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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主仆重逢(4) ...

  •   宋青是在乱葬岗找到受伤的慈音和许祈年的,比两人都狼狈的白濯似乎经历更为残酷的抵抗,瘦小的身上张裂着两道砍伤。
      孙强看到慈音时吓的魂都飞了,只等郎中确认了生死,就连跑带爬的去宫门口等主子。黄昏时分,疲惫的李柏生才出现在他焦灼的视线里。
      “回府回府,累死本王了。”
      李柏生爬进马车,直接躺在了木板上,替父亲种了一天的菊花,他的胳膊已经累的抬不起来了。
      “孙强,小音怎么样了?”眼皮沉重,李柏生已经快睡着了,“今天还顺利吗?”
      “那个……还行。”
      “什么叫还行?本王嗓子疼,你滚进来说话。”
      “就是不太好。”孙强撩开帘子,直接跪了下去,“求王爷责罚,小音姑娘受伤了,但是不严重,只是我来等王爷的时候还没醒,这会儿……这会儿应该醒了……应该醒了吧。”
      “混账!全速回府!”
      一路上孙强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按照慈音吩咐去买馄饨,回来后慈音和马车一起失踪的事,又如实叙述了在乱葬岗所见的情景,李柏生担忧之余,更想知道到底慈音是遭了谁的毒手!
      李柏生回到庸园的时候,慈音还在昏迷中,但倒霉的许祈年已经醒了,他自然成了李柏生折磨的对象,但许祈年含糊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什么,急的李柏生恨不得就地杀了这个糊涂蛋。
      “师太,慈虹师太救我。”
      瞄到慈虹的身影,原本瘫在地上的许祈年像兔子般窜过去,紧紧抱着她的大腿,无助的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王爷,小音醒了。”
      “回头本王再找你算账!”
      李柏生故意吓唬他,许祈年连忙缩了缩脖子,屁股在地上快速挪动,将上半个身子藏在慈虹身后。
      “别怕,王爷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他就是急了。”
      李柏生走后,慈虹掰开他的手,走到一旁,审视如惊弓之鸟的他,欣赏之余,在心里冷笑了几声,真是个会演戏的高手。
      “不过今天在乱葬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小音都说不记得了?你是医药圣手,难不成你们被下了迷药?”
      “或许有,但是乱葬岗都是尸体,空气本就不好,就算有人混进迷粉或者迷烟,也很难分辨的。我只记得,慈音姑娘在乱葬岗哭了很久,我见她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又有点困就决定眯一会儿,但谁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却在王府了。”
      慈虹盯着他的眼睛,企图在其中找到些许破绽,良久,她意识到许祈年不会说实话,便没有继续追问。
      “你们为什么甩开孙强?”
      “这您就问错人了,我就是个小厮,我能知道啥?”
      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许祈年双手撑着地面踉跄起身,慈虹看得出他的腿受伤了,可很显然他不想让李柏生知道这件事。
      “脚踝崴了一下,真疼啊!劳烦师太把药箱里的白色瓷瓶递给我,我抹点药油。”
      似是看出了自己的怀疑,许祈年直接盘坐在侧踏上,褪下鞋袜并撸起了裤腿,视线中他的脚踝确实又红又肿,是崴了的病态。
      “许军医。”
      “师太您说。”
      如此坦然的许祈年,倒让慈虹意外。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在怀疑他、怀疑慈音,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到底是谁把慈音送到了白云庵山下。
      “你一直在固安城驻军当军医?在此之前,你在哪里服役?”
      慈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可又觉得他眼熟,曾经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种种事情串联在一起,已经容不得自己天真。
      许祈年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那是慈虹第一次在他脸上捕捉到这样的神情,看来自己猜测的方向是对的,并不是李柏生重金换了许祈年,而是许祈年设计让他重金换了自己。当然,或许这次交易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黑影。
      “师太以为许某在哪里出现过?当年天灾,遍地饿殍,许某是和父亲要饭要进军营的,父亲离世后,恰逢军中缺人手,许某就在军中继续服役。仅此而已。”
      “令尊名号是?”
      “家父许严。”
      “果然……”
      慈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眼熟,虽然气质身段差别巨大,但此刻细细看去,他的相貌与他的父亲实在太像了,他竟然是许严的儿子!
      “你父亲要矮一些,我从没想过你会长这么高。”
      慈虹难得对他露出一丝笑容,许祈年挠了挠头,微抬着头看她,似乎在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长这么高。
      “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当初是因为……”
      “师太不必解释,也不必觉得抱歉,两党之争必定要有牺牲者,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牺牲掉的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军医,陛下觉得一场战争会是能被一个最底层军医左右的?”
      许祈年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当年的衮田城兵变给了五皇子和太子在军中斗法的机会,两人斗的很严重,差点丢了衮田城,就在众人以为两位皇子都会被处分的时候却传来双双受赏的诏书。
      “当年是松清将军保下了我,所以……”抬眼看了一眼慈虹,许祈年坚定道,“所以我得保护他的妹妹,师太,松清将军应该在战场上也护过你很多次吧,所以你才没有揭穿慈音的身份,还在白云庵处处维护她,只是可惜,你势单力薄。”
      “慈音与你说的这番话?”
      若不是,他怎么会知道这般详细?
      “师太,你知道是谁引着慈音去的白云庵吗?”
      许祈年似乎打算把一个天大的秘密透露给慈虹,但慈虹不知道的是,他明知庸园外布满了李柏生的暗卫,所以明着是说给慈虹听,实际是要他们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给李柏生罢了。
      “是谁?”
      见他只是不许不急的整理袜子,慈虹追问道。
      “是护国公,李敦颐。”
      “不可能!”
      慈虹脱口反驳,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才在许祈年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缓缓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可能?护国公与张府私交甚笃,可以说比太子与张府的私教还要好,他对张家唯一的幸存者出手相援,不是合情合理吗?还是说师太对于慈音出现在白云庵山下一事有旁的见地?祈年愿意洗耳恭听,还请师太赐教。”
      慈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告诉许祈年李敦颐其实也为张府的覆灭出了一份力,从侥幸活命的旧部口中得知,当初若非李敦颐突然撤走了张松清的左翼部队,依当时的战况,松清兄不可能会战败,更不可能会损失至那般田地。
      所以她一直认为李敦颐当时和陛下做了某种见不得人的交易,而后来陛下没有信守承诺,他为了保命才躲进大螺寺。而他看似是因为自己的恳求才重新出山,实际怕是早已积聚好了出山的力量,只是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想到这,慈虹忽然惊了一身冷汗,李敦颐不会要对慈音下手吧!
      “你们今天到底去见谁了?是不是李乔生?”慈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李乔生有没有让你们带个玉佩给我?有没有?”
      半晌没有等来他的回答,慈虹低声急切的追问道,“到底有没有?一块黄龙玉佩,上面刻着一只燕子!”
      你怎么会知道?
      许祈年本想这样问,可他抬眼撞到慈虹紧张的视线时,忽然意识到了这件事或许并不这么简单,五皇子或许并不只是五皇子!
      “是,慈音小姐没打算把玉佩交出来,她担心五皇子会算计你。”眼神又深了几许,许祈年继续道,“但如今看来,或许算计师太的并不是五皇子,五皇子背后的那位爷也不只是在算计师太,对吗?师太也是这样想的吧。”
      没有否认却也不想肯定,慈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难道真的是自己引狼入室了吗?李敦颐曾信誓旦旦的说过不会觊觎皇位,如今又是在作什么?他为什么会和五皇子联手?还是五皇子在故布疑阵?
      “如果师太要当面求证的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慈虹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今夜空气沉闷,冷风习习,夜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看来是要下雨了。
      “不,我不会那么愚蠢。”
      不愚蠢吗?
      若不是愚蠢,怎么会轻易想到去找李敦颐?
      难道他当年对自己的坑害还不够吗?
      “那师太打算如何求证?”
      “你背后的主子又是谁?”慈虹突然反问。
      “我没有师太所想的那种主子,就算有,也只是慈音姑娘。”许祈年似笑非笑,“许某深受张府亲恩,并非蝇营狗苟之徒,此番只是想如当年张将军护着我一般,护着慈音姑娘罢了。”
      当晚下了一场暴雨,庸园池塘中仅剩的荷花被雨水击打的东倒西歪,原本活泼的锦鲤早已不知成群结伴躲到了哪里。翌日天晴,只剩些许残花残荷,苦苦支撑着空荡荡的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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