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王子》朵萤

4、第4章

　　清晨的到来，让孙家大宅里的人再一次的忙碌起来。王谨由于昨晚夜归，加上担心昨晚发表会的事将要引发的风浪，一夜都没睡好，导致现在哈欠连连。
　　孙守涛比平常早起了一点，而且没到暖房看报纸，直接到了饭厅。王谨连忙催着佣人们准备好早餐，自己则站在一旁伺候着。
　　“王谨啊，”孙守涛不徐不慢的问道“昨晚怎么10点多，你和孙少爷都还不回来？发表会有什么特别节目让你们流连忘返啊？”
　　孙守涛不怒而威却带着精明的询问眼神，让王谨顿时觉得一身虚啊。连忙说
　　“没，没有，发表会没什么特别的。就不知道怎的，孙少爷被认出来了，被那些记者缠上了，弄到一团乱的，所以就回来晚了。”孙守涛是什么人，在商界的风云人物！什么是可以瞒着他啊？早在昨晚就收到消息了。王谨是他的忠仆自然是更不敢瞒他了。
　　“孙少爷现在人呢？”:
　　“应该还再睡，”王谨小心翼翼的答着“可能是昨天给受了惊，吓着了。”
　　“哦？是吗？”孙守涛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不悦。
　　“我马上去看看孙少爷醒了没。”王谨急忙的上楼，想去叫醒志寒。
　　刚到志寒房门，就看到了正推门往外走的绍翀。
　　“绍翀，孙少爷醒了吗？”
　　绍翀摇摇头。“他临天亮才睡着的，先别去叫他，让他睡吧。”
　　“可是，老爷……”
　　“我知道，爸，我去跟总裁解释吧。”说着便跟着王谨一同下楼。

　　“总裁，早！”
　　“恩”孙守涛没有抬头看绍翀，抿了一口眼前的蜂蜜水。
　　“总裁，志寒少爷还在睡，昨晚是受到惊吓了，快天亮才睡下的。昨晚的事是我大意，安排上失当了，才让那些记者有机可乘的。”绍翀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希望将事情尽量化小。也决口不提在停车场的情形。
　　“哦？是吗？那就让他睡吧。”不愠不火的语气实在是让人更忐忑不安“绍翀，你昨晚不是在开花莲开发案的会议吗？”想要瞒过孙守涛这精明的老人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是的，我是在出事后才赶去发表会的，不过的确是我没去安排好志寒少爷的保安，才会有昨天的事发生的。”在孙守涛手底做事不短的时间，绍翀得体的应对着，“我已经截了各大报刊的报道了，志寒少爷的消息是应该可是保密的。希望这样可以黎补我的过失。”努力的担下补救的责任，希望能为志寒开脱，让他受苛责会少一点。。

　　“外公，早。”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孙守涛身上，没人注意，志寒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平时的生物钟让辛苦了一晚上的志寒无法再睡下去，下楼之前，他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绍翀一夜的陪伴或许真的有用，他的呼吸和体温慢慢地把自己的恐惧都熨平了。换上平时惯用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下楼，志寒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
　　绍翀关心的望向志寒，想开口询问，看了看孙守涛，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志寒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狼狈和恐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双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那个平静少言的志寒又回来了，又像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外公，这事让您担心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淡淡的转向孙守涛，志寒是对外公说，似乎也是在对自己说。可是看在绍翀眼里，却多了一丝小小的担心。
　　几个小时前，他还怕到窝在自己怀里颤抖，而现在，他却这么快地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他真的没事了吗？内心真的如现在表面上这么镇静，这么淡然吗？

　　“你已经26岁了，做为孙家的少爷，你就应该有应有自觉。这次的事是一个教训，”孙守涛不怒自威。
　　“总裁……这事不是……”绍翀一时忘记了身份，急急想替志寒辩解。
　　“绍翀，你平时的规矩呢？”责备的看了绍翀一眼，
　　“对不起，总裁。”绍翀低头退到一傍，饭厅里没有人再敢发出任何声响，气氛变得更严肃起来。
　　“这次的事绍翀既然帮你善后了，我也不向谁追究了。不过你最近就别再出门了，省得若麻烦。”这并不是一次慈爱长辈的叮嘱，而更象一个上司对下属犯错后的责备。即使，整件事情，志寒是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即使，志寒是一个无辜受害者，但是，指责依然还是落在了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我知道了，外公！”面对孙守涛的指责，面对禁足的命令，面对今后更加封闭的生活，他只有接受，这早就是他习以为常的生活了，不是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志寒，听着孙守涛的责备，绍翀总是忍不住想把志寒揽在怀里安慰。该怎么驱散他心里的阴霾？一切都淡然接受的表情，更让人希望看到他喜怒于形的样子，小的时候，他受了委屈，还会哭出来，可是人越大，他反而不再有喜怒哀乐，仿佛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他不懂得有一样事情叫做“争取”。了解志寒，知道他骨子里并不是个懦弱的人，可是如今的沉默、不反抗，一切都是那么无所谓，看在绍翀眼里，就是志寒对自己别样的折磨。看着日益寡言的志寒，绍翀越来越心疼，保护他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感受着绍翀灼人的眼神，志寒清楚得知道绍翀的担心，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能怎样呢？虽然自己是家里所谓的“孙少爷”“志寒少爷”，富华的生活条件在外人看来犹如天堂，而对于自己来说，这不过是个奢华、冰冷的大牢笼而已。从懂事开始，自己就清楚的明白，奢望亲情这种事，在孙家是痴心妄想的。外公、母亲，都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一切如果不学着淡然的接受，那么自己又怎么找得到活着的理由？
　　还好，真的是还好，老天待自己还是不薄的，从小，有绍麟在，让自己学会了如何去爱人，去疼人，因为有了他，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成长成一个“冷血动物”；再大点，认识了绍翀，自己第一次知道，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哭，是多么的有安全感，因为有了他，他懂得了被爱是多么的幸福。可是随着年龄的长大，烦恼真的是越来越多，绍麟搬离家的那天，虽然没说什么，可是自己感受得到自己心痛与不舍；绍翀开始工作那天，同样也感受到自己的孤单与无助，当他们俩慢慢淡出自己的生活，不再朝夕相处时，也许淡然只能是唯一的保护色了。
　　什么时候，外公也能像一个普通老人那样对自己微笑呢？什么时候，外公也能像一个普通长辈一样肯定自己的成长呢？不用像别人，像王叔就好，会为绍麟和绍翀的成功骄傲，也会为绍麟的任性而碎碎念……
　　绍麟……对了，差点忘记了，昨天他假扮自己冲出去的，那么多记者，他怎么处理的啊？因为自己的问题，让他的发布会有了瑕疵，会不会受到公司老板的责备呢？
　　不顾自己的处境，志寒开始担心起了绍麟。

　　“阿嚏！”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的绍麟狠狠打了个喷嚏，是有人在想我吗？会是他吗？
　　昨天，半年没见的志寒，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新车发表会上，本以为对他的依赖早已经深藏，本以为对他的想念早已经淡漠，可当自己对上那双从来没变过的清澈眼瞳，自己就知道自己完了，所有的情绪加倍份地涌了出来。从小就有的感觉不是说没就没了的，而且，好象还有越来越强烈的趋势……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的眼光就是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刻意的表现自己的无所谓与冷漠，可是没用，越想推开，想靠近的心就越迫切。
　　当志寒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自己的心雀跃不已，曾经的默契依然还在，他依然还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当初，就是因为他，自己才没有断了和家里的联系，每次打电话回家，自己都特意算好他在的时候打，听到那淡淡的问候和嘱咐，自己才会莫名的安心。
　　昨天，好不容易冲出了记者的包围圈，在车上换下志寒的衣服，兜了个圈子后，以绍麟的身份大摇大摆的下了车。有的记者大呼上当，有的记者依然不舍弃的穷追那辆空车，他们认为志寒一定还在车上，不管怎样，那群记者被摆平了。可是下车后的绍麟却担心留在展览中心的志寒再遭遇什么麻烦，于是回头又折回了展览中心。
　　被自己公司的工作人员告知志寒和绍翀已经离开，矛盾的心情却让他很不舒服。他们离开了，说明一切都安全，没事了；而他们离开了，那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呢？带着奇怪的情绪走下停车场拿车，却意外的看到了志寒的黑色奔驰，心里一阵兴奋，是不是说，今天还可以看到他呢？
　　走到离车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绍麟就发现了不对劲，志寒在车上没错，只是……他……窝在……绍翀的怀里……迅速闪到柱子后面躲了起来，偷偷望向车子的副驾驶座。
　　两个人密实地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好……亲密哦！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却无法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志寒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了绍翀的胸膛里，他很信任他，也很依赖他，不是吗？绍翀的脸上写满了温柔与心疼，修长的手指游走在志寒的头发上，好象在抚平志寒的难过，可是，好象那双手，也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看到这一幕，自己竟然无法呼吸，心被撕扯着，所有的神经好象都感知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有他在的方向，而他，却把全部的自己藏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曾经，那个只有自己的志寒，现在已经在心里装下了另一个人，原来，他们俩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无法动弹，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仿佛自己也在副驾驶座那个小小的空间里，只是，他们俩呼吸着彼此的呼吸，而自己却完全窒息了……
　　不记得车子是什么时候开走的了，只记得，当自己可以动弹的时候，那相拥的一幕永远都无法从脑海中抹掉了。
　　回到家之后，想快点睡去，忘掉今天这些因为他而产生的奇怪感觉，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志寒，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总是我的唯一，而我呢？不再是你的唯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