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收集图鉴》荔枝摇

6、希望高中

　　那张墨绿的脸皱巴巴的，像干枯的树皮。浓黑无眼白的浑圆眼睛闪动着恶意。

　　安燃听不懂它说什么不是玩笑，这个勉强称之为镜灵的东西说的话十句中有八句是拗口的拉丁文。剩下两句是中世纪的英语。

　　原主学的只有现代英文，可真是难为安燃。

　　不过安燃还是要和它对话。

　　安燃：小蓝，有语言包吗？

　　蓝星系统可疑地沉默。

　　安燃：你不会连这都没有吧？

　　安燃大惊失色。哦，这系统未免太……

　　蓝星系统屏幕一闪，丢出一本牛皮书，大声反驳：谁说吾没有？吾刚才去找书去了。

　　安燃拿到牛皮书粗略翻几页，纸页泛黄粗糙，上面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字母密布。手指按在上面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安燃的脑子里渐渐出现这些字母的含义。随着出现的越来越多，牛皮书上的内容像被橡皮擦去一样消失不见。

　　安燃满意地安慰蓝星系统：“怎么会呢，是我太没见识了。”

　　蓝星系统：哼。质疑吾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质疑吾对……算了。

　　蓝星系统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口，隐藏到安燃意识深处。

　　安燃眸光一闪，悄悄记下蓝星的异常。待语言传输完毕，安燃拿起镜子，对着中间那块最大的玻璃碎片。

　　“现在我是你的主人了，安分一点。”

　　“我只拿丑人当主人。你只配用来做面具。”

　　镜灵笑嘻嘻说，还随手抽下一个人脸带在脑袋上。做了一个嚣张的鬼脸。

　　人脸肌肉抽搐，嘴唇哆嗦。

　　镜灵在人脸下的嘴却咧得很开心。

　　安燃心平气和，先把蔡小雅扶起来放到凳子上。他举着镜子来到二楼，将镜面朝向一楼地板。

　　“镜子先生，你想碎一碎吗？如果没错的话，这镜子是你的载体吧？”

　　安燃拇指摩擦镜面，冰冰凉凉。这镜子其实不是玻璃的，而是纯水银。但水银无色无味，会挥发，制作者又在水银外面加了一层不知具体材质的透明硬壳薄膜。

　　这样来回颠倒镜子，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镜子里的画面在像水面一样出现波纹。

　　镜灵动作一顿，猛地将人脸推到光秃秃的脑袋中央。露出它那张墨绿的脸，松垮皮肤堆叠到一起，阴沉地说：“你试试。不要忘了这里面还有那么多蠢货。”

　　镜灵的身后空间无限延展，一排又一排的展示柜出现。一眼望不到头的人脸白花花一片。

　　哪个年代的人都有，最前面的是学校里安燃不认识的一些人。

　　这些人脸都是现实生活中存在过的人的灵魂的一部分。一旦碎裂，非死即疯。

　　“做个交易。你把学校里的人都放了，我就能让你从镜子里出来，怎么样？”

　　安燃伸出手腕看了一下表，倚在栏杆上眺望对面。图书馆一楼有两扇窗户，一墙一个。透过这个窗户可以看到学校外围缠着尖刺铁丝的围墙，再往远处白茫茫的雾气。

　　困在镜子里一生出不来一定很难受吧。

　　“我答应你。”

　　良久过后，镜灵将枯瘦的爪子按在镜面上，脸贴着镜面死死盯着安燃。

　　“你要是做不成，应该知道付出什么代价。”

　　安燃颔首。

　　然后，安燃监督着镜灵把学校里学生的人脸一个个送回。顺便让镜灵给蔡小雅加了一个人脸。防止蔡小雅醒过来之后造成麻烦。

　　等学校的事情解决了，再让镜灵把蔡小雅的脸还回去。

　　“还有什么事情？”

　　镜灵跑上跑下，累的坐在雪白的地面上。镜面的裂缝早就已经消失，又成了完整的一块。清晰的镜面正在一寸一寸变得雾蒙蒙。

　　“当然有！”

　　安燃脸凑近镜子，问：“你知道学校里藏着的旧日是谁吗？”

　　镜灵脸色扭曲，打了个哆嗦，气急败坏：“我就不该答应你！”

　　“哦。那你肯定知道是谁喽。”

　　“……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纳克亚。”

　　*

　　校医务室。

　　掩藏在学校角落，白瓷砖沿着屋子四周墙壁整整齐齐铺了一圈。

　　灰色的水泥地面带着沁凉的冷。

　　安燃拿着医生开的碘酒仔细擦拭自己胳膊和手掌上的伤痕。末了，用透气纱布缠好。

　　女医生是个自来熟，见安燃瘦弱的身形，带血的伤口以为是被打了。好心建议告诉老师。

　　安燃搪塞过去。

　　医务室还有几个学生在帘子后，安燃看不见。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只是看着女医生托着药品托盘进进出出。

　　察觉到安燃的目光，女医生解释：“诺。两个人打架。天天来这一出，忙的受不了。新来的医生也没见着人影。”

　　说到最后开始抱怨起来。这些天可都是她一个人在值班。

　　安燃机械点头应和，心里却想的是阿特拉克的祭坛在哪。镜灵告诉安燃这次的旧日是阿特拉克的一个投影。有人在一个月之前秘密召唤出来的。

　　它隐藏在梦境深处。从不出现在现实世界。唯有通过祭坛才能找到它。消失的人估计也在祭坛的梦境内部。

　　镜灵出现的更早，是半年前从学校草地里被挖出来的。它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和阿特拉克的蜘蛛仆从避开。也不敢过分关注阿特拉克在干什么。

　　但猜一猜也能知道。

　　阿特拉克在织桥，织一座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桥梁。古预言有说，桥成之日，便是世界末日。

　　消失的人很可能被充当养料了，凶多吉少。

　　白色的长帘被掀开，一个人走出来，然后坐在了安燃身侧。存在的气息不容安燃忽视，安燃眨眨眼，意识回归。

　　转头一看。却是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刑响。

　　脸颊上有血痕，左手打了绷带吊在胸前。刑响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清透的像碧蓝如洗的天空。

　　“怎么了？”

　　安燃不明所以。嗒嗒的轻微声音传到耳朵，安燃看了一眼无表情的刑响，注意到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接着视线落到下面。

　　刑响右手指尖在敲着膝盖，默数五秒。

　　安燃有不好的预感。

　　五、四、三、二、一。

　　咣当一声巨响，有人摔倒地上，遮挡住视线的帘子波浪一样飘起。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