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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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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北白川若叶位于北白川家门前。
古色古香的大门前,有一个略显不安的北白川若叶,她踩着沉重的步伐,手足无措地来回踱步,反覆的搓了搓手,明明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抬起了腿,最后却是抱着手臂原地蹲下,发出一连串不争气的悲鸣。
本家大到从房子一侧看过去,只看得见墙壁不断向远处延伸,攀附着圆形的拱窗的藤蔓向上窜升缠住了梁柱,她静静地抬手抵在门上,无助的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要闭上眼周遭安静到甚至能够听见庭院里的竹声清脆悦耳,有节奏感的不断反覆。
她不能退缩,北白川若叶没有退路。
庭院里那棵树,长出新芽后凋零早已轮回过千百次,仍旧绿油油的,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幽美而恬静,她悄悄地走近了些,将掌心贴了上去,重复着每次回来都会做的事。
「我回来了。」
咒力正在流动,从她的掌心缓缓地流淌而出。
在言语落下的刹那,风徐徐吹来,一片片的绿叶争先恐后的落下,不可思议的,位置不外乎是她的肩膀或发旋,枝桠上的绿叶用肉眼瞧得见的速度成长着,北白川若叶终于露出了进本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小姐,请进吧。」
北白川若叶微微颔首,冷不防收敛起笑容,「非常感谢。」
屋里有熟悉的檀木香,从镂空的窗户渗透进来的细碎的阳光温暖不过于炽热,窗框上挂了一个风铃叮当作响,她的心情随之平复了不少,但攥成拳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搁在膝上有些心神不宁。
北白川若叶从来都不是予取予求的人,尽管北白川家拥有一定程度的权势,可她一直都不喜欢藉由北白川这个名字得到的所有,就算是出身这样的世家,每天都称得上是奢侈不凡的生活,她活到这个岁数没有同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叛逆期,也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北白川家上上下下都这么认为。
可世世代代供奉北白川家的人都是卑躬屈膝成习惯,待她自然也不会因为她没有架子而有所改变。
不要喊她小姐,这句话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没有任何人听进去。
北白川若叶是个异常,在这样的大户人家真的非常奇怪,时间久了她也不太和父母以外的人说话了,虽然跟父母也是没必要就不会多说什么就是了。
她不曾与父母要求过什么。
也不曾有什么任性的表现。
北白川若叶阖上眼,听着门被拉开,感觉到对方在自己面前坐下,许久都没有出声说一句话,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她真的很少会有自己主动要求见母亲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待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除了面对父亲依旧会有小女人那小鸟依人的模样,其余时候看见她就跟看见陌生人差不多,也因此北白川若叶并不擅长与母亲面对面说话。
北白川纱纪虽然总是不苟言笑,但行为一向都是端庄又优雅,更加凸显她本就精致的样貌,与北白川若叶的一头如墨的黑发不同,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总带有一点接近蓝色的灰,札着高马尾多了几分干练。
北白川若叶好久没这么仔细的端详母亲,正确一点是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机会,她突然意识到,难怪从小每个人看见她都说女儿像父亲真有理,她与母亲的确没一点相似。
女儿像父亲这句话犹如都市传说一般,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主观感受,但北白川若叶和父亲处得极好,就算小时候不明白,听见爸爸二字都足以让她整天巴着父亲不放。
她确实是跟父亲要相像一些,不光是如墨的头发与双眸,还有他那明明出身于北白川家却好似没有一丝世俗欲望的平凡随性,北白川若叶已经很久没有和父亲交谈了,大多时候都是她看着母亲坐在父亲身边,小心翼翼的捧着父亲的手,房内尽是压抑不住的啜泣与眼泪落在榻榻米上头的声音。
母亲很爱父亲是无庸置疑。
所以她才认为母亲会无法理解她的选择。
院里的大树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沙沙作响,在不落下的前提下摇晃着,连同接近地面的树根旁生出来的白色小花也小幅度地左右摇摆,尽管有点离奇,可带给她的安全感却很足够。
她第一次知道跟家人说话会紧张到需要让人替她加油打气。
「……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
「请让我转学。」
不存在的,她听见了有什么被她摧毁掉的声音。
从本家出来时已经是夜幕低垂,北白川若叶以要立刻回东京处理事情的理由婉拒了本家的人让她留下过夜的建议。
果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不顺遂。
母亲的表情难看死了,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庞染上了一丝错愕,而后是即将爆发的震怒,被守在一旁的下人给阻止了,离开前旁人那今晚让她留下的建议听着都像是母亲给她的命令,她好几次都想低头认错了。
自己走路时难免都得快一些,何况在这样的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一人就算是她也多少会感觉有点害怕,可以的话实在不想久留。
头低到只看得见自己的脚尖,还有轻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步伐,也不担心是不是会撞到人,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样走路很危险喔。」
直到有个人伸出了食指抵住她的头,北白川若叶才抬起头,就睁大了双眼,看着意想不到的人好一会儿:「五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