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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襄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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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这日,北辰朔本是在长安城中办事,事情不如意料之中顺利,便拖到了傍晚时分,见这日月圆,遂未吩咐马车,只是独自一人游荡在长安城中,偶然路过这处别苑,便听闻苑中琴音四溢,虽未谋面,却已能读出弹琴之人的苦涩,不觉间,北辰朔竟停了步子,动情处,北辰朔拿出随身的萧,与之一同奏起这首《长相思》,当然北辰朔所思的自然是那个在宸王府中的卫初筠,一曲毕,北辰朔方反应过来,此刻的卫初筠正独自在府中,想必他的阿筠亦是盼着他早些回府,遂顾不得其他,径直朝着宸王府行去。就在北辰朔行了不久,谧安便携了青檀出门寻这与她合奏之人,此时这人自然是早已了无踪迹。
翌日,北辰朔于府中练字,忽而念及昨日那位奏琴人,他搁下手中的笔,负手踱步于书房,思来想去都不知这是何人府邸,因此也就作罢,只是自此,北辰朔日日傍晚,都会去那里行一遭,但多数时日都不曾听到琴音,只能是失望而归。若是偶尔听到那日的琴声,他还是会拿出自己挚爱的萧,与之同鸣。
谧安自二月十五后,便很少抚琴,她怕又如那日一般,虽有人与之共赏,却见不到是何人在此。但她时不时还是会抱着一丝希望,最后得来的依旧同那日一样,鸣萧人不知所踪。
又迎来一年春,晨光熹微,谧安早早便起了身子,盥洗添妆,早膳过后原本意欲至集市解闷,还未出门,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便是薛彧的夫人宋襄菀。
宋襄菀着了一袭藕荷色缎袍,衣角绣着大朵的桃花,正映了这春日的景象,她携了丫鬟,莲步踏入正房,一个利落的旋身,便稳稳的落座于这把太师椅上,理了理微有些褶皱的衣角,唇边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得不说宋襄菀亦是很美,并不比谧安逊色几分,也难怪薛彧在短短几日便对她爱怜有加。
谧安见状,便只好敛了去集市的心思。入了正房,谧安恭敬的福了福身,道了句“夫人万安。”宋襄菀微微一扬手,示意谧安起身,谧安起身落座于软垫之上,宋襄菀发了话,“早就听闻戚姑娘美貌傲冠长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继而又是一阵哂笑,后复道,“瞧瞧我这记性,戚姑娘原本是芍妆楼的头牌,若是没有几分姿色,又怎会得此名号?”宋襄菀有意无意间将“芍妆楼”这几个字加重了几分,这让谧安心下实为难堪,却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民女蒲柳之姿,怎能如得了夫人之眼。”宋襄菀轻叩着案几,又是一番称赞,“戚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相信自己夫君的眼光,若是入不得我的眼,又怎会如得了阿彧的眼,既是阿彧所爱的,那必是极好的!”闻言,谧安眸中却依旧平静如水,独是浅浅一笑。
而此刻的宋襄菀自然觉得自己胜了一筹,复道,“对了,我这次来可是给戚姑娘带了些好东西,当然不单单是我,如今我与阿彧夫妻同心,自然是我们二人一起的。”说着,便唤了一旁的丫鬟呈上所谓的礼,不过是一双看似精致的绣鞋,一对紫玉镯子,可这两件物件,对谧安都是沉重的打击,宋襄菀瞧见谧安的神色开始有所变化,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遂缓缓起身,素手拢了拢耳畔的青丝,“时候也不早了,阿彧恐怕还在府中等我回去同他共进午膳,我就不多留了,若是得了空,我再来看望戚姑娘,姑娘好生歇息,”后又指着青檀一行人,“若是有哪个奴才伺候的不周,大可来薛府寻了我和阿彧为你出这口气!”宋襄菀字字铿锵,好似在为谧安打抱不平,实则她的每一个字都在谧安心上烙上一下,痛苦万分。
送走了宋襄菀,谧安独自坐在正房里,瞧着方才她送来的东西,不知说何才好。青檀皱着眉头走进谧安,“小姐,这礼...”不待她说完,谧安便恨恨的道“全部收起来撂在仓库里,谁都不许拿出来!”自谧安来到这里以后,还从来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下人们皆是一脸诧异,“宋氏送来一双绣鞋,分明是要赶我走,还有那对紫玉手镯,是阿彧曾经说送给心爱之人的物件,可如今宋氏竟也有一对,不知是阿彧对我变了心,还是那宋氏从中作梗,意欲挑拨我和阿彧的情分。”旁人听闻谧安的一席话,这才了解那对紫玉镯子的意图。
这一日谧安都是这般昏昏沉沉,除了发呆便没有了其他事做,这一夜,定然又是一个难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