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胡亥鸡飞狗跳的日常》十斗米

67、第六十七章

　　喜服实在是厚重，义姁只觉得用力咬下去，却一口全咬在衣服上了，肉一点儿没挨着。

　　小公子自然也感觉出来了，他窝在她肩窝，低声的笑。

　　笑笑笑，笑个鬼啊，义姁没好气的说：“你给我起来！”

　　小公子摇头，抱紧了：“我不。”

　　六十多年不见，这人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义姁开始后悔，当初杀了他就好了，随后转念一想，不行，那不就成了同归于尽了。

　　义姁转了转眼珠，放柔了声音：“起来吧，我有点疼。”

　　小公子抬起头来看着她，笑眯眯的：“看来你这六十年也不是毫无长进，竟学会了服软？”

　　义姁恼火起来，用力一挣，小公子本也想放开她了，于是就势松手，两人起身齐齐分开，义姁坐在床头，小公子坐在床尾。

　　这么多年过去了，义姁一直过得平平淡淡，没有任何事能让她有所起伏，可现在，她觉得心好像要跳出来了。是恼怒的？还是欢喜的？

　　本以为再见到他时，她会十分憎恨他，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但真的见到了，那些想法好像都消失了，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哭一场。

　　这种心情是十分微妙的，六十多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孤身一人，遇到的每个人都不敢深交，害怕将来会失去，害怕他们会恐惧。

　　她就如江上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无法停留。

　　而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义姁瞪着他，渐渐红了眼眶，蒙上雾气。

　　小公子试探着伸出手：“其实我也想哭，我们可以抱着一起哭。”

　　义姁一掌拍开他的手，他却又伸回来，如此几次，他手腕一转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一拽，将她带进怀里。

　　小公子轻轻拍拍她的背：“没事，想哭就哭吧。”

　　义姁用衣袖一擦眼睛，推开他，倔道：“谁要哭了。”

　　“是吗？不害怕吗？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变老，你不能和他们一起生活，不能和他们亲近，同时又要担心这种情况会延续多久，是不是永远都这样，还是会突然有一天失效了，就死了。”小公子轻声道，“我每天都是这样过得，你又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义姁拿过枕头砸在他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公子说：“刘夫人给我吃了长生不老药。”

　　“什么药？”义姁皱起眉，“怎么可能有这种药。”

　　“有，而且这药还是你偷来给我的。”小公子也蹙眉，“你这记忆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又不是说恢复就恢复的，义姁瞪着他，“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变成使臣了？”

　　小公子说：“我本以为长安是安全的，所以应征了，结果没想到却变成使臣了，我是要去大月氏，刘彻想要联合大月氏一起攻打匈奴。”

　　攻打匈奴？义姁冷静下来，想了想：“可取吗？”

　　“可取。”小公子点头，“大月氏对匈奴应该还是有威胁的，不然匈奴单于不会费心费力的留我，任我去就是了。”

　　义姁颦眉：“大月氏我知道，过了匈奴地界之后，还要进玉门关，翻北山，过葱岭，才能到达蓝氏城，路途不是一般的遥远，只靠你们这一百人，很难到达。”

　　小公子摇头：“这一百人肯定是不能全都走，最后能走多少人，我心里也没有底。”

　　“怎么看这都是有可能会命悬一线的苦差事。”义姁道，“沛公的子孙怎么这样。”

　　小公子一笑：“匈奴残暴，烧杀掠夺，比之秦，还要人人得而诛之，此举是对的，不然我也不会来。”

　　“刘彻很好，有魄力，有想法，这一点比沛公强。当初沛公登基以后就去打匈奴简直是冒失，结果被困白登七日，还要陈平去相救。”他说。

　　白登之围一事，义姁也知道，她不禁也笑了，随后又板起脸：“我没有杀你，你不要觉得我就原谅你了。”

　　“我知道，不过我认为这个误会是时候解开了，毕竟楚籍已经真的死了。”小公子将当年一事一说，随后道，“楚籍的儿子跟我一起来的，你要不要见见？他也可以告诉你，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诈死？”义姁怔住，怪不得，他当初突然要叫沛公来，分明就是想要借着沛公的名义逃跑，一想到楚籍当初没有死，后来还生了个儿子，义姁心里不禁轻松起来。

　　“所以说，你也不用再赎罪了。”小公子说。

　　义姁一愣：“谁跟你说我是在赎罪？”

　　小公子眉梢一扬：“没人说，但也不难想到，你一个不会医的去学医，难道不是想救更多的人，来为死去的楚籍赎罪？”

　　义姁被说中了心思，滋味有些莫名。

　　沉默了片刻，小公子笑眯眯的拍拍手：“既然都说开了，没事了吧？没事可以睡觉了。”说着就要拉她躺下。

　　义姁噌的跳到地上，脸色晕红的瞪着他：“登徒子，不要脸。”

　　小公子侧躺在床上，手支着脑袋，笑的深情款款：“有天地作证，行夫妇之礼，怎么就不要脸了？”

　　“那你去找韩婴吧。”义姁说。

　　小公子挑眉：“你舍得？”

　　义姁瞪了他一眼，又坐回床上，“不跟你开玩笑，韩婴是个可以切入的点，能让单于麻痹，能让你有机会出去。”

　　小公子坐起来，收起笑意，不再与她玩笑，而是点点头：“是，我打算先跟她学胡语，想要离开匈奴人的地界，就要先摸透周围的地形，以及学会他们的一切，在这一点上，韩婴是最好利用的人。”

　　“小姑娘成亲挺高兴的。”义姁想起之前韩婴说过的话，“她还希望第一夜我能把你让给她，想必很看重你。”

　　小公子想了想，总觉得为了达到刘彻的目的，而牺牲掉自己的灵与肉，这代价有些大，本来没甚关系，可裴子衿突然出现，让他觉得跟别的姑娘亲近，有种莫名的压力，也提不起兴趣。

　　小公子看向她，眼底划过一丝与他不符的幽怨，这人怎么还不恢复记忆？原来那个言听计从的小丫头多好，现在这个一点都不乖，而且当初在长陵外她能想着扔下楚籍离开，现在未必就不会扔下他，忒冷静一人，没有原来可爱。

　　“韩婴虽然好利用，但是学胡语，摸地形都费时费力，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小公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