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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杜鹃花赋 ...

  •   “请祭杜鹃花赋一篇,若好,本仙将于百花宴会上唱诵,为汝扬名,若不好,罚栽杜鹃三千,为吾平愤。”

      石承业攥着丝帕大笑,“看来这是杜鹃花仙的考验了,那我岂有不好之作?”

      随时随地作诗赋词是长安才子的强项,才子们也以自己的佳作被人广为传唱自傲。

      “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一声寒食夜,数朵野僧家。谢豹出不出? 日迟迟又斜。”

      石承业吟诵完,期待地看向林薄,“如何如何?杜鹃花仙可会喜欢?”

      林薄笑道:“诗是好诗,至于杜鹃花仙喜不喜欢,何不亲自去问问她?”

      石承业顿时一脸郑重道:“你说的对,石臼,快去把诗文滕到上好的锦缎上,我要亲自烧给杜鹃花仙!”

      林薄眉梢微跳,他是这个意思么?

      “石兄,我是说杜鹃花仙就在山顶上。”林薄无奈道。

      “真的?那咱们这就上去吧。”石承业大喜过望,三两步就往山顶走去。

      林薄正要跟上,可山路狭窄,众人都在往山上赶,显得有些拥挤。

      他本就无心见什么杜鹃花仙,因此刻意往山道旁避了避,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红艳艳的手。

      红的,口脂!

      林薄手比脑子快,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抓住了那只红红的手。

      “你……”

      抬眼向上,手的主人转过头来,透过帷帽能清楚地看到她惊讶的口型。

      绵软冰凉的柔夷瞬间就如泥鳅般脱手,对方只留下一句轻叱就消失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

      “登徒子!”

      林薄回过神来,不禁感到一丝无奈,想他守身如玉二十一年,还是头一次被骂登徒子。

      不过也是他不对,怎能一上来就牵人家姑娘的手呢?

      手?

      林薄若有所思地抬起右手,果不其然自己的手心也染上了一抹艳红,极为刺眼。

      “郎君你受伤了?”终于挤到他身旁的林果诧异道。

      林薄掩下心绪,笑道:“无碍,似乎是蹭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林果放下心来,用清水浸湿了帕子擦干净了手,二人继续前行至山顶。

      只见山顶的山亭里坐着一位素衣娘子,正抱着琵琶盈盈弹唱着什么。

      离得太远,林薄也听不清,但能猜到应该是方才石承业作的杜鹃花赋。而他逡巡了一圈,也没找到方才那只红手。

      经此一事,那位抱着琵琶的娘子定然身价大涨,身为探花的石承业也多了一件风流趣事,长安的百姓也有了无聊的谈资。

      并且提出走杜鹃山的人是他自己,排除提前布置,只能是有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准备了所需之物,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促成了一场风雅的热闹。

      爱看热闹的百姓,杜鹃花,喝完饮子的竹筒,丝帕,口脂,还有关键人物,两位探花郎。

      虽说他和石承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甚至石承业还因此开心了一天,可他这心里淡淡的厌恶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林薄自己再明白不过了,这是被利用后的不悦。

      他厌恶那只红手。

      ……

      四月十八这日发生的事没几日就传遍了长安城,虽然那时丁香带着帷帽,也不曾吐露芳名,却有人认出了她的婢子叶儿。

      因此扈宅里的丁香娘子就是杜鹃花仙的消息不胫而走,丁香果然身价大涨,前来一睹芳容的公子郎君数不甚数,然而一个也没见着丁香。

      扈五娘又是大喜过望又是惴惴不安,急得嘴里都长燎泡了。

      “哎呀,李简,还不开门接客吗?这每天得白白溜走多少银子啊?”

      扈五娘知道杜鹃花那件事是李简出的主意,所以当李简告诉她暂不接客的时候,她虽然心疼银子,却也照做了。

      李简说要想以后能安安稳稳赚银子,这个时候就必须关门谢客。

      丁香也养的大好了,甚至因为李简的养颜方子,气色比十六岁是更盛,光看一眼就觉得气质高雅,美貌动人。

      她安慰扈五娘道:“妈妈莫急,简娘也是为咱们好,我相信她说的话,他不来,咱们就算是挣银子也是挣得提心吊胆,何苦来哉?”

      扈五娘叹口气,“理是这个理,可……”

      黄三忽然从外院狂奔了进来,大喊道:“来了来了!帖子来了!”

      李简起身接了过来,描金的绢布上写着:“霍六郎携两位探花郎共十余人将于三日后前来拜会杜鹃花仙,惟愿惠怜,不甚欢悦。”

      “就是他么?”

      李简看着那个霍字,眉头轻蹙,丁香的孩子是谁的不好,偏偏是他的。

      丁香听见他的名字就已经红了眼眶,扈五娘则大骂此人无情无义,但她也明白这个人不是想骂就骂的,因此声音放的极小。

      霍永,已故的霍老将军之子,排行第六,按说这个身份也不怎么显赫,麻烦就麻烦在他尚了安平公主。

      说起来,李简都得叫他一声二姐夫。

      安宁公主可是个醋坛子,某次宫宴上霍六郎多看了漂亮的宫女一眼,听说回去铺盖就被扔了出来。

      可霍六郎到底是个有功勋的中郎将,比起她们这些妓子来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在加上有那么一个公主内人,丁香就算怀了龙凤胎都不可能让她生出来。

      问题在于如何在不影响霍六郎名誉的情况下,与霍六郎达成和解,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独木桥。

      所以李简坚决要等霍六郎上门,而石承业等其他人都是不必在意的人。

      同时霍六郎也可以向安宁公主解释,他是陪石承业来喝花酒的,不至于让她对丁香出手。

      这盘棋,李简自问走的又险又妙,然而她只错算了一步。

      ……

      筵席开设在扈宅正堂,二十多位青年男女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案几上则放着美酒佳肴,众人正在行酒令笑闹。

      由于客人众多,除了丁香,陶蕊和莫香这三位娘子外,扈五娘还从交好的假母手中借了几位娘子来,就连姿色姣好的李简都被她拉去陪客。

      来的客人也都是有教养的公子哥,一般不会对娘子们动手动脚,李简却背冒冷汗,正襟危坐。

      回想起那天,她看着石承业取了杜鹃花,原本要跟着他一路回到丁香身边的,谁知人又多又挤,慌忙间她还被人扯住了手。

      隔着帷帽,李简没看清对付的脸,只知道人长得极白,她还骂了句登徒子。

      谁知道现在这个登徒子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她身边摇扇子!

      他竟然是另一位探花郎林薄!

      李简懊恼极了,当时只顾着盯着石承业,根本不记得还有另一个探花,自己还骂了人家,听说读书人气性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当然李简也比较侥幸,自己当时戴了帷帽,而且就说了那么一句‘登徒子’,只要这林薄耳朵不灵,且她少说话,就一定不会被认出来。

      可偏偏事与愿违,李简亲耳听见一旁的男人说:“杜鹃仙子饶了我吧,在下实在江郎才尽了,不如我喝一杯酒,请我身旁的这位娘子替我行令如何?”

      过于震惊的李简抬起了头,他在说什么鬼话?

      这人明明诗词歌赋张嘴就来,韵律齐整不说还毫无偏错,现在酒令都要结束了他开始说不行了?

      李简怀疑他是故意的,却也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打向了丁香,她不能开口。

      丁香身为席纠,自然是有权利拒绝林薄的提议,可她身旁的石承业却哈哈大笑起来,道:“林薄啊林薄,想不到你也有江郎才尽的一天啊!这样吧,你叫我一声阿爷,我帮你行令好了!”

      林薄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唇边笑容依旧,道:“我只是见这位娘子甚少言语,便想听听她的声音罢了,若是不会赋诗,歌一曲可否?”

      李简笃定这林薄肯定是认出她来了,怎么这人瞧着笑眯眯的好说话,偏偏心眼奇坏。

      这是身为宾客的要求,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丁香也只好吩咐道:“诸位不知,简娘才来不久,学的不多,若是唱的不好,也请各位爷担待了。”

      事到如今,李简也没什么顾虑了,左右她现在身份卑微,就算林薄想羞辱她,她也只能受着。

      想通之后,李简起身行礼,道:“简娘献丑了。”

      原先她坐在林薄身后,又没说过话,因此还有不少人没瞧见她。现在她一站起来,少不得又引来几声赞叹。

      李简的容貌胜在清丽出尘,初看不觉,在夕阳的昏黄下也显得尤为精致,好似月中仙子。

      只不过她面无表情,肌肉僵硬,生生把这份美给压了下去,再看也就是寻常美人的程度了。

      李简默默取来七弦琴,弹唱起了前几日学的歌赋。

      说实话,李简琴弹得不错,歌却唱得着实难以入耳,毫无韵律,时断时续,众人听得都快睡着了。

      林薄的笑容一时淡了许多。

      一旁都快打盹的石承业忽然清醒过来,惊讶道:“呀?我怎么说这么耳熟呢?这不是林薄你作的长安赋吗?”

      “嘚……”李简的琴弦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一室雅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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