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阳光恰静若》若非离安

31、第 31 章

　　周凡凡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有些难受，风撕裂着心脏。恐惧似乎要从胸腔中跳出，身体却什么也做不了。明明之前还可以在河中放弃，可是现在周凡凡感受着身体不断往下沉，莫知云紧紧抓住自己，那指尖传出的温暖让周凡凡更加畏惧死亡。无边的藤蔓已经将她拉进无边的地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看到光，而这光为什么那样暗淡……

　　周凡凡倒在了气垫上，躺在气垫上，周凡凡看着乌黑的夜中明亮的月亮，那样圆，那样亮。

　　“我的儿，我的儿……”

　　周凡凡看着父亲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泪水。自从母亲瘫痪后，这是周凡凡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是她不懂事，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自己走了，父亲要怎么办，周凡凡眼眶湿润，可她好痛苦，好难过，好想死。甚至自己都不能阻止自己的死亡。她渴望解脱，渴望逃离这个世界，除了死亡她想不到任何办法，她讨厌这个世界的一切，却还有牵挂她的人。

　　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周凡凡的视线里。

　　“起来吧，把你的愤怒、恨意通通发泄给我们。”

　　周凡凡擦干泪水，看着莫知云伸出的手。

　　“怎么？不求我的原谅了？”

　　“无论你信不信，我想告诉你，我害怕过，胆怯过，所以漠视你的求助，但是周凡凡，现在我想对你说对不起，你不要觉得会怎样。祈求你的原谅是我的事。而是否原谅我是你的事。”

　　“是吗？莫知云，可是为什么要拦着我呢？我已经在地狱太久了，原谅不原谅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凡凡，不要这样好吗，你还有你爱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一直担心你的许沐阳，你别沉溺在我们和她们铸造的黑暗中好吗？”

　　“凡凡，看看我，看看叔叔好吗，我们都需要你，我错了，是我自以为是，自欺欺人，凡凡我们找人帮忙好不好，可以的，我们不找老师找医生，找医生，凡凡，我们去找医生好不好？”

　　周凡凡看着许沐阳，她把他拖进这无边的地狱太久了。明明知道没有办法，可还是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沐阳哥哥本来应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可以交朋友，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可还是被自己圈着，困在深渊。

　　“沐阳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死，可是我身体告诉我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我的脑袋说只要死了就可以逃走了……”

　　许沐阳看着周凡凡，他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看不出凡凡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他却还一直逼着她去面对。她的异常为什么他发现不了。刚刚周凡凡的那一跳让许沐阳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如果凡凡真得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办，凡凡已经在地狱太久，他怎么能让她独自离开人世……

　　“我的儿，我们不念书了，我们回家，跟着爸爸回家，我们回家，爸爸不知道，爸爸不知道凡凡在学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爸爸还以为凡凡在学校过得好，爸爸对不起凡凡……”

　　“爸……”周凡凡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早已落下，“是女儿对不起爸爸，爸爸那么辛苦地供女儿读书，可是女儿却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爸爸，女儿对不起您……”

　　“别说了，爸爸现在知道凡凡过得很辛苦，凡凡很不开心，我们回家，这里的人对于凡凡来说都是坏人，凡凡受委屈了。是爸爸太不关心凡凡了，爸爸不能保护凡凡，爸爸对不起凡凡……”

　　周建国抚摸着周凡凡，他应该早发现的，如果他对她再多一点关心，他不会连自己的女儿在学校受欺负也看不出，今天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跳楼，他真是个没用的父亲。

　　“爸爸……”周凡凡扑进周建国的怀里，“爸爸原谅女儿好不好，女儿真得错了，可是女儿心里有一个人告诉女儿，只要女儿离开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好的……女儿不该让爸爸伤心，可女儿控制不住自己……”

　　“好女儿，乖女儿，凡凡一直是爸爸最好的女儿，爸爸带凡凡回家……”

　　周建国牵着周凡凡向着校园门口走去，周凡凡感受着父亲手上厚茧，她要回家，和父亲一起回家。

　　阮静若、莫知云、杨潇等人早已泪流满面。莫知云、杨潇第一次这么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周凡凡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多么不可挽回。

　　“队长，要不要先叫住他们？”

　　“没必要，他们需要时间，现在去调监控。”

　　“队长，即便证实了有校园霸凌，他们顶多就是被训斥一顿，再不就是抓进少管所，这种现状很难改变的，几个小时前，队长你不也觉得没什么吗。”

　　“去调监控，是我错了，他们的行为看似小打小闹，日积月累是要人命的。任何暴力都不应该因为任何理由不受惩罚。”

　　年轻警察看着中年警察，或许之前是他有偏见。

　　“大叔，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阮静若被杨潇、莫知云搀扶着。从看到周凡凡、莫知云跳下楼，阮静若的腿就止不住地发酸，战栗，阮静若知道这是因为内心极度的恐惧，可她还是坚持着下楼，她一定要亲眼看到周凡凡和莫知云的情况。终于到了第一层楼，看到莫知云和周凡凡都躺在气垫上，阮静若总算安心。目睹周凡凡的绝望，阮静若只想给一点温暖。

　　“小姑娘，站都站不稳了，还想着为别人伸张正义，赶快回去吧，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大叔，我想看看……”

　　“不行，这是警察的事，你们都给我回家”中年警察打断阮靜若。

　　“队长，不好了，保安室里的电脑坏了，看不了。”年轻警察跑过来。

　　“什么？”阮静若等人异口同声。

　　“疯了吗？这所学校的校长到底还想不想干了，去找技术部的人。”

　　“队长，我们就是个小派出所，哪来的技术部。”

　　“忘了，去报告市公安局，请他们派人来……”

　　“好。”年轻警察刚要走。

　　“等等，跟他们说是前刑侦科成员杜康请人，如果不想媒体把事弄大，就派个靠谱点的人。”

　　“杜……杜康？大叔，你说你叫杜康！”阮静若惊讶地看着杜康。

　　“怎么了吗？现在很晚了，你们快回家去，你们父母肯定很担心你们。”

　　杜康把阮静若等人送进出租车后和年轻警察走到警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

　　“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小李，你说这个电脑坏得是不是太是时候了。”

　　“或许……或许只是巧合呢。”

　　“希望吧。小李，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有一些谜团笼罩着我们。”

　　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黑夜总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