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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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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让时夏很不舒服,尖锐刺耳且漫天席卷,听起来似乎带着极大的痛苦,抑或是想要给所听之人带来极大的痛苦。
时夏手上在学着东丘老祖施展术法,没办法捂住耳朵。她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物理老师好像讲过,捂住耳朵和张大嘴巴都可以有效抵御大音量。
于是十分相信现代科学地时夏便毫不犹豫地张大了嘴巴——然后她似乎尝到了这令人痛苦的声音所浸染的味道。
时夏一瞬间想到了农村灶堂中的草木灰,她并没有吃过,但是她觉得如果当真要吃,大概就是现在嘴里的味道。
生涩、干枯、带着死去的浓重意味。
好的,了解了,这个世界不讲科学。
她赶忙“呸”了两口,把嘴巴紧紧闭上。
时夏看着东丘施展术法的样子,照猫画虎,还真的让她给学到了一分。
果然灵力天分极强的人设不是吹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时夏的加入给这些浓黑带去了更多的压力,那份浓黑居然还在加深。
然后,居然幻化成了虚虚的人型,并且开口说话了。
“阿辰。”
它似乎叫了个名字。
阿辰?时夏飞速判断,这肯定不是在叫自己,可是眼下也再没有另外的人了。
所以“阿辰”是……东丘老祖。
虽然老祖在成为老祖之前,大约也是拥有自己的凡尘生活的。
但是突如其来听到他的俗名,时夏还是觉得有点莫名的冒犯。
“你如此费心费力,到底是为了谁?”那浓黑继续用喑哑的声音说话。
东丘没有回复,甚至没有对它的发言余出一点额外的注意力。
他一看就是个话不太多的人,尤其是手上有正事要做的时候,更是寡言少语。
但是有人却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为了苍生,为了天下,为了日日夜夜升起的朝阳和坠落的星辰。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的朋友,为了寒夜中的饱暖和烈日下的清凉。为了一切你所不懂的幸福与爱!”
时夏仿佛都不需要在脑海中打一下腹稿,一大串没什么实际用途却又莫名其妙很热血励志的话就喊了出来。
饶是东丘一向了解她的习性,此时也不禁分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轻轻笑了一下。
时夏倒没觉得自己这段话有什么奇怪,这是她在某个拿了“拯救世界”剧本的世界里,在和反派决战的时候,系统给她安排的“终极落幕”台词,为了让她的牺牲更加壮美。
她觉得用在此情此景正合适。
对面那团人型的浓黑显然被时夏这个横插进来的配角很是意外,更没想到这个小配角居然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戏份。
它似乎是想发出一声轻狂不屑的笑声,但是人形态下的发音系统大概不太健全,发出的依然是是略带嘶哑的“桀桀”声——典型的反派笑声。
“‘为了苍生,为了天下’,他们配吗?”浓黑依旧笑着,它从人型飞速散开,然后又聚合,又散开,循环往复好多次,看得时夏都有些晕了,却听见它继续说道:“阿辰,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们。”
“我们”?还不止一个?时夏犯愁,一个黑不拉求的疯东西就已经很不好对付了。她现在还是萌新阶段,不能一上来就打群体性大boss吧。
时夏这边自己内心嘀咕些有的没的,东丘那边不疾不徐回了那浓黑一句话:“你走了歧路。”
那浓黑本就十分肆虐张狂,听了东丘的话之后更加有疯魔意味:“我走了歧路?阿辰,你真会讲笑。”
它虚假至极地笑了几声,然后似是真心发问,又像是在恶狠狠地质问:“我有的选吗?我们有的选吗?”
然后双方都是风雨欲来的巨大沉默,但这份沉默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随着东丘一句“多说无益”,继而便展开了暴力的对战。
时夏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在一边打酱油的,但是实际上却进步神速,在东丘和浓黑你来我往地对话过程中,她进步瞬时千里。
此时已经能勉强给东丘帮上忙了。
两个人的实力确实要比一个人强些,那浓黑很快便有了招架不住的势头。
在最终败下阵去之前,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那丝毫不像灵物的形体中居然莫名其妙有了几分情感。
它生硬地做了个嗤笑的声音,然后说道:“这女子……她的术法好生熟悉。”
还不等时夏回话,它便继续对东丘说道:“阿辰,原来是故人回来了。”
什么故人?时夏想问问对方在打什么哑谜,却很有眼力见地判断出来——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那浓黑也没解释,反而奇奇怪怪的发出了一个诡异的音节:“喵。”
它的声音太过失真,时夏甚至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发出了这个声音。
就算是真的,时夏也觉得离谱,卖什么萌呢,看看场合好吗!
浓黑又笑。
时夏很早就觉得奇怪,这些反派们是身上有个什么大笑开关吗,没事就知道笑。
那浓黑一副了然的样子,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她不记得了。”
然后便被东丘更为强劲的攻击封住了话音。
它在逐步后退,本来如同黑洞一般的颜色也在变得越来越浅,逐渐化为如常的黑色,继而又转为灰色,然后又继续变浅变淡。
“阿辰,有缘再见。”那浓黑最终离开时还刻意放低了声音,带了几分柔和的意味,好像他的败走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只是为了之后和“阿辰”更好的相逢。
“阿辰”,时夏脑海中开始回响着这个称呼,听起来也是个充满希冀与祝福的名字呢。
“你可有受伤?”东丘问候的声音传来。
此刻时夏却沉浸在自己对老祖小名的联想世界中不可自拔,东丘见她不回话,便闭眼用灵力查看了一下时夏的情况。
见她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没事。”
这俩字却被回神的时夏听去了,刚刚回思的她嘴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没事,阿辰。”
……
时夏在那两个字出口的时候便当场石化,东丘也一言不发。
时夏在心里开始进行“紧张压力型胡思乱想”:刚刚那团黑东西的声音难听死了,话说这声音把东丘老祖变成了一个聋子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他要是听力受损,会不会完全没听见我的话呢?
我觉得很有可能,应该没听见吧,大概率是没听见,看他老人家也没什么反应,肯定是没听见。
“嗯。”东丘应了一声。
时夏:……
你还不如不应。
但是时夏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什么尴尬情况没遇见过,思绪陡转,她立马转移了话题:“刚刚那东西说什么‘故人’,是说我吗,它也认识我?”
东丘和自己这个灵相早就认识她已经知道了,这个黑东西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一位……”东丘似乎思索了一下措辞,然后接道,“旧时好友。”
时夏点点头,没有出声。
东丘继续道:“你和他确实也曾认识,他很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玩……”
时夏继续点头。
东丘:“你那时候也很黏他。”
时夏不点头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我,黏它?”
那玩意那么奇怪,时不时发出奇奇怪怪的音节,“喵”什么“喵”的。
“你旧时本体,是一只猫。”东丘平淡说道。
时夏继续点头,点到一半愣住了。
她犹记得小师弟宋长风曾经跟她普及过,很多大佬的本体其实并不是人类,但是修炼多年,最终修成了人型。
但是没想到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时夏觉得这感觉很奇妙,“嘿嘿”了两声:“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当她说完这句话时,时夏仿佛看到了东丘老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不记得也好。”最终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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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修缮了这一处的界障破损,并没有径直回到他们修炼的大本营,而是到处看了看,打算确定一下其他地方都没有明显的异样。
时夏一身懒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整天就想瘫着,喂喂鱼看看花。
都没怎么出过她那个小山坳。
这回跟着东丘到处查看,倒是好好欣赏了一番这里的风景。
要说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景致那还真不至于,毕竟时夏本人也并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但是这景致从地上看和从天上看,那还是有点区别的。
时夏高兴了就落地玩玩乐乐,还时不时买些零嘴,这些东西东丘老祖全都不感兴趣,但是却也从来没有阻拦过时夏。
时夏在街巷里穿梭着买买买的时候,东丘就在一旁玉石一样的站着、看着。
时夏乐得自在,也没注意那一直噙在老祖嘴角的一丝笑意。
不知道逛到哪个街巷的时候,时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向分享八卦一样开心的跟老祖讲述了这个“离奇”的经历。
“我一个多月前到青木门山脚下的集市上逛了一圈,那个集市就和这里的感觉很像。”时夏努力对比着两者的相同和不同。
“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去逛集市了吗?”时夏自顾自卖着关子,也不在意老祖会不会捧场接她的话头。
“为什么?”东丘还真接了。
“因为我的后院里掉下来了一只鸟,”时夏一边形容一边比划,“一只好——大的鸟。”
东——“好大的鸟”本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