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氿司

5、chapter5

　　却说俞小公子回到了晋国，先是去了自己师父那边。
　　师父一见他，便道：“乖徒，既然回来了就来一曲吧。”
　　......
　　大可不必。
　　念青心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他还是乖乖取出了琴，弹了起来，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着，串串音符随着手上的动作滑了出来，静而悠长，一曲毕，他抬头看向师父，眉间有几分紧张，手也不自觉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在楚国都没有怎么没碰过自己的琴，又哪来的进步，自己弹得能有之前那次好就不错了，不出意外的话，师父可能会把自己痛骂一顿。
　　念青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说教一番的准备，哪料自己的师父居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琴中有情，看来你此次去楚国，收获颇丰啊。”
　　念青：？？？？
　　接着，师父又道：“但是乖徒，你确定你觅到的是知音，不是心上人？”
　　念青：？？？？
　　天大的冤枉，我明明什么都没找到。
　　念青答道：“可是师父，我到达楚国之后，只遇着了一个樵夫算是有趣，却少与他谈论乐理，又怎么能说我收获颇丰呢？”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同你有缘呢。”
　　见小徒弟满脸疑惑，他又道：“你想啊，这楚国地方大，人也多，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你却独独留意了一个樵夫，这难道还不算有缘么？”
　　念青：好像还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洞观大师还没等他说话，便再次转移了话题：“你真没遇着个心仪的姑娘？为师不太相信啊。”
　　念青心道：别说心仪的姑娘了，我连个女子都没遇着......
　　就离谱。
　　聊了几句后，洞观大师又问道：“听闻你阿爹阿娘为你寻了门亲事，你觉着对方如何？可还中意？”
　　念青如实答道：“不知道，没见过，但我不想成亲。”
　　“那你为何不回府和他们说明你的想法呢，若是娶不到中意的人，会很遗憾的，你确定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姑娘？”
　　......
　　念青不语。
　　洞观大师见他这样，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吧，以后不必来了。”
　　？？？
　　师父？
　　你不要我了？
　　“师父，你要赶徒儿走吗？”
　　见他那副委屈样，洞观大师笑了笑：“不是不要你，是为师确实没什么可以教的了。”
　　念青想起来，自己的师父早就说过，他学成之后自己要归隐山林，躲避乱世。
　　他向自己师父行了一礼便走了。
　　到了俞府，俞念青却不知该怎么办。
　　他的确是不想娶的，他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成婚，相信那女子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向父母开口。
　　俞夫人多日不见自己的孩子，他一入家门，俞夫人便迎出来，一家人围在一起，好不热闹，念青在心里纠结了无数次以后，终于开口说道：“阿娘，我的婚事......”俞夫人却急忙打住了他的话：“你的婚事我们会择个良辰吉日，你就不用多想了。”
　　虽然知道母亲这是决心要让他娶了，但他还是说道：“我......不想成婚。”
　　俞夫人看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儿啊，为娘知道你不想随便成婚，可那李家与咱家门当户对，他家小姐也是知书达理，名声极好的，你娶了她，定会喜欢的。”
　　念青知道这是说不过了，急忙撇开话题，与父母寒暄几句后回屋了。
　　母亲说得有理，可他却莫名难受。
　　接着他在自己房间里瞎翻一通，自己也没什么要找的，但就是忍不住乱翻，据说还是自己小时候染上的习惯。
　　不翻还好，一翻便找着了个小册子。
　　？？？
　　以前好像没见过这个册子。
　　但它看着好旧。
　　出于好奇，念青翻开了它。
　　看了几页，便知道了那是他孩童时写的，父亲说他幼时生了场病，很多事都忘了，这个小册子估计就是生病前写的。
　　翻过几页，看到一行字。
　　“今日认识了个小孩儿，是父亲朋友家的儿子，他生得很标志，看上去乖乖的”
　　念青看到这行字，只觉得有些不安，又翻到了下一页。
　　“他叫钟子羽，比我大几个月，但我总喜欢叫他阿羽。”
　　“阿羽他好可爱啊，和他说话他总是害羞，和他开了个玩笑，他那张白白嫩嫩的脸就变得粉扑扑的。”
　　“今天弹琴时被阿羽听到了，开始我还没注意到他，弹完了才发现他在那躲着，我便问他好不好听，他又害羞了，支支吾吾说好听。”
　　念青合上了书。
　　钟子羽。
　　阿羽。
　　原来，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对吗。
　　他缓了会儿，又翻开了刚才那一页，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一段话：
　　“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阿羽了，每次他朝我笑，叫我‘念念’，牵着我的手时，我都觉着心中欢喜，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就那样看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
　　......
　　“今天父亲和阿羽的父亲又聚餐了，还调笑着给我和阿羽灌了酒，我酒量没那么好，还没喝多少就醉了，醒来以后见阿羽坐在床边，对我说我刚才醉了，他便将我送了回来，可他脸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问他怎么了。
　　他看向了我，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问道：‘念念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没说话。
　　见我不答，他道：‘你知道方才喝醉时，做了什么吗？’
　　我摇头。
　　‘我将你扶回卧房，你便抱住了我，如何推都推不开，你当时说，阿羽，我心悦你，你说你喜欢我很久了，说你想娶我，说要和我白头偕老。’
　　我怔住。
　　喝酒误事。
　　‘念念’
　　‘我也一样’
　　‘我心悦你’”
　　......
　　“我和阿羽的事，被发现了。
　　阿娘哭着让我忘了他，让我和他分开。
　　父亲说要带我们离开楚国到晋国去。
　　我不想离开他。”
　　念青彻底看不下去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他的阿羽。
　　“幼时，有一个小孩儿，同我关系很好，那时我们经常来这里，他又嘴馋，每次都会来这里买糕点吃。”
　　“你这么问，我竟有些答不上来了，他姑且算是，我的心上人吧。”
　　“过几日你就要离开了，赠你一支簪子以寄相思，若是日后有缘，我们可以再见一面，好不好？”
　　阿羽。
　　你是认识我的对不对？
　　你是想要和我长相厮守的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要放我走呢？
　　直到现在，念青才知道了，原来他是喜欢阿羽的。
　　真好笑啊，幼时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对阿羽的感情，长大后反而一直摸不清。
　　可是他现在，再也不能和小时候一样，告诉阿羽自己有多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