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而生》麻辣甜甜

21、第 21 章

　　等到晚上两人日常视频通话时，岑旻还是问起景琰的过去。
　　“琰哥，我拿快递时遇到你朋友庄御城，我跟他聊了几句。”
　　“嗯，说什么了。”
　　“他说你曾经厌恶过自己。”岑旻观察着景琰的神情，发觉对方没有抵触自己提到这件事，才继续开口，“可以说说吗？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景琰笑笑，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总会有些东西想不明白。”
　　十三岁的景琰跟着张温珠来到陆戴致的家里后，面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上小学的时候被同学问起为什么你没有爸爸时，心里是有渴望过父爱的，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在某天出现。
　　到了初中，他已经懂了很多事情，也已经习惯了妈妈在外打工，自己一个人呆在家的情形，不会再希冀有个男性的长辈出现。
　　可没过多久，妈妈就说她要嫁人了，往后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累，同时也能多抽出些时间来陪自己。
　　景琰那时不像母亲一样高兴，对他来说就是多了个继父，那个人不会刻意的亲近自己，也不会完全互不搭理，总之就是多了个能帮妈妈减轻负担的人而已。
　　陪伴，他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妈妈婚后变得开心了很多，他觉得要是能这样维持下去，也很不错。
　　只是很奇怪，具体是他的继父很奇怪，刚开始是继父会花很多钱给他买衣服，然后总要盯着他换。过了段时间，继父还会在他洗澡的时候装作不知道里面有人闯进去。
　　景琰觉得很不舒服，对于继父的这些行为，可他当时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直到某天继父在他睡觉的时候抚摸他的身体。
　　景琰惊醒过来，他询问继父有什么事，继父只是说来看看他有没有盖好被子。次数多了，景琰越来越反感，可是他的潜意识里觉得继父的行为不能告诉母亲，不然母亲会很伤心，可同时又希望有个人能来帮他抵抗继父的骚扰。
　　景琰提出要去学校住宿，可家离学校的距离很近，他的母亲和继父没同意。
　　到后来景琰学了生理课，青少年心里渐渐明白了继父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每次遭到骚扰后就懂得明确的抵抗，好在继父本身也有所顾虑，所以才没造成多大的实际上伤害。
　　景琰心里计划着等到初中毕业，他就到远点的地方读高中，到时总能住宿。
　　可还没等到他读到初三，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变了，起先是皱着眉不跟他说话，到后来她和继父吵过一架后，就连他也骂上了。
　　再过了两个月，他妈妈跟继父离婚了。
　　往后的几年里，张温珠过很不好，景琰跟母亲的关系也越来越僵。
　　景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他毁了母亲的生活？
　　又过了几年，景皓来找他，两人都不抵触这份不亲近的亲情，景皓也给景琰介绍过几份比在奶茶店打工好上几倍的工作。景琰有想过改变，可张温珠不同意，一会说景琰是白眼狼要跟着父亲不要她了，一会又说是景琰害了她。
　　几经周折，景琰来到了王亚宁的咨询师。
　　对于继父的骚扰，景琰懂得抵抗，说没有收到伤害那是不可能的，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时，曾经自我厌恶了一段时间，可他清楚，他跟陆戴致是不一样的，经过一些时日的自我疏导后就没太大的反应了。
　　正真让景琰难受的是母亲的谩骂。
　　在景琰心里，继父说到底只是个外人，母亲才是最亲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在他受到侵害时，他渴望过母亲可以帮他，而张温珠却在门外站着，直到景琰靠自己抓过手边的东西扔到衣橱上发出声响，陆戴致怕张温珠发现才停手，张温珠也转身离开。
　　十四岁左右的青年，终归想不明白母亲的行为，潜意识里也觉得不能说给别人知道。等到长大了些，试着去忘记母亲的袖手旁观，可越想忘记一样东西反会加深印象，青年里母亲的行为经常会让他产生自我价值的怀疑。
　　景琰只是跟岑旻简单说了下继父做过的事和母亲的责怪令他在意，并没有跟岑旻说得有多详细。
　　不过这也够岑旻心疼的了。
　　景琰看着屏幕里安静下来的人，知道岑旻不会嫌弃他，可能是心疼了。
　　“旻哥，心疼我啊。”景琰本来是没想要告诉岑旻过去的那些事了，只是没想到庄御城会多嘴，再加上岑旻从他还没出来旅游那会就有点想了解他的过去，现在岑旻一问，他也就没藏着心事不放。
　　也不能说是心事，他现在跟母亲说开，证明他理清了他自身的价格，知道母亲认为的过往的不幸不是他造成的。
　　相对于母亲，他是更深的受害者。
　　他只想让母亲意识到这点，让母亲不要再将陆戴致的过错和她本人的懦弱安在他的身上，不要把他当成一个放荡的妇女般谩骂就好。
　　景琰想着这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岑旻没必要听完跟着烦心，所以一直没主动说起，并不是不愿与岑旻分享过去。
　　岑旻从景琰开始说起陆戴致时，就坐起身认真的听着，此时听到景琰的调笑，很自然的承认自己的感受，“是啊，旻哥心疼的要命，就等着你快点回家让我好好呵护。”
　　景琰低咳两声，转着手机调整角度，“旻哥，内敛些比较有魅力。”
　　“像你这样？”
　　“不，我是想说，被呵护的对象有时可以换一换。”
　　*
　　景琰和母亲总共旅游了半个月，去了三个地区，有个地方环境气候很好，还在那里停留小住了一星期。
　　跟以往组团旅游不同，没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就只有儿子陪着的感觉，张温珠觉得很舒心。
　　她本来以为儿子会跟她提起出柜的事儿，但是没有。有一晚她拉着儿子要提及，景琰却让她不要去想那些，说等回去了再讲，现在只管放松心情，到处看看不同的景色，让心静下来休息。
　　等到旅途结束，张温珠还有些舍不得。
　　回到家，景琰把东西都收拾好，就想出门，“妈，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晚上我再回来。”
　　景琰跟张温珠说过辞职要自己开店的事了，所以不可能是去上班。知道儿子平时很少有跟朋友聚会娱乐，这会刚到家就急着出去，多半是去找……男朋友。
　　张温珠嘴唇蠕动了一下，到底没有说什么。
　　彼此心知肚明，景琰知道自己这样说，母亲是清楚他要去找岑旻的。
　　有时换种方式处理，果然是有效果的。
　　景琰没告诉岑旻他在今天回来，等岑旻接到电话时，景琰已经等在了杂志社楼下。
　　岑旻暂时走不开，让景琰找地方等他一会。
　　景琰走进旁边的书店打发时间，有些懊恼自己不该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突然来到这里打扰岑旻工作。
　　过了一小时，景琰刚打算给岑旻发信息说，工作忙就别离开职位了，晚上再视频也是一样的。
　　岑旻就下来了，“琰哥！让你等久了。”
　　算了，打扰都打扰了，景琰看岑旻的兴奋劲跟自己差不多，应该乐意被他打扰。
　　从外套里掏出一小袋糖果，“某地区的特产，吃吃看。”
　　岑旻当即撕开包装纸，尝了一口，“嗯，不错。”
　　景琰看了下时间，“你可以下班了吗？”
　　岑旻拉着景琰去停车场，“可以，回家还是去哪？”
　　“你决定。”景琰任由岑旻拉着，“不过我晚上得回我妈那里。”
　　岑旻拿着钥匙的手停顿了下，随即故作失落的看着景琰，“可惜了。”
　　景琰对上岑旻的眼神，“噗哧”笑了一声，“去吃饭吧，我猜你应该饥渴了。”
　　岑旻也跟着笑，“琰哥，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近墨者黑。”
　　进了驾驶座，岑旻不急着开车，拉过景琰就吻了上去。
　　……
　　喘息间，景琰想到前两天跟岑旻说到自己过去的事，当时隔着手机，并没有说的多详细，本来打算着回来后再好好问问岑旻。
　　他知道岑旻说心疼他不假，但膈不膈应陆戴致骚扰过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可从刚才见到岑旻后，他就想着要放任自己一回，不想给岑旻反悔的机会了。
　　“岑旻，你要是介意...那也没办法了。”
　　岑旻闻言微笑，知道景琰指的是什么，“琰哥这是赖定我了？”
　　景琰伸手搂住对方的脖颈，将人拉得更近些，唇齿相依。
　　难不成你还真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