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玖华》筱咲

7、Chapter 07

　　这三个月以来，青学的单打三一直是手冢。虽然他的实力相比三年级的学长也不遑多让，终究是小了一岁，有栖川教练以确保出场次数多锻炼锻炼为由将其放在了这个位置上。

　　与不二开场先试探的风格不同，手冢很快就使出了千锤百炼之极限，比分快速跳动。

　　“汐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传出。

　　愣了愣，汐把相机放在大腿上，伸手盖上不二脑袋上的毛巾使劲搓揉：“笨蛋，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胜利了。”

　　抗议地摇摇头，毛巾落在脖子上，不二冰蓝色的眼睛从被弄乱了的刘海下露出：“因为你在，想赢。”

　　“天才不二周助，怎么跟个言情小说里的男生一样了。”汐失笑，跟不二一起看向场中。

　　“我该是什么样的？”

　　不二周助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二周助应该是温润的，从容的，优雅的，自信的，惊才绝艳的，世界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汐眼中的不二。

　　更重要的是，他是自由的。

　　汐回望不二，他冰蓝的眼睛竟有些失神，只够汐脱口而出：“不二周助就是不二周助啊。”

　　他天才、聪慧，也敏感、细腻。他习惯了追随在他人身后躲懒，坚信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赶上那人的步伐，也会在跋涉途中迷失自己最初的方向。

　　当有人开始询问真正的他究竟在哪里的时候，当他开始思考真正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时候，不二毫不意外地陷入了迷茫的自省：“看到摄影部的照片之后，我一直在思考，现在的不二周助还能担得起‘天才’这样的称号吗？”

　　场中，手冢身上千锤百炼之极限的光晕浓郁如玉，逐渐耀眼起来，突然间，场地炸开令人目眩的青色炫光，不二眯起眼：“手冢永远都走在我前面，像是道标一样指明我下一步的方向，但是现在……”

　　走到山巅的手冢仿佛突然消失不见，他已经开始向下一个山头进发。

　　他曾以为只要漫不经心地跟着那人的脚步，就能看遍网球道路上的所有繁花，却没有发现，从心理上不想冲在正前方的瞬间开始，就连维持现有的实力也会变得困难起来。

　　汐注视着场中手执白色球拍的手冢，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天衣无缝之究极的开启。以前嘲笑过这一设定的玄幻与扯淡，但是发生在眼前的瞬间，汐才明白这是怎样动人心魄的时刻，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汐，”不二的声音轻轻响起，“我不想打网球了。”

　　汐愣住了。

　　她以为在这个没有U-17的世界里，是不会出现类似枫叶战的情节的。

　　他曾在国三的全国大赛决赛上见过越前开启天衣无缝，那时的他是多么兴奋，让手冢都震惊，这样的不二怎么可能因为手冢的先行一步而突然消沉，又怎么可能陷入追赶某一人的执念里。

　　但是现在站在场边，汐突然明白了，在不二长远的迷茫里，这一时刻戳穿了他最后的屏障。向来敏感细腻又习惯逃避的他，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了，甚至因为现在她在这里，不二爱逃避的性子展露无遗。

　　汐看着不二，他的脑袋又垂下去了。亚麻色的头发在无风的环境中垂落下来，将大半张脸埋进阴影里。汐不知道该如何将他从那片自缚的泥淖中拖出，只能以最初的问题做引：“不二，打网球快乐吗？”

　　一片沉默。

　　没有风的盛夏好热，低气压使周遭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流质，裹挟着人无力地沉闷下去。摄影部的朋友小声呼唤着汐赶快回归赛场，天衣无缝是美术部绝佳的素材，不容错过。

　　汐转头应了一声，又回过头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无论如何，不二周助就是不二周助，请随性所欲地定义自己吧。”

　　“汐……”不二看着汐端着相机走开，坚定地、义无反顾地从他的世界中抽离，留给他足够的思考空间。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早希和美术部的成员一起去到网球部参加复盘的时候，没有看到不二。带着疑惑在手冢身边坐下，早希微微仰起头在他耳边询问：“不二君人呢？”

　　“比赛之后没参加过训练。”简略地回答了早希的疑问，手冢在小岛的示意下将双打二的录像带放入播放机里，开始复盘工作。

　　与立海大的比赛只有四场，但是输球的比赛复盘时间格外长，结束的时候已近黄昏了。在校门口与不是同一路的美术部成员告别，早希放下手，看向在自己身侧等待的手冢，歪头以示疑问。

　　没想到女孩一副要跟自己比话少的架势，手冢扶了下眼镜：“走吧。”

　　点点头，早希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跟上：“不二君怎么了？”和立海大的比赛结束后，汐是一个人回去的，习惯站在远端看球的早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尽管有几个学长注意到不二的情绪低落得有些异常，但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衣无缝的开启上，手冢没能问出具体缘由，“复盘少了他，美术部会很难办吗？”

　　手指点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按高杉部长的意思，想趁着夏休把之前的部分都重制一下，开学出一套单行本。”早希取开手指放在手冢眼前，“所以不二君开学前能回来就可以了。”

　　手冢点点头。在经过办公室事件后，早希在他面前似乎活泼了不少，虽然伴随着魔女的恶劣性格抬头，看起来却更加真实了。

　　只是不善于领导的性子似乎是不变的，每次轮到早希带队来网球部复盘的时候，她都会选择让网球部随意聊聊自己在比赛中的状态，与高杉逮住自己想要描绘的部分重点询问的风格完全不同，不过看结果似乎同样行之有效。

　　“手冢君，现在的青学，能打倒冰帝吗？”进入全国大赛的最后名额将在这周末与冰帝的比赛中决定，而冰帝在与六角中的比赛中败北，算是今年爆出的大冷门。

　　“很难。”手冢实事求是地回答。

　　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手冢，早希把手背在身后，小跳步走着：“手冢君会说这样的话，真稀奇呐。”

　　“但是会尽力去试。”手冢补充道。

　　撤下手，早希笑起来：“真像是手冢君的风格。”

　　有网球撞击墙壁的声音传来，声音沉重稳健，与击球的声音交替响起，如同和谐的二重奏。附近有一个街头网球场，设有对墙击球的场地。手冢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去看看？”早希抬眼看他，询问道。

　　手冢点头，跨上台阶。

　　只一眼就能辨认出在那里击球的是不二了，亚麻色的头发随着跑动来回摇晃，击球点都集中在同一处，墙上的印记随着网球的不断打击越来越明显。不二跑动的距离逐渐拉大，现下已经是整条底线的距离了，只是跑动间步伐凌乱，透露出击球者混乱的思绪。

　　手冢停在台阶中央注视了几秒，转身走下阶梯。早希跟着手冢离开，愉悦地歪头等待手冢的解释。

　　“水原桑，”距离早希的家还有一个街口的距离时，手冢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女孩，“周末的比赛，能不能拜托风间桑确保不二到场？”

　　“当然。”早希暗红色的眼睛眯起来，浅墨色的头发随风扬起，被夕阳笼罩。

　　手冢突然意识到，从国中开始，这个女孩就跟在自己身后，走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