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朓胜 is rio！》熙子曦

1、无理

　　楔子
　　那一年，我为了一段爱情，断送了一条生命。
　　不是我的爱情，也不是我的生命。
　　准确来说，这个故事的主角根本不是我。如果这段琐乱的往事是一场比赛，那我只不过是鼎沸的观众中的一个。那时我这样想。
　　我不知道的是，那不是什么比赛，我也不是什么观众。
　　在这场斗兽中，我是斗士手中的剑。
　　01.不该知道的事
　　高一那年，我发现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
　　我们班主任，老丁，和我们物理老师，朓哥，在一起了。
　　这么说起来似乎没什么，可他俩都是男人。男人也好说，更要命的是，两个有妻有子的中年老油腻搞基，还搞出朵天降小白花。
　　于是我又发现了件更不该知道的事。
　　我们物理老师，朓哥，出轨我们地理老师，小毕。
　　好家伙，现在是三个男人的爱恨情仇了。
　　说实话我不太能理解朓哥。小毕刚毕业没多久，阴郁孱弱像个低等吸血鬼，在学生中的口碑奇差，看上去也不能陪朓哥牛肉汤下酒，说他俩是父子我都敢信。
　　一个不让写名的狗B说：爱情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好理解的。
　　我说：那老丁呢，老丁的爱情算什么？
　　不让写名的狗B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我们看向对方，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幸灾乐祸的泪水。
　　狗B憋住笑，抹了把脸，说：怪不得老丁最近上课有点小毕那味。
　　我长叹道：这渣攻贱受的剧情，太他妈感人了。
　　然后又没人说话了，大家都在忙着找笑掉的头。
　　狗B的头大，他先找到了。他一边把头安回去一边说：你把小毕杀了，挽救一下这段破碎的爱情。
　　多亏他这个提议，让我的头骂了句草，我才找到它。
　　02.怎能让相遇有始无终
　　细细回想，其实所有光怪陆离都早有蛛丝马迹。
　　清明学校组织远足时，我曾碰见小毕在路边休息，娇喘微微，香汗淋漓，不胜怯弱地靠在电线杆子上。
　　走在我前面的老丁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笑道：小毕，你走啊，别停啊。
　　青年含羞带怯地摇了摇头，垂下目光。
　　那时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小毕是个肾虚公子，我所妹想到的是他还是个心机婊。
　　——朓哥带的班，就走在后面。
　　回忆中老丁的那笑，那话，忽地就沾染了血腥气，似是千年前沙场上的呐喊，深宫贵妇手中的鸩毒，二战中弥漫的芥子气，浸透了传说。
　　可沙场上的将士中式败了，妃子入了冷宫，法西斯宣布投降，朓哥抱住了小毕，陈旧的牛肉汤馆里只剩老丁自己痛饮一碗回忆。
　　似乎风平浪静，可老丁的啤酒肚一天天消瘦下去了。他手下画出的每一个圆，仿佛都暗示着不甚圆满。
　　狗逼叹道：太可怜了，太感人了，我直呼好家伙。
　　可这残破不堪的爱情，哪里还有矢志不渝的价值。
　　狗B说：这就是你不懂了，爱情这玩意就是这么无理。
　　凭什么呢，凭它是爱情？
　　我看向楼下踽踽独行的老丁，他萧条的背影一如十连的保底。
　　怎能让相遇有始无终。
　　03.尾声
　　之后的地理课小毕没来上课。
　　再之后也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了。
　　我皱着鼻子把沾了血的塑料手套冲进下水道，压了三泵洗手液才勉强掩住那股挥之不去的血的味道。
　　小白花的血，不也是腥臭扑鼻的吗。
　　了无痕迹地杀死一个这样柔弱的人，多么容易哪。
　　一副家里常用的一次性塑料手套，一把新换了刀片的美工刀，一条奶茶店附近没有监控的小巷，和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
　　干干净净。
　　就像老丁和朓哥的爱情，从前的，以后的。
　　爱情这东西是无理的嘛，所以再动听的插曲，也不得不为主旋律让位。
　　擦干手指，我望向镜子，看见镜中的我唇边挂着一抹恬淡的微笑。
　　04.篇外
　　我落下最后一个句点。
　　《无理》，完。
　　我合上本子，又从头读一遍。好家伙，朓胜的神仙爱情简直了，绝绝子。
　　哪怕有一天我死了，烂在棺材里了，我也要用腐朽的喉咙尖叫：朓胜 is rio！
　　就在我和三次元的狗B兴高采烈地交流着小毕之殇时，我从身边窗户玻璃的映像中，看到了我背后不该出现的存在。
　　世界刹那间安静。
　　僵硬地扭过头，草，活的老丁。
　　一分钟后我在老丁办公室站着和老丁喝着茶。
　　我在老丁办公室站着，和，老丁喝着茶。
　　老丁又喝了一口：恁地理老师怎么事？你写他死了？
　　我：不是的老师您听我娓娓到来我写他为了救您奋不顾身壮烈地牺牲了我觉得这样更悲壮更有冲击力文学艺术嘛！
　　老丁：哦，是这样吗？
　　相顾无言，唯有猛点头。
　　老丁放下茶杯：以后注意点，别瞎写，还有——
　　我神情恍惚地走出办公室。
　　老丁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又让我想起了沙场、贵妃和芥子气。
　　我回到教室，盯着笔袋里的美工刀看了很久。
　　然后我决定给它换个刀片。
　　万一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