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成魏尔伦的妈妈》袅

1、转生成魏尔伦妈妈的第一天

　　“伊西斯！！”

　　当不远处的金大喊我的名字时，我被他突然爆发的音量吓了一跳。
　　我看着极速朝我奔来的他，心想就算知道我是从黑暗大陆回来的，还给他带了特产，也不用兴奋成这样吧？

　　我正要打趣他的激动，一种猛烈的拉力死死拽住我。

　　这时，我看清了真正让金失声的什物——
　　那是一团不知什么时候萦绕在我身后的雾气，无数触须蠕动地伸出来，它们在我毫无觉察的时候缠住我的四肢与腰腹。

　　我下意识凝气为发，朝触须攻击！
　　然而，觉察到我的反抗，一只又一只红眼睛浮现在触须上，密密麻麻地冲我眨眼。强烈的痛觉一瞬间剥夺了我所有感官。

　　“啊啊啊……”我呢喃着，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等我咬破舌头，勉强清醒时，我的眼睛、鼻子、耳朵都流出了血。

　　这应该、应该是我无意间从黑暗大陆带走的生物！
　　实在太有趣了！这一路来，我竟然对它毫无觉察！
　　难道是寄生了我，所以蒙蔽了我的感知？还是它一直隐匿了自己？

　　我一边兴奋地思考，一边调动一切力量反抗。我攻击着触须，金则向背后的雾气远程攻击。

　　但这团未知生物似乎免疫各种伤害，它非但没有在我和金的攻击下受伤，反倒越加紧地抓住我。
　　触须不断拧紧，直到将我的骨头拧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我的骨头断了。手脚已废，我立马自断四肢。

　　金喊着我的名字，离我越来越近，那张娃娃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他跑得太急切了，连头上那顶破破烂烂的帽子都被甩飞出去。

　　他朝我伸出手，我集中念能力，催生出新的左手臂，同样向他伸手。
　　就在我们要拉住彼此时，身后的未知生物猛地暴涨，成倍的触须从黑雾涌出，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吞噬入腹。

　　最后我看见的，是属于金的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黑暗袭来，我很快丧失了视觉，无数触须破开我的胸腔与腹部。
　　哈哈，我被捅了个对穿。

　　意识消亡的前一刻，我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金，你这个混蛋矮子，你的手真的好短！下辈子，你一定要再长高点。这样说不定我就能拉住你了。

　　死亡，是无意义的虚无。

　　即无法感知时间，也无法感知空间。人漂浮在空白的间隙里，丧失了对自我和他者的体验。好像一切都化为了生命最初的形式。

　　有时，我会记起来我是伊西斯，我是二星猎人，来自卡金国旁的小村落，作为没有自保能力的少女时，被该死的卡金国四王子玩弄。

　　有时，我会忘记自己，忘记我的姓名、身份、来历，忘记过去三十五年生命里经历的一切快乐与痛苦。

　　我迷失在生与死的孽海中，意识时隐时现。
　　偶尔，我的理智回笼，我大概判断出我应该是死了，至少身体死了，但灵魂仍在。

　　换句话说，我介于「玩完了」与「又活了」之间。

　　这种似死非死，似活非活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我快被这张无意义的虚无搓磨完勇气——直到某一天，混沌里出现了光。
　　耀眼的白光闪烁着，吸引了我全部的心神。
　　我毫不犹豫地追逐它，完全不去思考它代表着什么。总之，任何变数都比如今这永恒的寂静要好。

　　于是，我又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伊西斯大人！
　　虽然不清楚，我是转生了，还是重生了，反正我知道，我就是活过来了！

　　无意义的虚无感退去，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仅是感受到自己，我还感受到我正处于一个充满水的地方。
　　这儿潮湿且温暖，让我很快联想到了能孕育生命的羊水。

　　我大概是转生到某位母亲的肚子里了？我猜测道。

　　仿佛是要印证我的猜想似的，慢慢的，我依次感知到了我的四肢，我的眼睛、耳朵，还有嘴巴。

　　但我还无法完全使用这具身体。我睁不开眼，最多只能拉开一条缝，我模糊地看见四周的黑暗，和隐隐的蓝光。
　　时不时地，我也能听见些外界的环境音，不过都是支离破碎的：

　　“莎…比……投入到战场？”
　　“异能……战争，我们……”
　　“法国……巴黎，雨果……”
　　“德国那边……欧洲……”
　　“……马拉美大人……”
　　“真的能成功吗？”
　　“混乱……制造……刺杀…… ”

　　我的周围似乎总是人来人往，他们说着我没学过的语言。神奇的是，我居然能听懂！难道我转生的这具身体还是个天才？

　　但是，不论什么都好，就算是这些不成章法的话语，也比死亡的虚无要好。我听着这些叽里呱啦的含糊话，内心只感到极大的满足。
　　我的状态越来越好。尽管依然羸弱，连握成拳头的力气都没有，可是我越发能控制自己的五感。

　　就在听力完全恢复，我仔细辨认周围的声音，试图捕获有用信息时，一道清脆的童声无比清晰地传达到我的耳边。

　　“妈妈。”
　　“妈妈、妈妈。”

　　男孩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呼喊着，让我想把他认作是环境音都不行。

　　这是在喊我？还是在喊谁？我什么时候变成妈了？我不是转生了吗？还是说我附身到谁的身体里了？
　　我忽然发现，也许事情没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设想一，我转生到某位女性的肚皮里，这个男孩在喊我和他共同的妈妈。
　　设想二，我附身到某位受重伤的母亲身上，这个男孩在喊这具身体妈妈。

　　具体是什么情况，都需要等我能控制好眼睛才行。
　　而在此期间，我每天都能听到男孩孜孜不倦地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他的嗓音平稳，缺乏情绪，里面既没有焦急，也没有不安，叫我难以判断。可越是这样，越是让我好奇现在的情况。

　　终于，在我第43824次听见那声“妈妈。”，我得以睁开双眼。

　　我总算看清了如今我所处的环境——

　　我没有转生在母亲的肚皮里，而是身一个空间偌大的地下室。这儿灯光幽暗，没有窗户，不见天日。唯一的光源来自四周发出蓝光的电子屏幕。
　　我好奇地伸手，这是一双来自十八九岁少女的手，细腻、白皙、手指柔软，没有任何威胁性。

　　通过周身的玻璃器皿，我看清楚里我此刻的模样：
　　我全身赤裸，悬浮在半空，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和白皙丰满的身体。
　　我的身体插满了管子。似乎成为了实验室产物，被浸泡在充满营养液的培育器皿里。

　　哈哈，好有意思！我忍不住发笑，一连串气泡咕噜咕噜地向上冒。
　　这么有意思的事又被我遇到了，要是被我的朋友们知道，他们肯定会嫉妒得想宰了我吧？

　　我也终于看见了长久以来喊着“妈妈。”的孩子。

　　他约莫在九到十岁之间，发育得不错，手脚修长，体格健康。他正站在培育这具身体的器皿下，碧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他有一头金色的长发，皮肤雪白，五官精致，眉眼间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静谧，如同某些盛开在高岭无人区的幼嫩的花。

　　“……妈妈、”他怔怔地望着我喊道。

　　我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蓝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他的嗓音骤然提高，“妈妈！妈妈！”
　　他喊着，整个人贴到玻璃器皿上，几乎要这个营养槽抱住。

　　我扯掉腰腹上限制行动的管子，营养液的密度比水要大，我轻松地游到培育器皿的下方。隔着玻璃和不断上涌的营养液，我与孩子面对面。

　　我也张开手，与他紧贴在玻璃罩上的小手相对，好像我握住了他一样。

　　“宝贝，这是哪里？”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