评审更多的了解画意，宋煜正在为此事发愁。简明扼要的话，很难理解；阐述太多又觉得累赘。
　　宋煜坐在窗边发呆，程阳叫他吃饭，喊了三声也没有动静，只好走过来。手往宋煜腰上一搭，把宋煜吓了一跳。
　　“你想什么呢？我吓着你了？”程阳有些担心。
　　“没事，就想想怎么介绍作品。”宋煜拍程阳的手：“怎么了？”
　　“饭好了，今天吃排骨。”
　　宋煜往程阳的锁骨上看：“吃这个排骨吗？”
　　程阳想着扯了扯衣领：“你想吃我不拦着。”
　　“拉倒吧你。”
　　程阳拉着宋煜起来，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餐厅走时，宋煜的手机响了。
　　“煜哥，你在家里？”周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嗯？怎么了？”
　　“哦，我这儿刚下课，就问问你。”
　　宋煜有些意外，程阳也看过来问宋煜：“他是发什么神经？”
　　周喆应该是听到了程阳的声音，干干的笑了一声：“我没发神经，就是吧...我就是...”
　　“您直说！”宋煜哭笑不得。
　　“煜哥，是这样的，就我今天在学校门口吃饭...”
　　“我饿了，你说重点，我还得吃饭了！”宋煜笑。
　　程阳在旁边也跟着催促了两句。
　　“就是，我今儿见着一朋友，说是想见你。”
　　程阳看宋煜：“谁啊？”
　　宋煜想了下，明白过来：“是汪小敏吧，她想见我？”
　　“嗯？”周喆有些意外：“我没说是她啊，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不至于让你这样，为什么要见我？”
　　“她不知道是听说了些什么，就说想问问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那事儿跟她有关系，所以就...想当面跟你聊聊。”
　　宋煜揉了揉太阳穴：“她见我是想问当年的事？”
　　“对。”周喆有些拿不准宋煜的心思，又问：“你见吗？”
　　“这事儿说起来跟她没关系的。”
　　“我也这么说啊，可是她不信，非要见你，我就说我打电话问问看嘛。”
　　宋煜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程阳一眼道：“约这个周六吧，到我们家，既然都想知道，索性一次说了。”
　　对面周喆沉默了一会儿：“那我跟她说，煜哥，我能来吗？我也想知道。”
　　“行，不多你一个，程阳也一直都想知道。”
　　“嗯，好，那我跟她打电话了，我们周六见。”
　　周喆挂了电话，程阳握住宋煜的手：“你没事的吧？”
　　“没事。”宋煜笑：“最难启齿的我那天已经告诉你了，其他的...不重要。”
　　“那你这些年...”
　　“这些年的事情，我让许博易跟你们说。”
　　“许博易？你的心理医生？”
　　宋煜点头，这是他之前答应许博易的事，如果有一天需要说起宋煜这些年的状况，这个人一定得是他来。宋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但心里觉着总好过自己说，又想着应该不会有需要把事情说出来的情况，所以就答应了。如今宋煜想，大概是因为许博易早就想好了会有这么一天吧。
　　吃过晚饭，宋煜分别给纪云和许博易打了电话，再纪云的建议下，还通知了周真真，用纪云的话说，他们三个才是这些年故事的完整版。因此，原本一个简单的见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会，一屋子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宋煜都觉得自己是在开party了。
　　宋煜窝在沙发里，程阳坐在他身边让宋煜可以舒服的靠着他，右边长沙发上坐着周喆以及纪云和他另外一个律师朋友。汪小敏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旁边是周真真，纪云在周真真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纪云开门见山：“我大概明白你这次的用意，所以我带了张哥过来，希望可以帮帮忙。”
　　宋煜点头，对纪云的朋友道：“辛苦张哥。”
　　张哥挺客气的摇头：“不用客气，纪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宋煜又点头，程阳说了句谢谢。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吧。”纪云打开电脑：“阿煜你想先说什么？”
　　“你说吧，从头。”宋煜蜷起腿，彻底陷进沙发里。
　　“行，那我说。”纪云喝了口水：“从最开始我收到宋煜的短信的时候说。”然后示意张哥记录，“那天我有案例分析，宋煜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短信，内容大致是罗珂手里有他跟程阳的照片，现在约他见面，他现在已经达到了约定的地点，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他没有消息，就去找他，并告诉我不能告诉程阳。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有些担心，给他打了电话，但没有人接。”
　　程阳的手搭在宋煜的肩上，轻轻的捏了一下，宋煜笑了笑。
　　“我怕他出事，跟我朋友一起去了他说的那个地方，因为不知道确切的地址，又找了一会儿，后来，在几个油罐子后边儿找到了他，他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我打了120，然后想去扶他，他拉着我，让我帮他拍照，说兜里有录音笔，让我拿着证据去找罗珂，交换照片的底片。”
　　“你有录音？”周喆问。
　　“宋煜在这方面一直挺有想法，录音我也保留了备份。”纪云想了想：“阿煜，我放出来听一下？”
　　宋煜抬眼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放吧。”
　　纪云点头，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一段音频被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