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阳光恰静若》若非离安

4、第四章

　　一周后，灵安一中。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窗外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已经开始泛黄。阮静若正做题，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阮静若回头，许沐阳拉起阮静若就向外走，一直走到学校最大的一棵大榕树下许沐阳才停下来，“凡凡退学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阮静若有些惊讶？周凡凡？谁啊？周凡凡退学了？她退学和她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问号在阮静若的脑袋上。
　　许沐阳看她不说话道：“不要和我装傻，自从天台那次我和她的流言就传得满天飞，你敢说和你无关。你知不知道她到这里读书是拼尽了全力的结果。母亲常年瘫痪，父亲只有小学文凭到处给人干苦力，好不容易才把凡凡供到高中……现在却走到了这一步。”
　　阮静若一听也就知道他说的是在天台上的女孩，道：“是吗？所以父母辛辛苦苦供她，她却因为几句流言就退学这也太可笑了。”
　　“我们这样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有多困难，你永远都想像不到。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这世界对贫穷和疾病的仇恨向来不浅……你不知道流言的可怕，可我与她都明白。”
　　阮静若沉默，她看着眼前的男孩。他的眼睛里似乎沉着一滩死水，明明是如星如月的眼睛却没有光亮。
　　“她是不是以前出过事”
　　许沐阳说不出。阮静若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有些事情许沐阳不愿说。
　　“自从那件事以后，凡凡甚至半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更加沉默，也更……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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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静若此刻也明白周凡凡的身上发生过很悲惨的事，可即便如此，她就应该被许沐阳毫无理由地怀疑吗。“所以，你是怀疑我散播了谣言”阮静若冷笑，许沐阳沉默。
　　阮静若掏出手机翻到莫知云的电话打去，“喂，知云，叫你爸帮我找个人。她叫周凡凡，是我们同学，等会就把照片发给你，告诉他必须在一天之内给我找到人，不然我可不管后果。”
　　电话那头莫知云没多问便说：“好的。”阮静若挂断电话道：“把周凡凡的照片发给我。”许沐阳迟顿了一下道：“我没有手机，不过我有她的一张照片。”许沐阳从衣裤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阮静若怔了怔，接过他手中的照片。拍了发给莫知云。许沐阳略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凡凡失踪了？”
　　阮静若就差拿白眼翻他了，“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质问我而不是安慰周凡凡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嘛，况且听你的描述，周凡凡应该是个敏感，多疑的女孩，很可能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她，走吧，你把她常去的几个地点告诉我。”许沐阳将地址告诉她，此刻的阮静若在许沐阳心中似乎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许沐阳自己也不知道。
　　阮静若和许沐阳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
　　阮静若猜得没错，此刻，周凡凡正站在灵安护城河的堤坝上。
　　周凡凡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恶梦。像是被地狱里的囚笼永远囚禁，折磨，饱受淋漓的痛苦。
　　梦里她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她在门口拼命敲门，拼命喊救命。可没有人来。至到最后她没力气了靠在门边。一个男人进来，周凡凡却觉得害怕。这个男人前一天还问她“学习辛不辛苦，老师上课有没有认真听……”可现在男人笑起来，他狰狞的脸在周凡凡面前放大……
　　周凡凡听不懂，拼命喊着：“救命！救命！救命！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我怎么能放过凡凡呢，凡凡可是我的天使。”
　　他的脸变得可怕，周凡凡很害怕，眼泪唰唰往下流，男人扭曲地笑，猛地抓住周凡凡的手，拉到自己的怀中，周凡凡拼命推，可她一个十三岁女孩的力气怎么抵得过成年男子的力气。男人不停说着：“凡凡的眼泪好甜……”
　　周凡凡的恶梦似乎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同学们的嘲充斥在耳边。“她是不是好几天不洗澡啊，真臭。”“为什么我们班要有她？”“你不准进来！”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对她说：“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再听到那些声音了，去死，去死……”周凡凡走向河边，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再有一步，她就解脱了。
　　“停下！”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阮静若大喊。
　　许沐阳也赶紧喊道：“凡凡，不要做傻事！”
　　周凡凡微笑着道：“让我死一次吧。”说完周凡凡纵身一跃。
　　天空飞过几只和平鸽，河堤上的杨柳轻轻随着风摇曳，远处路上的行人似乎没有发现一个人的生命即将消逝，他们依就该干麻干麻，他们的内心没有私毫影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冷漠，周凡凡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快要撑不下去了，在黑暗里太久会溺死的……
　　在周凡凡心里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
　　有一个身影也随之跳下河，溅起白色的浪花。
　　阮静若从未想过自己此生还会碰到河水，甚至是跳进这条河中。果然，极致的恐惧会改变一个人。阮静若害怕什么呢，大扺是怕这河里多了个亡灵，他会嫌太吵了吧。
　　阮静若在冰冷的河水里找寻周凡凡。不一会儿，阮静若看到了周凡凡。周凡凡的双手向上，身体不断下沉。人们常说当一个人在面对死亡时会恐惧，会挣扎。可阮静若看到的周凡凡却是以一种安详、解脱的表情面对死亡。来不及思考阮静若迅速游过去，拉住周凡凡的手向上游。阮静若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在陆地上都不一定能抱起周凡凡，更何况在水里拉，阮静若渐渐感觉吃力。就在快要坚持不住时，却感觉手没有那么吃力。一回头便看到许沐阳在周凡凡的身后使劲推。不一会儿便抵达岸边。阮静若明显体力不支却硬是与许沐阳一起将周凡凡拉上坝。许沐阳不停地捶打周凡凡的胸。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救护车也来了。护士把周凡凡放上担架抬上车。阮静若有些虚脱，面前闪过一些画面。
　　一个小女孩不停地喊，眼泪不停地流。小女孩在喊什么阮静若听不清。大概是“不要死！”“为什么？”“求求你睁开眼。”阮静若想叫她不要哭。一只大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感觉到肩上的温热，回过神来。阮静若抬头，许沐阳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了？”阮静若摇头道：“没事。”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阮静若上车，有些吃力。许沐阳看了一眼阮静若轻跳上车，随后将手递到阮静若的面前。阮静若有些惊讶地看着许沐阳，将手缓缓递到许沐阳的手上。其实阮静若也不想如此，只是刚才她的手已经有些酸痛。许沐阳抓住阮静若的手将她拉上车。感受到男孩手上的薄茧，阮静若有些紧张。
　　车上女护士给周凡凡做人工呼吸。许沐阳看着阮静若。刚刚阮静若的脸有些苍白。或许是因为车上没有风，现在阮静若的脸色变得好了些。不过许沐阳猜错了，阮静若的脸色是因为刚刚握上他的手，内心升起一丝不自然。
　　不一会儿，周凡凡醒来将胸腔内积的水吐出，便沉沉睡去。
　　阮静若看着窗外，风还在吹着，只是这个世界的浑浊似乎永远也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