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氿司

3、chapter3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发声。一会儿后，这岸边的树丛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位粗布麻衣的俊俏少年从中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舟中人都不禁噤了声，瞪大了眼。
　　只见那少年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肤色冷白，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形略显削瘦。一双棉麻布鞋，一个青色斗笠，那是一副在渔夫樵夫中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可配上他这幅容貌，却别有一番风味。
　　念青觉着这人有些许熟悉，可回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个贵公子，确乎是没有一个如他这般好看的。这么想着，一时竟出了神，不想那少年却先开了口，道：“尚未婚配，不知这位公子可中意我这副皮囊？”俞小公子出神出得厉害，听到有人叫他，想也没想就道：“中意，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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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说话不过脑子的习惯是会传染的。
　　这回倒是换那少年愣住了，他垂下眼眸，轻轻地说了一句：“既然中意我，为什么不娶我呢？”可惜那声音的确太小太轻，念青尚未听到，便被过路的微风吹散，隐匿在河中，无人知晓，念青这次脸倒没黑，只是耳朵红透了，心道：“我这怕不是真成了一个断袖了吧，竟会盯着一个少年出神。”心里有事，便也对少年刚才那句话不甚在意。
　　少年似是从刚才那刹那间的情绪中抽出了身，道：“很少见你这么漂亮的贵公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念青向来信奉颜值即正义，眼前的少年这般俊朗，不由得让人喜欢，何况他刚才还夸自己相貌好，他的态度也就放缓了几分，如实说道：“我那师父说，我曲中缺情，叫我来楚国觅知音，正好顺路来故人峰上赏美景，反正楚国地方大，人又多，我也不知要找到几时，着实令人发愁。”
　　少年听了，笑道：“那倒也是，楚国的景美，不去欣赏也怪可惜的，既然来了，就先忘掉这些烦心事吧。”念青听了这话，心道：“那还真不假，再说，要是我们真的这么有缘，我就不必专程去寻他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心里这么想，嘴里也就这么说了，问道：“那不知，这位友人愿不愿意同我共赏美景？”
　　那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喜悦，道：“自是愿意的，怎么，公子不嫌弃我是个野人了？”见他还记着这茬，念青尴尬地咳了两声，继而有厚着脸皮道：“怎么会，你这野人的皮囊，我中意的很。”话音未落，小凌便带着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向了他。
　　（小凌：公子呐，您不觉得自己在调戏人家吗？）
　　然而，自家公子浑然不觉。
　　却说二人一同游于故人峰上，一路上不断攀谈着，念青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人家名字呢，便道一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这位友人叫什么名字呢，这位友人可否告知姓名？”少年道：“我啊，我姓钟，名子羽，你呢？”念青：“我姓俞，名念青。”说完这句话后，念青默默在心里把“钟子羽”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他仔细地进行回忆，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姓钟的人，可又不知为何，每默念一次这个名字，心里就会觉得很踏实，好像有什么丢了很久的东西又被找回来了一样，而一旁的子羽也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没再搭话，一时间，俩人都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根本没过多久，一行人下了山，念青道：“子羽兄，你不忙的话，我们去逛楚都吧。”子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去的，是楚都最繁华的一条街，夏天的太阳总是落得很慢，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太阳的最后一层光辉还未被遮盖，云彩染上了余晖的橘红，化名为霞，此时的街上没有清晨那样冷清，阳光也不似上午那样灼眼，街上的卖货郎大多回了家，酒楼茶馆的人倒是不算少，子羽说道：“现在来的不太是时候，若是你晚上来，这里的灯全都点着，人也挺多，那时来才叫合适呢。”
　　念青没有说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地方，这个场景，这个人，都很熟悉，很亲切，好像曾经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和某个人，走在洒满黄昏的街道上，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段记忆，越是想，那段记忆就越是模糊，越是遥不可及。
　　他不说话，子羽也没有问什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幼时，有一个小孩儿，同我关系很好，那时我们经常来这里，他又嘴馋，每次都会来这里买糕点吃。”
　　念青头一次听他说关于自己过去的话，不免地对那位“嘴馋的小孩儿”产生了几分好奇，问道：“他是你的什么人，听上去你们二人关系挺不错的。”
　　子羽愣了下，继而又道：“你这么问，我竟有些答不上来了，他姑且算是，我的心上人吧。”念青心道：“难怪他对人家这般好，原来竟是他的心上人。”于是随口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那位姑娘提亲？”话音刚落，子羽有些尴尬地说道：“他，他不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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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青：震惊，男同竟在我身边！！！）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淡定，淡定，深呼吸，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其实俞念青对于短袖这类人是并不歧视的，也不觉得奇怪，但一想到自己之前问对方有无婚配，就感觉有些不大对......
　　为了缓解一下这极度尴尬的氛围，念青只能继续接话：“那他现在如何了？他可知你心悦他？”
　　子羽笑笑：“他现在，一切安好，我心悦他这种事，就不必让他知道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念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子羽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到他说的话时，总觉得他眼里有几分失落，自己的心里也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叫他喘不过气来，那些之前隐隐约约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零碎画面此刻又浮上眼前。
　　他心里有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觉着自己丢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子羽说完后，见他脸色不大对，问道：“见你面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心事？”念青道：“阿羽，我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好像把一件很重要的事给忘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子羽没答话，沉默地看着他。
　　念青心道：“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这时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说道：“对......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喊出来了，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子羽道：“无妨，我见你很是亲切，日后你也可以这样唤我的。”
　　然而念小青的重点抓的不大对：“真的吗真的吗，其实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也觉着你很确切呢，就像是以前见过一样，这么说来，我们还真算是有缘。”
　　子羽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是很有缘。
　　虽然有缘，却是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