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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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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的晕倒不是偶然的,从时夏说出反驳她的第一句话开始,韩夫人就觉得有口气卡在胸口上不来。
后来看着官架十足的冯陈楚走进来,一开始是有些下意识的害怕,后来发现这位传闻中的小霸王是护着自家的,又稍稍放下心来。
等冯陈楚出言动用死刑惩治那几个公子爷时,韩夫人一下受到惊吓,直接宕机。
她想起前不久冯家人前来说亲,那个颧骨极高的男子等着一双吊角眼说出的威胁的话,眼下居然就这么变成了现实。
倘若韩家不接受冯陈楚的提亲,那几个公子爷恐怕就是他们的下场。更有甚者,他们这小门小户小差官,还不一定比那几个公子爷家底来得厚实。
时夏没想到看起来趾高气昂的韩夫人,硬件配置居然这么塑料。不过作为韩家的养女,她还是尽职尽责,帮忙联系了寺庙内的医诊人员。
得知韩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之后,时夏就又毫无心理负担地打算出门游玩。
在院门口,她又见到了韩孟驰。
“都怪你,我娘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韩孟驰一见到时夏就恶狠狠地看着她。
时夏懒得搭理他,侧身绕过他,拉着木棉打算走出院门。
谁知道韩孟驰居然抬手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院门是弧形小门,他这一拦,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时夏不得不看了看他,表情十分困惑:“你说你,个子不高,挑衅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韩孟驰听了之后,一张脸顿时上了血色,明显是动气了。
“但是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儿招你惹你了,你一天天跟牛头追着红布似的,没完没了跟着我?”时夏是真的想知道。
按照木棉的叙述,以之前的时夏的性格,那肯定是不会招惹这个熊孩子的。
怎么就能让他这么多年来——又是烧衣服,又是出言嘲讽,时不时还使脸色——这么孜孜不倦地为难时夏的呢?
“你以后走在路上小心点!”韩孟驰憋了很久,脸色越憋越好看,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时夏没心情和他在这里斗嘴玩,拍开他拦门的胳膊,和木棉走开了。
绕过两所围院后,时夏和木棉一起走在高出一头的灌木丛荫凉下。
木棉似乎是再三思索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夏姐姐,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来到韩家的吗?”
“不是我爹娘死了,然后韩大人好心收留我?”时夏只知道这些,不过看木棉这意思,大约是这其中还有些故事。
“大体上是这样的,但是……”木棉看了时夏一眼,知道夏姐姐应该是记不起来了,“你想知道我所知道的吗?”
时夏点点头。
“时叔叔和时夫人,也就是夏姐姐你的爹娘,其实是韩大人的好朋友。”木棉语调比平常多了几分沉稳,有点娓娓道来的意味。
当年时夏的父亲时彦林,母亲葛知,和现在被称作韩大人的韩俊卯,是三位极为相好的朋友。
三个人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总是同出同进,甚至让周围许多人很是艳羡。
后来韩俊卯志在仕途,在柳州城从基层做起;而时彦林和葛知则更有经济头脑,于是选择了经商。
三人虽志不同,但依然是很好的朋友。
后来时彦林和葛知两相意好,结为良缘。韩俊卯也娶了现在的韩夫人。
看起来一切都十分和睦美好,只是韩夫人心中却一直有颗刺。
“?”时夏听到这里,感觉已经猜到了剧情。
果然,木棉继续说道:“韩夫人一直觉得韩大人曾经爱过时夫人,甚至婚后多年,还一直恋恋不忘。所以韩夫人面上与时夫人温柔和善,但是背地里总是无法真正和她毫无芥蒂。”
韩夫人娘家也是生意人,正好和时彦林和葛知的声音能有所接触。某一次,韩夫人在其中牵线搭桥,一桩合作就此达成。
那时候的时夏最多九岁,时彦林和葛知生意也越做越有起色。
本来该到的一批货物因为大雨涝灾被困在了途中,时彦林和葛知本想和韩家打个商量,暂缓一下时间。
韩家不肯。
做生意“信”字为先。时彦林和葛知猜测韩家也是没有办法,甚至可能耽误后续进展,只好亲自上路,前去督货。
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时夏听完木棉的讲述,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不算太为震动。
一是因为时彦林和葛知毕竟不是时夏的亲生父母,她有些情感实在无法代入。
二是因为——
“涝灾很明显是天灾,这其中,难道和韩夫人有什么关系吗?”时夏问道。
“这其实在柳州城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这些年一直没什么人提及了。”木棉好像料到了时夏会有所疑问,回答道,“时叔叔和时夫人出事之后,整个柳州城都传的风风雨雨,韩大人更是觉得蹊跷。”
后来就有了传言——或许是谣言,又或许只是事实——说韩家人根本就并不着急收那批货,是韩夫人从中多次建议,才把压力转移到了时彦林和葛知身上。
时夏明白了。其实涝灾只是一个契机。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韩夫人在推波助澜,那么就算这次涝灾时夏的父母没有出事,那么还有下次的旱灾,再下次的火灾,再下次的其他什么灾。
害人之心一旦安下,就再也没有安宁。所以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木棉的一面之词。不是说时夏不信任木棉的话,她相信,木棉讲的肯定是她所了解到的事实。
但是时夏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理智在线的。从一个人口中了解到的事实,很大概率是有所偏颇的。
而且说实话,哪怕事实当真一字不差如木棉所说,时夏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知道了韩夫人对自己抱有的敌意来源,她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知己知彼了。
时夏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些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了。”
木棉一直知道夏姐姐的记忆力并不好,也经常给她补课。但是这件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跟她叙述。
时夏的反应对于木棉来说,是有些意外的。
但是这段时间的时夏和之前的时夏连性格都变化了很多,所以木棉也堪堪接受了。
“韩夫人为什么讨厌我,现在总算是有个由头了。”时夏继续说道,“但是韩孟驰那熊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确实挺奇怪的,我打小就跟在夏姐姐身边,似乎从第一次和他见面,他就对你有着明显的敌意。”木棉对这个确实不了解。
时夏“嗯”了一声,内心感叹了一下:原来的时夏生存环境前狼后虎的,真不是她这么个性格温软的小姑娘能应对的。
好在自己虽然心态如咸鱼,但是性格如小强。
时夏在心里做好了——把退休养老世界,过成解谜剧本杀——的准备,然后脑海中飘过了五个字:我无所畏惧。
她和木棉又串游着在寒山寺里逛了一圈,各处大概都转到了,于是便回了韩夫人休息的那个院落。
此时韩夫人已经醒了。
韩夫人虽然并不喜欢时夏这个养女,但是醒来发现她居然没有在旁守候,还是十分不爽。
“不孝不义”“不知礼数”“成何体统”等芬芳华丽的词已经在她脑海中盘旋了许久,只等见到时夏之后一口气迸发出来。
但是等到时夏真的迈步进屋的时候,韩夫人却愣住了。她塞口不言,只觉得恍惚间,她好像从时夏昂首挺胸走进门的动作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葛知。
那感觉只有一瞬,却让韩夫人心内一颤。
曾经的葛知有多耀眼,她是不会忘记的。柳州城的人们艳羡时彦林、葛知和韩俊卯三个人的友谊,倒不如说是羡慕时彦林和韩俊卯能够近距离接触葛知这个绝色美女。
那时的葛知走在人群中,也是能够让人一眼区分的存在。
但她好像全然不知自己的魅力,举手投足都十分自然。
韩夫人有时候会羡慕,有时候会自嘲,但是更多时候,她会忍不住觉得不公平。
偶尔她会为自己这样的心思感到可笑,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没必要去攀比些什么。
但是那些说服不了自己的夜晚里,坏心思就会趁机滋生。
“韩夫人好。”
时夏的一声问好,让韩夫人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她看着眼前的年轻姑娘,对方眼里充满了神采。
那一刻韩夫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不能留。
时夏觉得韩夫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一时间又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奇怪。她懒得去猜,直接步入正题:“既然韩夫人已经好些了,不如咱们就此启程回家吧。”
天色已经不早了,该看的热闹也看了。
谁知一旁的韩梦萱却唯唯诺诺低声说道:“可是,还没有见到冯二公子。”
她说的声音实在很低,那是一种女儿家的娇羞。
但是时夏不了解韩梦萱和韩夫人本来的计划,并没有领会到。她一边感叹着自己听力着实了得,这样的嗡嗡声都能听清楚,一边神经大条地问道:“没见到吗?他进寺的时候阵仗那么大,我还以为全寺的人都见到了呢。”
“不是这个意思,”韩梦萱脸上带了绯色,她看了一眼韩夫人,然后又看了看时夏,“是私下见面。”
“你们找他有事?”时夏已经意识到了韩梦萱的异常,但是此时还是没有脑洞大开到猜出韩梦萱的目的,仍是有些困惑。
她想了想,韩梦萱虽然单独对着自己的时候张牙舞爪,像只意欲啄人的小母鸡。但是心思大体上还是不坏的,于是时夏开口建议到:“我刚刚在外面见到他了,要不我去找他过来一趟?”
韩梦萱:……
韩夫人(抬头):?
时夏这一副在使唤自己过来好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