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零年少时》青竹linn

4、第 4 章

　　快到11点的时候，陆英便告辞回去了，林玄微骑了自行车说送他。
　　他那辆自行车跟普通农村的凤凰牌自行车完全不一样，线条流畅，十分明快。陆英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就觉得比村里那些好看多了，只是后面加的那个后座有点破坏美感。
　　林玄微见了解释道：“这叫山地车，跟普通的自行车造型略有区别，上来吧，送你。”
　　陆英推辞道：“我家真的很近，过了桥就是我们村了，不用送。”
　　林玄微耸肩道：“我主要是为了认路。”
　　陆英道：“好吧，你赢了。”
　　陆英坐在林玄微的自行车后座上给他指路，过桥后往南骑七八分钟，就到了陆爷爷家了。
　　村里的路还是泥土路，略铺了一点点石子，有些坑坑洼洼，坐自行车其实比骑还累，因为颠簸起来很痛。
　　在陆英他们村的最左边有条宽六七米的湖，最右边也有一条类似大小的湖，中间还有五条两米宽的小河，村子可以说是被河流包围的。
　　他爷爷奶奶还有舅舅家，便住在正中间的那条小河边，同时这也算是村里的十字路口。
　　“到了，这里右拐进院就是。”陆英坐在车后指点，然后一纵身从后座跳了下来。
　　林玄微车龙头一拐就进了陆德家的院子，他的模样和自行车的造型都太过突出，以致于左邻右舍都望了过来。
　　农村就是这样，新鲜事太少，但凡谁家里来了个客人，总有许多凑热闹的邻居。
　　陆英的奶奶正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屋檐下剥毛豆。
　　她抬眼看到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陆英都没认出来，直到陆英喊了一声奶奶才回过神来，惊讶道：“哎呀，小英狗回来啦！这穿的什么啊？怎么破破烂烂的？膝盖那么大个洞，你早上的裤子呢？”
　　陆英搔了搔头，先不回答奶奶，而是招呼林玄微进门：“进来坐一会吗？家里有点小。”
　　林玄微将自行车停在屋檐阴影下，走了过来，露出一个十分符合社会期待的笑容跟老人家打招呼道：“你好，陆家奶奶，我是小英的朋友，林玄微，叫我小林或小微都可以。”
　　“你好你好！来来来，快进来，奶奶给你们泡糖水喝。”从小就没什么玩伴的陆英居然带朋友来家里了，陆奶奶黄琴十分高兴，拿起毛豆篮子就往屋里走。
　　“不忙，陆家奶奶，我不喜欢喝糖水，给我一杯白开水就行了。”林玄微跟着陆英进了屋里。
　　屋内一共两间房，正对门就有一个大灶台，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还有四条长凳，左边有一个房间，房门开着，里面黑乎乎的，光线并不好。
　　这里虽然又小又矮，但也是青砖瓦片房，有左边和道路南边的低矮邻居作衬托，陆爷爷家也不是特别磕碜。只能说这里家家都穷得差不多。
　　趁着奶奶倒水的功夫，陆英忙把掉进水里并被林玄微救了的事情说了，但是忽略了他昏过去的凶险情况，只说一掉下去就被拉上来了，然后去他们家换了衣服玩了一会，耽搁了一些时间。
　　听到陆英居然掉西湖里了，把黄琴吓得够呛。即便有外人在也还是忍不住说了陆英几句，并警告他以后不能再去湖边钓龙虾了，太危险，要钓只能在河边，河水只有一米五深，又安全一些。
　　然后黄琴就一定要泡了红糖水给林玄微，以感谢他的见义勇为。因为陆英说的云淡风轻，所以黄琴也没意识到这中间的凶险。
　　林玄微对黄琴的盛情难却，只好勉勉强强喝了几口糖水。黄琴又盘问户口一样问了他是哪里人，家住哪，几岁了，有几个兄弟姐妹等等情况。
　　等听到他就是林家别墅的主人后，黄琴微张了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感叹道：“那你们家钞票是多得不得了哦。”
　　林玄微淡淡一笑，谦虚道：“还好还好，刚好够用。”
　　黄琴又笑着问：“我听人说你们是美国人，现在一家子都从美国回来了？那么有钱的地方，怎么不待了？”
　　九十年代的中国，是极其羡慕欧美的，那里有最发达的科技、最好吃的食物、最时髦的衣服，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欧美和天堂一般。
　　“没有，我是中国人。”
　　林玄微对黄琴盘户口一样的询问也不隐瞒，只是说到父母的时候，一语带过，语焉不详。
　　跟黄琴随便聊了会后，陆英便带着林玄微进了房里，给他看自己的邮集——这是他自认为能拿的出手招待朋友的东西。
　　陆英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不过关于这一点他完全没有窘迫的感觉，因为这个村里几乎家家如此。
　　房间里放了两张床，一张朝南的床是陆德和黄琴的，而侧面靠墙的那张高柜就是陆英睡的。这都不能算是一张床，本来是储物的柜子，后来在上头铺上棉被便当做了陆英的睡床。
　　陆英小时候睡觉还从上面摔下来过几次，好在因为这床前面放了张供他踩踏的方凳，他都是先摔到方凳上，再滚到地上，倒也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林玄微快速扫了一眼房间内的环境，便将目光投在了他拿出来的邮集上。
　　对这东西，其实他不感兴趣，但他看陆英这么热情地拿给他看，便也捧场地边看边评论了两句。
　　两人斜靠在陆英的高床边，借着北窗的光线看东西。翻完这本邮集后林玄微还给了陆英，手一捞，从床边的小柜子上翻出一本书。
　　“这别看。”
　　陆英想抢回来，但林玄微伸长了手没给他抢走：“就看一眼，里面好像是画？”
　　陆英的脸微微有点红：“我随便乱画的，你最好还是别看，怕污了你的眼睛。”
　　这里面，还有一副半|裸图呢！
　　陆英喜欢画画，但农村的孩子是不会上什么额外的培训班的，自己拿铅笔和练习本自娱自乐地素描已经是最大的奢侈。小学初中也没有专门的画画老师，都是正课老师兼任的，经常直接把课停了上语文或者数学课。
　　所以他基本上是纯自学，对着学校图书馆的画册进行临摹。
　　林玄微此时已经翻开练习本看了起来，背朝着陆英，不让他抢走。
　　“画得挺好啊，为什么不给看？”林玄微一边看一边问，“你有专门学过画吗？”
　　既然抢不着，陆英也放弃了，反正半|裸图已经被翻过了，他说道：“没学过，我都是自己瞎画画。”
　　林玄微笑道：“画画我水平还行，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陆英不好意思道：“这样太麻烦你，我随便画画也挺开心。”
　　林玄微云淡风轻地一笑：“我这人呀，就是好为人师，你真不跟我学？”
　　陆英顿了顿：“学。”
　　又在里面看了一会陆英其他的书和“宝贝”后，约好了明天一起钓龙虾，林玄微就回去了。
　　黄琴盛情邀请他留下吃顿便饭，但他没答应。而因为今天家里菜并不好，黄琴也就没有极力挽留。
　　林玄微走后不久，表妹陆娴雅捧着一碗菜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奶奶后，特意跟陆英说：“英哥，这是我妈让我端来的，她做的蛋饺子你最爱吃了。是为了庆祝你考上重点高中做的呢，我也沾光了。”
　　陆英露出一个诚心诚意的笑容：“帮我谢谢舅妈。”
　　很明显，舅妈还是向舅舅陆正兴妥协了，向来如此。
　　黄琴阴阳怪气地说道：“端什么端啊，抠抠搜搜一个月自己也吃不上次肉，有什么好的你们自己吃，我们这里吃的多的是。”
　　早上陆正兴和钮永萍两口子就在小店里吵架，黄琴自然也全听到了。小店就开在陆英爷爷奶奶院子东边的菜地上，离得近，大声讲话都能听到，何况是吵架。
　　只不过黄琴不想太过干涉儿子儿媳的事，所以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只是心里很是不爽。
　　陆娴雅冲着陆英吐了吐舌头，就转身走了，她可不想站着挨骂，还是得机灵一点：“蛋饺子我放着啦，我回去吃饭了，奶。”
　　等中午陆爷爷陆德从田里回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听说了陆英掉湖里被救的事情，当即表示一定要郑重地去谢过人家，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
　　吃完饭，陆德就顶着太阳去了村西的其中一个叫陈爱国的徒弟家，向他预订了明日一早的两只猪后腿和一块猪颈肉以及一块猪里脊。
　　那个徒弟十分孝顺陆德，因为他早年家里很穷，是陆德看他可怜才拉他一把的。当时村里有很多人想跟着他学，但陆德只收了两个最穷的徒弟，因此徒弟们都很感恩。
　　今天听陆德一下要这么多猪肉，实在是好奇，便问了问原因。
　　陆德便说了是要去当救命的谢礼，陈爱国一听当即表示这猪肉就收一半的钱，还有一半算他的，他这个伯伯理当出力。
　　但傲气的陆德没接受，表示如果他一定要少收钱的话，他就去别家买了，最终陈爱国只能妥协，但他已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多切一点。