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冬》李文桢

39、求婚

　　梁熙突然消失，并不是没人来找她，钟楼的同学找了不少借口都没能见到她，就连梁思齐也很少再来这个房间了。
　　梁熙不和任何人说话，这个房间除了顾秋茗再没有任何人进来。
　　所以王知然的出现完全在意料之外。
　　“最近还好吗？”王知然坐在床边顾秋茗刚带上来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瘦消下去的姑娘——不过还好，她只是瘦了一点，精神和看人的目光倒是没什么变化。
　　梁熙收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一些，干燥的嘴唇翕动：“还好。”
　　“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肯定也担心外面的事，”王知然观察着她点了点头，继续开口，“宋家现在真的乱了，宋七和老爷子闹翻了，把十一也带走了。你知道，宋家这代就剩他们两个人，她断了老爷子换继承人的门路，但其中盘根错节，更新迭代是不容易的。你兄长的生意也不好做，现在外面都在传……”
　　王知然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停顿了几秒，但最后还是说出口：“都在传，你和宋殃的关系。”
　　“我猜到了，”梁熙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的像被阳光晒透的温热湖水，“我猜到外面在传这些，但我没怕过，也不担心。我们没做错什么。”
　　“你把这些事想的太简单了，”王知然突然笑了，“你不在乎你家的生意，你能保证宋殃不在乎宋家吗？你能一直觉得你做的对，你的那些同志呢？她们能像你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你吗？”
　　“你什么意思？”王知然话里的讽刺针对太过明显，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我今天来是帮你解决问题的，”王知然也不再兜圈子，“现在最好的办法——我们结婚，只要我们结婚，一切流言都会结束。”
　　“等等，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和宋殃是……”
　　王知然打断梁熙的话：“我知道，但对我来说这不重要。我家今年年底要移居国外，你哥和宋殃答应只要我们家用合法的方式带你走，人脉疏通和资金方面不用我再费力安排。”
　　梁熙没有说话。
　　王知然也不在乎，继续自顾自地说：“你现在要做的只是答应我，然后配合我举办一场婚礼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即便不为你自己，也为宋殃考虑一下吧。”
　　梁熙仍旧不说话。
　　“你慢慢考虑，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王知然拿起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外套起身，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本子写了一串号码留在桌上，“考虑好你可以随时联系我。那梁熙，我们下次见。”
　　王知然的脚步声消失后，顾秋茗很快上来收拾茶盏，她站在床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阿熙，你不要有压力，这只是一条路，你要是不想选，我们就再想别的路来走。”
　　梁富成不让梁熙接触外面的人，到现在为止只允许顾秋茗上来看顾梁熙的生活起居。
　　梁熙盯着顾秋茗的肚子，在宽松的衣服下还显得浑圆，终于时隔几个月第一次和她搭话，却不像从前一样喊她秋茗姐：“嫂子，你几个月了？”
　　“这个月月底就八个月了。”顾秋茗放下收好的托盘，坐在王知然坐过的椅子上，轻轻捡起梁熙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和你哥答应了要照顾你的，你不要担心。阿熙，你什么样都是我们的妹妹，但是你不晓得现在外面的人说的有多难听，你哥不想让你一辈子听着那些话过活。”
　　“……阿熙，我们希望你开心，以后总归还能再找到喜欢的人，你的人生在这儿过不好，咱们就换个地方，总有一块地方能让你好好生活。”顾秋茗还是笑着，“你没做错什么，我们很对不起你，让你离开家……”
　　在王知然面前的坦然荡然无存，梁熙听着顾秋茗的话，喉头像被掐死，隔了好久才望着她：“那你那天为什么不救我？”
　　她还在问，像执拗的小孩没有得到心仪的礼物便忘不掉。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所有人都想看着她死掉。她固执的问，一遍一遍，企图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