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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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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凛坐在基地酒水间的吧台上,看着站在面前,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模样的秦伽。
“队长,说句话呗,你这样,我害怕……”秦伽真的要喊娘了。
穆斯凛拍了拍秦家的肩膀,力度不重,但秦伽腿是软的,他感觉他要被拍跪了。
穆斯凛:“基地守则怎么说的?”
秦伽:“保持基地内的干净整洁,违者扣一个月工资……”
穆斯凛点点头,扣工资什么的不用了,但还是要吓唬吓唬他们。
“教练呢,怎么没看到他?”
秦伽答道:“教练请假了。”
人命关天啊,教练你快回来吧!
“哦。”穆斯凛转头看向秦伽,秦伽壮着胆子和他对视,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孩子也太不上道了,穆斯凛开始不耐烦了,他捏起手里的啤酒罐,塞到了秦伽手里。
秦伽秒懂,赶紧拿起扫帚开始收拾这个狗窝,顺便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基地里的“天籁之音”还真是魔音绕梁,三日不绝。
穆斯凛皱了皱眉,戴上了耳机,调到了自己可以接受的最大音量,即使是这样,那三个智商欠费的音乐白痴的声音依然具有不可比拟的穿透力。
穆斯凛低骂一声,干脆上楼,“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烦死了!
楼下,正在埋头拾瓶子的的现代版“灰男人吓了一哆嗦”,真的想直呼:“辛德瑞拉死不瞑目!”
秦伽再三确定穆斯凛不会再出来之后,像一只老鼠一样溜进了健身房。
秦伽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后悔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自己变成一个聋子。
渴望变聋灰男人:“别唱了,别唱了,队长回卧室了。”
后悔手残三人组一听,纷纷倒下,仰望天空45度角,眼泪还是流下来了。
打野鹿野双手捂住脸,带着三分可怜巴巴的哭腔说道:“队长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有人性?”
上单李桥是个胖子,这么一番神操作下来,他没趴下就已经很好了,胖子虽然累得快睡着了,但是八卦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队长昨天不是去参加他妈妈的婚礼了吗,估计是因为这个不太开心吧,哪个儿子想参加亲妈和另一个男人的婚礼?”
胖子虽然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但是叭叭起废话,倒是一点不带喘的。
“我才十八,不想英年早逝!”陆枫这次真的要哭了,真的,拿了亚军都没这么悲伤。
陆枫瘫倒在地上,四仰八叉,仰天长啸:“到底谁才是那个万恶之源?”
而此刻,“万恶之源”宋椰苏却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束手束脚的坐在咖啡馆里,她好像找到了当年当年打群架被教导主任抓包后的压迫感了。
面前两个面若冠玉的男人,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在宋椰苏眼里却如狼似虎。
害怕,真的。
戴银边镜框,身穿浅蓝色衬衫的男人揉了揉缠着绷带的手腕,笑容可掬:“苏苏,什么时候回国的?”
许宥蓝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性子,可是现在,宋椰苏十分的不确定。
自己回国的事情,以前的朋友队友一个也没告诉。
不告而别,不速之客,还真是善始善终。
宋椰苏低下头,如实回答:“昨天才回来,参加我爸的婚礼。”
“回来了就好好的,以后打算干什么?”许宥蓝浅笑,声音温柔。
宋椰苏面对这样的许宥蓝,更没有底气了,她宁愿许宥蓝打她一顿,或者是对她言语讥讽刻薄,这些都没关系的。
毕竟,都是应该的。
但是许宥蓝这样,反而让宋椰苏更加内疚。她悄悄瞟了几眼许宥蓝的手腕,他频繁活动的动作,让宋椰苏明白了一件事。
许宥蓝马上就要退役了。
“还没想好,可能会进我爸公司,学着怎么管理企业……”
“你呢,你又是怎么打算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存突然发声,带着怒气的声音让骤然被打断的宋椰苏立马噤了声。
看着江存怒气冲冲的样子,再看看坐在他旁边,即使面对狂风暴雨也始终如一的许宥蓝,宋椰苏尽量往下缩了缩脖子,努力的降低存在感。
因为今天的主角,貌似不是她……
许宥蓝用未受伤的手拿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然后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不知道,没想好。”
许宥蓝淡然的样子仿佛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可偏偏是这样的无所谓,彻底激怒了正在气头上的江存。
“不知道?你跟我说不知道?”江存“腾”的一下站起来,火冒三丈,他看着许宥蓝,仿佛恨不得打他几个耳光,让许宥蓝好好清醒清醒。
宋椰苏抬起眼,看着不为所动的许宥蓝,他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江存揪起许宥蓝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质问道:“难道你真的打算看一辈子的饮水机?”
“许宥蓝你可真是出息了!”
许宥蓝挣脱开江存的手,径直坐下,顾不上整理衣领,他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春季赛之后,我去看过医生了,他们都说我再也不可能打电竞了,开始我也不甘心,可是就算我再固执,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许宥蓝叹了一口气,仿佛说完这些话就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将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许宥蓝的肩膀塌下,颓废的让人心疼。
片刻后,许宥蓝抬头看着江存,往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被生活所迫,磨平了所有棱角,“阿存,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听完这句话,江存有些忍不住了,他看向窗外,原本的冲动被一拥而上的悲伤替代,席卷了这个看起来坚强干练的男人。
我们从男孩变成男人,从女孩变成女人,不是时间的更迭,而是世事的变迁。
光阴易老,时光易逝,不变的是人,变了的是心性。
宋椰苏两只手握在一起,克制着眼泪不要掉下来。
窗外街道上路过一群刚刚放学的学生,他们身着红白相间的校服,每个人都神采飞扬。
少年不识愁滋味,岁月不怜人间情。
是啊,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浪尽千帆过,无论前浪怎么挣扎,终究会被层起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焕发着勃勃的生机,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在喧嚣着。
宋椰苏三人坐在大排档里,地方还是当年的地方,环境却已经变了又变。。
江存喝醉了,他红着脸,倒空了瓶中的最后一点酒,然后一饮而尽,他看着宋椰苏,夺过她的杯子,倒了个满杯。
“宋椰苏,我跟你说实话,咱们当年解散的事,我说我没有埋怨过你,都是踏马的放屁!”
江存看着宋椰苏苦笑着把酒喝光,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年纪大了之后,我发现,我慢慢可以理解你了。”
宋椰苏都明白,怎么可能不怨呢,大家都不是圣人。
借着灯光,宋椰苏看见江存眼中亮晶晶的,但是要强如江存,怎么可能会哭呢,不管是现在,还是5年前。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宥蓝突然笑了笑,那个笑有些心酸,有些无奈,“我上个月在医院碰见了沈彦秋,他这几年过得挺不好的,去年夏晚查出了癌症,一直在化疗。”
沈彦秋是DM战队的上单,夏晚是他的女朋友,也是DM的辅助。
听到这些,宋椰苏倒酒的动作停住了,啤酒溢了出来,滴在了她的腿上,她也没有知觉。
宋椰苏霎时红了眼眶,她摔了酒瓶子,玻璃瓶在地上碎裂开来,七零八落的碎片落得满地。
宋椰苏看着眼前低头喝闷酒的两人,大声问道:“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许宥蓝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
江存将手搭在了许宥蓝肩膀上,轻轻抚摸着他,低声答道:“我们都不知道,这几年,都是彦秋一个人扛下来的。”
宋椰苏转过身去,靠着路灯的杆子,痛哭起来,她慢慢地蹲了下去,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手臂里。
他们说的都没错,越长大越孤单,我们疲于应付生活的琐碎,偶尔得到喘息的机会,可当我们环顾身边时,才发现,一切都面目全非。
宋椰苏被专车司机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她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撑着打开门,扶着门把手蹲到了地上,一身酒气,早已喝的不省人事。
穆斯凛闻声赶来,看着打着酒嗝,脸上红的不像样子的宋椰苏,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可以住在基地的,偏偏鬼使神差的回来了。
才第2天,第2天他就要被这个便宜姐姐气的暴走了。
穆斯凛蹲下身,勉强摇醒了醉的迷迷糊糊的宋椰苏,伸出了一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醉的七荤八素的宋椰苏毫不留情,啪的一下打掉了穆斯凛的手指,气鼓鼓的嘟囔了一句:“我没醉,我还能喝一百瓶!”
宋椰苏睁开眼睛,伸出了三根手指,样子还挺可爱的。
穆斯凛看着宋椰苏的蠢样,不由得气笑了:“那你还挺能喝的。”
□□看着宋椰苏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样子,到底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那你看看,还记得我是谁吗?”
宋椰苏眯了眯眼,往前凑近了一点,然后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伸手捏住了穆斯凛的耳朵,义愤填膺的说:“我知道,你是来和我争家产的那个便宜弟弟!也是我的狂热……”“粉丝”两字还没说出口,宋椰苏突然一个酒劲上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张嘴,吐了一地。
即使穆斯凛察觉得快,裤子上还是沾上了一些不明液体。
“靠!”穆斯凛低骂一声,嫌弃的看了一眼舒舒服服毫无负担酣睡过去的宋椰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负责到底。
穆斯凛抱起了宋椰苏,小声嘟囔:“看着吃的也不少,怎么没两斤肉呢?”
宋椰苏“嗯”了一声,把手搭在了穆斯凛肩膀上,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穆斯凛的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徘徊在穆斯凛的身上,他呼吸一窒,耳朵红彤彤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把宋椰苏这个定时炸弹扔到了她自己的床上,然后火速离开。
穆斯凛落荒而逃,冲进浴室,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打开花洒,霎时,冰凉的水倾泻而下,把穆斯凛浇了个透心凉。
浸湿的衬衫紧贴在身上,显露出了腹肌的形状。
一分钟后,穆斯凛清醒过来,他单手撑着墙壁,关掉了淋浴,周围安静了下来,静到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穆斯凛细数着心跳的频率,“滴答”“滴答”低落的水珠附和着心跳的节拍。
当穆斯凛脱下湿衣服,只是草草的在身上为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他承认,他又慌了。
卧室门口,醉醺醺的宋椰苏倚着门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衣不蔽体的穆斯凛。
战术性后退。
穆斯凛后退了一步,顺手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胡乱穿在身上,拉上了拉链。
只见宋椰苏砸吧了砸吧嘴,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要喝奶奶!”
什么玩意?
还挺理直气壮。
穆斯凛深呼了一口气,积攒了二十几年的耐心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用来对付这个喝醉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瓜。
“我们明天再喝,好不好?”
宋椰苏肉眼可见的不满意,她跺了跺脚,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不要,你是坏人,我要打你!”
说罢,宋椰苏便扑上来,毫无防备的穆斯凛被扑了个措不及防,刚从浴室带出来的水没干,脚下一滑,连带着扑空的宋椰苏齐齐倒下。
“嗯~”穆斯凛闷哼一声。
还好没压到那里。
穆斯凛望着天花板,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把宋椰苏往地上一推,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卧室。
也许是刚刚起来的太急了,一个头晕眼花,穆斯凛撞到了门框上,磕了个眼冒金星。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