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喜》周咒

28、扫阴霾重归于好

　　萧九阳怔住，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赵幽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幽当初曾经想象过，萧九阳知道他们有了孩子会是怎样的兴高采烈；而进宫前他又庆幸过，幸好萧九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万万没想到，他再见萧九阳时，告诉他的却是孩子死的讯息。

　　“我……”萧九阳觉得嗓子眼儿仿佛堵着什么东西，难受得慌。但他知道他不能难过，他难过赵幽会更加难过，他绞尽脑汁想要安慰赵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对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以后……”萧九阳说，“还会有的。”

　　他见赵幽不说话，又道：“我其实……我是喜欢你，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会有孩子。”他听闻过亦族人男子能生子，但仅仅是听闻，如天方夜谭一般，当不得真。后来从赵幽口中得到证实，他也只是听听。他觉得他的将军威风凛凛，不愿意生孩子是理所当然的。

　　萧九阳又尝试着去碰触赵幽。果然又被躲开。萧九阳急了：“你再这样……我要哭了！”

　　“你离我远一点。”赵幽的声音竟然隐隐带着点哀求之意。

　　“为什么？你让我看看你的伤，我保证不心疼不生气，真的。”

　　赵幽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本身忍耐得也很辛苦，他望着萧九阳，有些难以启齿地道：“你离我太近，我会忍不住……想要你。”

　　萧九阳愣了愣，心下一松，笑了：“你离我十万八千里，我也天天想要你啊。把伤口处理好，你想怎么要，我都给你。”

　　赵幽无力地摇头：“不是，换个人离我这么近，我也……我也会……想要被他压在身下，你明白吗？”

　　萧九阳傻住，他努力试图去明白：“他们给你下了药？”

　　赵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种药。这药……做了也解不了，你离我远点，我能忍得住。”赵幽回答。

　　萧九阳捏紧了拳头，他想起在农舍时做的梦，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如果梦境里的事真的发生过，如果……如果……他想不下去，他忍不住。

　　他望着赵幽红了眼眶：“我梦到他们一个一个轮着欺负你。”

　　这回换赵幽愣了，明白过来萧九阳的欺负是什么意思后，他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我在牢里只有给我下药的人会接近我，他以为药对我无效，没敢轻举妄动。何况，我带着匕首，没有人能欺负我。”

　　萧九阳明白了赵幽割自己的原因。他有些后怕，他知道若是真有人对赵幽动手动脚，这匕首会要对方命，但若是局势不利无可奈何之时，这匕首也会要了赵幽的命。

　　他凑上前去，不容质疑地握住赵幽双手，轻轻地吻了吻他：“既然如此，你在害怕什么呢，我的将军？”

　　赵幽忍不住要回吻他，生生忍住偏开了头。

　　萧九阳顺势把头埋在他颈间：“我承认，如果你真的被别人……我会气到发狂，我会杀了那些欺辱你的人。但是我不会气你，我气我自己也不会气你，你怕什么呢。”

　　赵幽试图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但是药效的作用让他根本挣不过萧九阳。他只能口头控诉：“你离我这么近，我忍得很难受。”

　　萧九阳想说“不用忍”，但他知道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你答应我别再弄伤自己，我就站远和你说话。”

　　赵幽点点头。

　　萧九阳退出几尺，看向赵幽：“不管有什么原因，你都不能不要我。”

　　没有男人在身旁，赵幽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些。他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体，我怕总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了，跟你回燕国，会是个大麻烦。”

　　“留在周国你打算怎么办？”萧九阳神色变得极严肃。

　　“我……”赵幽语塞。

　　“我说过你要学会依赖我，你是不是当耳旁风？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靠不住的小屁孩儿，你有能力宠我你就要我，你觉得你不行了就把我丢掉。”

　　“我没有……”

　　“我那么相信你，你却不信我。”萧九阳继续控诉。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冷静点。”

　　“我不用冷静，你才需要冷静。我的将军若是冷静下来，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赵幽闭上眼睛，试图忽略身体的痛楚以及那种难堪的欲望。是的，他无法冷静，孩子的事他已经觉得愧对萧九阳，再一想到他可能主动和萧九阳以外的人发生关系，他就更无法冷静。

　　“我知道孩子和你身体的问题对你影响很大，我知道你在周朝孤立无援，身陷囹圄无可奈何，但是你能把我考虑进去吗？我很需要你，你也可以依赖我。这毒我会想办法解，就算永远解不了，我可以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接近你。我陪着你，总比你自己一个人熬容易，好吗？”萧九阳放柔声音哄他。

　　赵幽不断地重新思考一些事情，努力让自己从牛角尖里钻出来。

　　萧九阳恨不得钻进赵幽脑中把那个想不开的他敲打一顿。他受伤的小腿站久了有些吃不消，想了想干脆跪了下来，近乎虔诚地道：“赵幽，我真的好喜欢你。”他看到赵幽的睫毛颤了颤，继续道，“因为我喜欢你，我会尽可能不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一点也不怕给你添麻烦，更不会为了不给你添麻烦而推开你。”

　　赵幽心思动了动，或许他真的该换种方式去看待他和萧九阳的关系，不是把萧九阳当成他想宠的人，而是当做不可分割的另一半自己。他睁眼时，眼中阴霾扫去不少，他见萧九阳跪着，轻轻笑了笑：“是我想岔了，不过堂堂太子殿下也不必屈尊到跪下求我吧。”

　　从他的眼神和所说的话，萧九阳知道他想开了。他委屈道：“你要是再想不开，我就要磕头了。我现在可以过来抱着你说话了吗？”

　　赵幽抬手制止他：“不行，你过来我们就不能说话了。”

　　“那先看看你的伤。”

　　“……”赵幽当然不敢给他看他的伤，因为远不止刚刚那一刀，他怕萧九阳看了会把这房子都给掀了。他摇摇头道，“就一点皮肉伤，能帮我保持清醒，稍后我会处理。”他见萧九阳嘟嘴要反驳，立即岔开话题，“你提出的十五城，只是换我一个人？”

　　萧九阳点头。

　　赵幽沉吟片刻，道：“我发觉周帝很奇怪，不像传闻中的昏聩，也并不是一味偏听顾善武，倒像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听顾善武的。”

　　“你是说，他有把柄在顾善武手上？”萧九阳问。

　　赵幽侧头思考了一会儿：“也只有这种解释。另外，那日李柔去牢中看我……”

　　“李柔为什么要去看你？”萧九阳抓住重点，立即问道。

　　“……不是她想去的，是李截让她去的。”

　　“李截又为什么要让人看你？！”萧九阳警惕。

　　“还有葛信、皇上、御使大夫谢怀都去看过我。”赵幽轻轻抬了抬眼，“你说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但是我不信他们！这些人肯定对你有什么企图！”萧九阳愤愤道。

　　赵幽无奈：“每次说正事，重点总能被你扯偏。现在情况非比寻常，你老实点别和我闹。”

　　“哦。你说李柔怎么了？”萧九阳乖巧地跪坐在腿上，上身体倾向没受伤的一侧。

　　“顾善武对李柔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他对皇上尚且动辄横眉怒目，指手画脚，但是李柔对他大呼小叫他居然会容忍。我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点别的关系。”赵幽道。

　　“有一腿？”萧九阳问。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身为太子你说话能含蓄点不？

　　“也不一定。”赵幽道，“以顾善武的性格，他和李柔真要有点什么，不应该会放任李柔如此放浪。”

　　“顾善武有把柄在李柔手里？”萧九阳又猜测。

　　“……”若真是这样，这是什么互逮小尾巴的场景。

　　赵幽忽然想到：“扶山郡王应该知道些事情。”

　　萧九阳见赵幽虽然勉力保持清醒冷静，但是额头的汗没有停过，散下的头发悉数被打湿，看着像是刚受过酷刑一般。

　　“行，我会让人去调查。”萧九阳赶紧结束话题，想让赵幽快些处理伤口然后休息。

　　“嗯。”赵幽道，“十五城换我外加亦族全族，我看周帝不会反对，但是顾善武绝不会善罢甘休。或许你可以从他们的关系突破。不过还是那句话，谈不成，我建议攻城。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不能处于被动，不能被他们看出你为了我可以无限让步，知道吗？”

　　“嗯。”萧九阳当然知道，所以在周朝堂上时，他才让代他说话的傅固态度嚣张，且反复强调，不给人就屠城，仿佛这两个选择他都能接受一般。事实上并不是，他怕极了周朝鱼死网破也不愿意放人。但他也知道，他表现得越在乎赵幽，周朝就越可能利用赵幽做文章，而赵幽就越危险。

　　见他乖乖点头，赵幽如释重负地靠到床头，闭眼歇息了一会儿，睁眼侧头看萧九阳：“别跪了，我也是会心疼的。过来让我亲一亲。”

　　萧九阳意外地瞪大了眼，连滚带爬地起来。受伤的腿让他身形有些踉跄，赵幽无语道：“腿麻了？”

　　萧九阳不瞒他：“左腿受了点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赵幽皱了皱眉，不知道他的“小伤”是否真是小伤。他道：“快些回去好好养伤，腿瘸了我就不要你了。”

　　萧九阳赶紧保证：“绝对不会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