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冬》李文桢

24、升学宴

　　那天宋殃离开对梁熙的生活带来多么巨大的改变吗？
　　并没有，梁熙经常觉得自己像是八音盒里的娃娃，除了应和着音乐转圈之外什么也不能说，就像最初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和另一个女孩那么亲近过。
　　唯一见过宋殃的李姨在返回梁家不久后就被梁思齐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出门——因为这个女人的欺骗和贪婪。
　　梁熙的生活重新变回了学校的两点一线。
　　梁思齐的生意不受影响，一直做的相当顺利。
　　两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梁熙升入大学的那一年，梁思齐高兴地不得了，顺势替她在禾巷最大的酒楼办了升学宴。
　　“不要想着应付客人，今天你是主人。”梁思齐结束了寒暄，顺手把新收的礼金递给梁熙。
　　梁熙这两年长高了一点，已经超过了梁思齐的肩膀，她一手接过红包放进随身的手包，一手替他正了正领带：“领带歪了。”
　　宴会厅里的乐曲突然被打断，紧跟着麦克风放大了两声咳嗽，是梁富成的声音。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梁熙率先抬步：“你邀请的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吧。进去看看他又有些什么指示。”
　　梁思齐紧跟在后面。
　　刚进宴会厅就看见梁富成站在小舞台上，身后还站着被赶下台后一时无措的指挥家。
　　“……欢迎各位参加小女的升学宴啊，梁某不胜荣光啊……”梁富成侃侃而谈，右手还紧紧牵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梁熙早就听说他近来偏爱某家舞厅，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女人几乎是用一种崇敬的眼光看着他，梁富成被这目光看的越发骄傲，好像他根本没被儿子压上一头，还是那个不断开疆扩土的富商。
　　这种自信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听众，这个男人没有注意到人群都在偷偷观察你新进门的梁家兄妹的反应。
　　“你如果不喜欢她，我现在就能让人把她赶出去。”梁思齐站在梁熙身后，看着台上的男女以主人的姿态主持局面，低声询问梁熙的意思。
　　梁熙不大在意这些东西，事实上现在她对什么事都没有占有欲，但隐约也能察觉到家庭的变化。
　　梁富成已经迟暮，梁家的舵盘逐渐被梁思齐握在手里。
　　梁熙最终只在梁思齐的视线里摇了摇头：“他还能潇洒几天呢，你只要查清他不要被乱七八糟的女人骗了就是。”
　　梁思齐点了点头，他心底早有自己的盘算。
　　然而他们低估了梁富成荒唐的程度……
　　升学宴只是梁富成试探的第一步，他很快迎娶那个名叫方欣的歌女进门，接着买下另一栋洋楼，彻底将子女剥离出他的生活
　　梁熙成为了这对父子角力的平衡点，她在两边来回换着住，像是一个休战区。
　　至于那天在码头送走的人，梁熙已经很少想起她了。
　　除了偶尔在课上听教授们谈论南方局势时，梁熙会出神想到她，想她不知道在的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生死不明。
　　却也仅仅限制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