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的小怪物》木慕暮

4、第 4 章

　　　　“怎么又吵架了？”江虞站在客厅，语气透露出无奈。

　　方禾一把紧紧抓住江虞的手歇斯底里地喊：“阿虞，你爸又想把钱借给别人，咱家都没有钱了，你怎么上高中，以后怎么读大学啊！”江虞反握住她的手，安抚性拍一拍。

　　江虞温和开口说：爸，咱们家经济也不好，你就不能婉拒一下大伯他们吗，或者考虑借少点？”

　　江南看着自己优秀的独生女，语气也没那么激动了，“阿虞，你还小，不懂人情世故，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这些事情了。”

　　“可是……”江虞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江父打断“阿虞，钱是我自己赚的辛苦钱，怎么用需要你们意见吗？你放心，给你读书的钱还是有的。”江虞不禁语塞。

　　江母冷笑：“对，你有钱，就是让我们家缩减支出，方便你去当好人。江南，你把我们家放在哪里了？”

　　江父被激得面红耳赤“方禾，你这十几年来只需要照看孩子，过得还……不舒服吗？勤俭持家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你说这话说得害不害臊啊！当年是你冲我父母发誓对我好一辈子，现在倒是后悔了，要后悔了，那我们明天就去离婚，一拍两散。”

　　“好！好！明天就去离婚。”江父大声喊到，然后疾步离开家，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江虞冷漠看着这一幕。

　　过几分钟，冷静下来的江母拉着江虞坐在沙发上说：“有没有作业，作业写完了吗？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你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了。”说着竟有点哽咽。

　　江虞看着美貌不再，头发不再乌黑的母亲，叹息一声：“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你也别跟爸吵了，吵架不能解决问题。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而且那么晚了，等一下会被投诉的。”

　　江母看着她：“你爸爸这种人，哪有什么好谈的。”接着抬手摸摸江虞的头：“阿虞，我心中都有数，你去房里安心写作业，我收拾一下客厅。”

　　“嗯。”江虞感觉喉咙有点哽住，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背靠着房门，听着房门外收拾的声音，眼神这一刻变得麻木空洞。

　　这样无意义的争吵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可是父母亲总是热衷不疲。深呼吸几下，江虞把要复习的作业和资料摆放在书桌上，为了保持优异的成绩，她需要付出无数的时间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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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虞小时候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奇怪的环境中。隔壁405住着一个疯女人，每天都喜欢对她们家口吐恶语，母亲和父亲感情失和，吵嘴动手是日常，而且她发现，其他的邻居无论平时和父母如何友好相处，一发生事情都是事不管己，躲在房门后面看笑话。

　　今天，一放学，九岁江虞就背着书包，晃悠着高高的马尾走回家，马尾尾部自带卷儿，一晃一晃的头发显示主人心情良好。还没走到四楼，阿虞就听到嘈杂的声音，里面有自己母亲和隔壁女人尖锐的谩骂声。

　　小阿虞心间一颤，快速跑上楼。她努力扒开围观的人群，发现自己母亲和隔壁405的女人打起来了，两个30多岁的女人扭打成一团，拳打脚踢，拉扯彼此的头发丝。

　　女人红艳艳的嘴唇吐出一句句恶毒的话语

　　“你不得好死，出门就被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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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该生不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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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经病，你给我去死，去…死，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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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阿虞还没有高出大人腰间多少，抬头便可以看见昨天还和蔼可亲的邻居对着中间扭打的人指指点点，嘴角露出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年幼阿虞的眼睛。

　　阿虞猫瞳似的眼睛弥漫着水汽，眼角泛红。她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上前大喊“妈妈，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幼小的身体试图上前拉开两个大人，周遭大人面对这始终无动于衷。

　　小孩子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大人，很快江虞就被推着夹在两个生气理智大人中间。阿虞感觉到今天扎得很好看的马尾被狠狠往外扯，头皮疼得让她想哭出来，不知道谁的指甲深深陷入小孩子娇嫩的皮肤中。

　　阿虞想：我不能哭，要先拉开她们。

　　直到接孙女回家路过的林奶奶喊了一声：“造孽啊，孩子怎么在里面。”

　　几个大人才从看热闹角色中清醒过来，慌慌张张拉开两个女人，把小阿虞抱出来。只见阿虞脸色惨白一片，夏天衣服轻薄，无布料遮挡的地方已经被掐得青紫，甚至有些皮肉绽开，流出血来。

　　小阿虞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世界似乎在旋转，耳朵嗡嗡的响。她看到好多双眼睛看着她，怜悯的，看戏的，麻木的，其中还混有关怀的。但是，小阿虞一点都不喜欢这些眼睛里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想从抱着她的人怀中挣扎着起来，又无力地倒回去。

　　小江虞躺倒着努力睁着眼睛看向热闹漩涡中心。江母和隔壁女人翁红被拉开后依旧不停的互相叫嚣辱骂，嘴里蹦出的字眼都是带着羞辱性的。帮忙拉架的人眼里是明晃晃的厌弃。

　　“哎呦，这前世不积德，才要遭遇这俩婆娘。”小卖部店主王秀芬抱着小阿虞发出感慨。

　　“这孩子还在呢，你说这些干嘛？”蓝凤总是来她家和母亲闲聊的邻居，此刻低声细语地说。

　　王秀芬被说了有点不爽“本来也没说错，这天天吵天天打，这孩子以后可能都得养坏了。”

　　蓝兰知道王秀芬平时喜欢嘴碎，也就不想和她吵。她语气特意放柔：“阿虞，疼不疼，等你爸爸回来就好了。”说着想伸手拨开阿虞那遮住眼睛都刘海。

　　阿虞假意晃一下头，避开对方的手，声音细微：“我知道了，谢谢。”蓝兰尴尬收回了手。王秀芬一脸看笑话的神情，内心嘲讽：“刚才没想帮忙，现在倒是想装好人，也得人家领情啊！”

　　阿虞乌黑的眼珠子失去了焦距，此刻麻木空洞地看着对面的荒唐，她不想知道他们脑子里的想法。

　　这场无厘头的打架在江父回来时已经缓和了，而此时阿虞坐在椅子上，安静看着父亲冲着一个一个邻居道谢，“方禾这人就是火爆脾气，刚好遇上翁红这疯子就更没完没了了。多谢各位帮忙制止，不然阿虞就遭殃了。”江父笑着把烟递给在场的男人，对在场人说：“有空一定上门拜访感谢。”

　　“没什么，都是邻里邻居的。”一群人虚伪笑着同声附和，王秀芬带头说：“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回去。”紧接着剩下的人都寻了托词离开。

　　“方禾，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非要和那疯子杠是不是。”人一走光，江父和善的脸离开变得暴躁戾气。

　　江母本来无精打采地坐在阿虞身边，一听到江南的话，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细长的手指指着江父：“江南，在你眼里什么都是我的错，现在被打的是你的妻子，你跟哈巴狗一样舔着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那你他妈滚出这个家。”江父眼里泛出血丝，抬起宽大厚实的巴掌有力地扇向方禾。

　　方禾尖叫一声，哭着说：“你敢动手打我，我跟你拼了。”两人不顾任何情面扭打在一起，方禾摸到手边东西就砸向江南。噼里啪啦，客厅变得一切混乱。

　　小江虞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白嫩的脸蛋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两个大人的行径。手里的伤口一动便钻心的疼，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出现淤青和绽开的血肉看着令人格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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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伤害我是你的天性，那怜悯是我的座右铭~~” 江虞在周杰伦《四面楚歌》音乐中惊得坐起来，细长的手摸到旁边的手机，划掉手机闹铃。“原来是梦一场。”低低呢喃声回响在狭窄的小房子里。沉默几瞬，江虞掀开薄薄的被子去洗漱。

　　原以为可以忘掉的回忆总是在午夜梦回。那时候江父江母只顾着争执，完全没有顾及小阿虞的伤口，致使手臂留下难以消除的痕迹。同时，也给小阿虞心间留下了沉重的阴影。

　　江虞收拾好书包就出门了，对厨房忙碌的人说：“妈，我上学了。”

　　江母洗着盘子：“记得买早餐吃。”女人风韵犹存的脸上展现是对女儿的慈爱，好像昨晚所有的吵闹和叫嚣离婚都是假的。

　　可是江虞知道这是表面的，每一次吵完架都会有这样平静的早晨，他们努力维持那摇摇欲坠的婚姻，憎恨彼此又难以真正去离婚，把所有的不快压到下一次矛盾上，重复循环噩梦。

　　江虞离开家门后步伐开始轻快起来，一路小跑向学校出发。果然，离小区门口不远处树下看到男孩子高高瘦瘦的身影，手里提着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

　　“陆怀瑾~”江虞开心地呼喊他。陆怀瑾抬头看着向他而来的女孩，眼里仿佛洒进了暖暖的阳光，笑意满满。

　　“你是兔子吗，一蹦三跳。”陆怀瑾戳了戳江虞的额头，顺手把手里的早餐给她，接下她背着的黑色书包。

　　江虞抬头看着高她一个加半个头的陆怀瑾，他的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提着她鼓鼓的书包，笑道：“这不是怕你等烦了嘛，就算我是兔子也是跑得最快的兔子。”说着打开塑料袋，“今天有香菇包呀，我的爱。”江虞幸福地眉眼弯弯，吸了一口暖暖的豆浆。

　　“说得你哪天早过一样。”陆怀瑾毫不留情戳穿她。江虞嘴里嚼完包子咕嘟一声，说：“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等我啊！”说完还傻笑一声。

　　对啊！只有陆怀瑾会站在原地等江虞，其他人就难说了呐。

　　小区距离云城第一中学不是特别远，走路只需要30来分钟。陆怀瑾和江虞约定在小区不远处碰头，免得被小区那些人看见嘴碎。江虞总是六点钟起床，六点出一点就下来，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可以看到陆怀瑾等待的身影还有一份暖暖的早餐。

　　一路上，江虞会不停拷问陆怀瑾单词。

　　“福利。”

　　“welfare”

　　“养老金。”

　　“pension”

　　　……

　　“阿～虞，这边，这边”祝好有辨识度的声音传来。江虞停止拷问，看向声源地。只见祝好穿着一身整洁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娇俏的脸蛋上笑得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穿过无数学生向他们跑来。

　　“嘿，好好，今天怎么那么早。”江虞实在是震惊，现在6：40分出一点，一向喜欢踩点的祝好居然出现在校门口。江虞抬头看着已达到一定高度的太阳，不可思议地说：“今天太阳还是东升啊，怎么会这样。”

　　祝好听了，娇俏脸色一变，手狠狠掐住江虞的腰“阿虞，你说什么，说大声点。”

　　江虞哈哈哈笑个不停，闪身藏在陆怀瑾身后，“女侠，求饶。”祝好回嘴道：“小妖精，我实力还没展现出来，不接受投降。”说着上手去抓陆怀瑾身后的江虞。

　　江虞感觉不妙，飞快跑进校门口，“来抓我啊，略略略。”，江虞嘚瑟地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开。

　　祝好内心表示已经在愤怒了，如旋风般追上去“给我站住，抓到有你好受的。”陆怀瑾神色淡定地被抛在身后。

　　两个少女飞快跑进人群，惊到一些学生，她们又很快跑入寂静的校道，留下嘻嘻哈哈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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